Process Ⅲ
01
王瓏玨聽完前因后果,有些止不住笑。
心里卻也有些不是滋味。
這位少女也是同類。
更是因善意而反被他人忌諱,從而同樣變作了孤身一人的少女。
花嫻依。
普通的身體素質(zhì),然而擁有的治愈能力,等級達(dá)到了A級高等。
當(dāng)她讓對方使出能力而判斷出這點時,心里的震驚不亞于現(xiàn)在。
她現(xiàn)在正將花嫻依護(hù)在身后。
身前不遠(yuǎn)處,是一位嬌小玲瓏的小女孩。
“嘻嘻~玨姐還是這么厲害,小薰明明藏得這么好,竟然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自稱小薰的小女孩背負(fù)著雙手,站在原地輕輕搖晃著嬌小的身軀,臉上帶著純真無邪的笑容,身著的紫色蛋糕裙,小皮靴,白紫條紋的過膝襪,包括其他一應(yīng)配飾上,裝飾著數(shù)量繁多且造型不一的可愛蝴蝶結(jié)。
加上現(xiàn)在這撒嬌的舉動,看上去如同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因剛獲得心愛的玩具而十分滿足,正表達(dá)著開心與因此同樣生出的些許羞怯。
“小薰,這樣很沒禮貌,我有好好教過你餐桌禮儀吧。”
王瓏玨帶著一抹溫柔似水又暗藏驚濤的微笑,左手拂過臉頰,將一抹血跡擦去。
“啊,是啊。您說得對,是小薰失禮了。”
小薰這才停下了搖晃身體的動作,將身后的手放到了身前,抬起右手,接著伸出了小巧的舌尖,舔舐起匕首上的些許血跡。
“哼唔~真是讓人懷念的清新,同以前一樣美味?!?p> 如同陶醉其中的滿足神色,讓得小薰露出一個十分違和卻又極為附和的成熟笑顏。
帶著這略顯嫵媚與病態(tài)的姿態(tài),小薰微微瞇眼,動作優(yōu)雅地作了個提裙禮,裙擺兩旁華麗巧致的匕首,在月光下閃爍著動人心魄的微光。
“承蒙招待?!?p> “呵。真乖?!?p> 如同其樂融融的場面,卻讓花嫻依感到心悸。
先前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突然被王瓏玨一把拽開,接著就已經(jīng)見到小女孩笑盈盈地臉從旁經(jīng)過,等到回過神來,身前的學(xué)姐臉頰上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傷痕。
“學(xué)姐,我?guī)湍?。?p> 再次回過神后,連忙用手覆在那道傷痕上,周身亮起綠色的微光。
“謝謝,現(xiàn)在先不用。”
面對花嫻依的好意,王瓏玨語氣柔和地按下了她的手。
卻發(fā)現(xiàn)由于傷痕太淺,已經(jīng)完全治愈了。
她突然心生苦澀,A級包括以上的治愈能力,她只見過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眼前的花嫻依。
“學(xué)姐?”
“……小依,待會要是受傷,就先全力治療自己,記住了嗎?”
在對方耳邊輕輕說完這句話,王瓏玨展顏一笑,卻突然抬手,一記手刀便朝著花嫻依打了過去。
在這始料不及的變化下,花嫻依立時瞪大了眼。
等看清王瓏玨眼中那抹銳利所指并非自己,而是身后時,耳邊已經(jīng)聽到了一聲金鐵交擊般的聲響。
噹
震得花嫻依只感到耳膜一陣劇痛。
鏘
然而后續(xù)的聲響已經(jīng)再度傳來。
“呀?。 ?p> 她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痛呼。
又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騰空而起,朝著前方飛去。
花嫻依下意識地抬頭看去,神色立刻變作驚訝。
小女孩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了。
嘭
她立刻在空中回頭看去。
王瓏玨雙手握拳,正不停與小女孩手中的匕首,毫不顧忌地正面碰撞。
她才剛飛起一段距離,卻看不清雙方在那帶著殘影的動作里,究竟交鋒了多少次。
由于王瓏玨赤手空拳,花嫻依不免心下驚慌,正想驚呼出聲,卻發(fā)現(xiàn)對方拳上覆蓋著一層無法目視的物體,并非與匕首相互接觸,而是直接將其彈開。
在花嫻依繼續(xù)飛出些許距離時,被一拳震退的小女孩突然輕聲嬌笑,斜視花嫻依一眼,身影便突兀地消失。
王瓏玨同樣如此。
花嫻依再次感受到那股力量,扯動了自己的身體。
這次卻是直接朝天空而去。
“哇?。 ?p> 一直失去重心的突然變化,讓她心里既興奮又緊張。
從金鐵交擊轉(zhuǎn)變?yōu)槲矬w碰撞的沉悶聲響,從身下傳來。
她很好奇,但那股力量卻猛然加速地牽引著自己向上而去,且越來越快,隨之而來的風(fēng)壓,讓她連睜開眼都略顯困難。
“玨姐還是這么厲害,但她逃不掉的?!?p> “那你就追上去試試看啊?!?p> 仍在不斷交鋒的兩人短暫交談后,身影再度消失。
聽到動靜而剛好探頭的居民,只看到了空蕩的街道,正想抬頭看下皎潔的月光,卻因一陣突然襲來且頗為激烈的風(fēng)掩住了眼。
等到這陣風(fēng)過去,抬頭再看。
一輪彎月的靜逸夜景,讓人心情舒暢。
“閉上眼?!?p> 王瓏玨提醒一聲后,懷抱著花嫻依,朝著西北市郊方向快速飛去。
必須找個不會影響太大的地方,她才能用出全力。
雖然對方迫于規(guī)則也同樣如此,但相比之下,她更占優(yōu)勢。
花嫻依雖然沒有戰(zhàn)斗能力,但絕非累贅,而是助力。
至于對方如何追上她們。
花嫻依與王瓏玨靠在一起而產(chǎn)生的影子里,突兀地探出了明亮的刀尖。
“??!——”
嗵
“咯咯~”
被一股巨力震飛的小女孩,在空中一聲嬌笑后,身影再度消失。
王瓏玨連忙將花嫻依身影定在半空。
“快治療?!?p> 說完便帶著她再度朝著遠(yuǎn)方而去。
“嗯。”
花嫻依忍著疼痛治療起手臂的傷勢,也明白了對方的能力。
影子。
只要有一絲影子,對方就能無所不在。
這究竟要怎樣才能贏過對方?
看著那連綿的山林,她實在不明白,這位學(xué)姐為什么還會選擇這里,作為對抗對方的地點。
“???學(xué)姐?”
突然被對方背負(fù)在身后的狀況,讓花嫻依興奮而羞赧。
“別分心,抓好我,還有?!?p> 王瓏玨側(cè)頭微微一笑,朝著山林降落。
“最好別睜眼?!?p> 02
妧曉花剛走進(jìn)客廳,就苦笑起來。
“也不怕發(fā)胖?。俊?p> 柳雨珊如同發(fā)泄怒氣一樣,正在掃蕩著食盒第一層。
凌思穎在旁訕笑,也只能不時地接過柳雨珊硬塞而來的食物。
秦思柔雖然坐在兩人對面,但看來剛才柳雨珊也已經(jīng)如此做過。
她正對著捧在手里的壽司發(fā)呆。
妧曉花這才走了過去,在她身旁坐下。
“一點點該沒事,不嘗一下嗎?”
秦思柔的目光在妧曉花的笑顏與壽司之間來回了兩遍,才慢慢點頭,輕輕地咬了一嘴。
“很好吃。謝謝。”
“別謝我,這是別人送的?!?p> 妧曉花這才燦爛一笑,朝著食盒伸手。
隨著動作目視而去,卻發(fā)現(xiàn)第一層居然已經(jīng)空了。
而自家閨蜜卻像個倉鼠一樣,氣鼓鼓地咀嚼著嘴里的食物。
“……會噎到的?!?p> 看著柳雨珊那默不作聲的模樣,妧曉花很是心痛。
凌思穎也已經(jīng)起身去廚房找出杯子,倒過一杯溫水。
事情混雜在一起,也不是溫和解決的時候了。
想到這點,妧曉花決定先處理秦思柔一方。
能化解多少,就化解多少。
“思柔?!?p> 聽到呼喚,秦思柔卻沒有回答,慢慢地將手中的食物仔細(xì)吃完,才看了過去。
“能先聽我說嗎?”
見到妧曉花點頭,秦思柔也露出一個微笑,將話題進(jìn)行下去。
“我認(rèn)識他,是在剛上初中的時候。見到他的第一面,其實……就喜歡上了。我也明白,一見鐘情這種事,很單純,很浪漫,但也有很多弊端,甚至有一點點傻。所以我決定,先將這份感情放在心里,仔細(xì)地,悄悄地,看看讓我一見鐘情的男孩子,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帶著少女懷揣著美好向往的輕柔語氣,講述完起因,秦思柔的眼中也同樣有著溫柔的光,閃爍著那份讓人心底一暖的漪漣。
“可沒過兩天,我就有些失望了,甚至可以說,有些痛恨自己的眼光?!?p> 話鋒一轉(zhuǎn)而隨之改變的,是嘴角的弧度,以及眼中失卻了溫暖,而黯然的漩渦。
“除了第一次,他的目光在我這里,再沒停留過五秒以上,唯一的五秒,還是因為某個特殊原因,無法看向其他方向。”
似乎因此想到事件里,對方那絲毫不聞的態(tài)度,而再度悲傷,秦思柔微微低頭,掩住了雙眸。
“可我的目光,卻還是沒能從這樣的人身上移開,反而逐漸沉迷進(jìn)去,完全無法自拔。我有時候真的很痛恨自己,卻又偏偏……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欣慰與歡愉。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認(rèn)定自己,是一個知道渴望去愛,也渴望被愛的,普普通通的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輕聲哽咽的最后,是她今天會來到這里的原因。
“所以,我在聽到你傷害他的時候……只感到了憤怒……要不是走了這么一段路……而是聽到你親口說出來的話,我或許……或許就會傷害你了,用狠狠的,能夠發(fā)泄自己情緒的一巴掌……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妧曉花和凌思穎盡皆沉默。
她們此刻就算能找出很多話,來安慰這個眼前輕聲抽泣的友人,但這道心里的傷痕,又怎么可能用言語能修復(fù)。
柳雨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這些關(guān)于男女之間愛情的感觸,是她并未經(jīng)歷過的。
她的目光,大多都放在了妧曉花的身上。
也并非沒有考慮過這件事,而是她實在不愿意,也已再沒一份足夠的勇氣,去建立一份架構(gòu)在異性之間,更為復(fù)雜也更需要勇氣與堅持的感情。
對于感情,她既羨慕,又嫉妒,為之歡喜,對其著迷,但又會這個存在心生厭惡,與忌諱。
在她的認(rèn)知里,這是一種既偉大又美好,同時卻也是渺小而丑陋的事物。
它可以讓陌生人變得親密無間,就如同自己和妧曉花一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超出了友人,達(dá)到了親人般的程度。
卻同樣也能讓親密無間,甚至原本就是親人的雙方,變得形容陌路,甚至?xí)x擇去遺忘對方。
就如同自己現(xiàn)在與家人的關(guān)系。
秦思柔的想法可謂偏激,但誰能說她完全錯了?
渴望愛,渴望被愛。
雖然與之相對的,便是在得不到這份認(rèn)同時,突兀地轉(zhuǎn)變?yōu)榭释蕖?p> 也同樣渴望被恨。
才能讓自身能下定決心,徹底地脫離這個永無止盡的漩渦。
但秦思柔真的錯了嗎?
自己呢。
在距離現(xiàn)在兩個小時沒到的時間里,舉著鋒銳的刀具,對準(zhǔn)了家人的自己,又如何呢?
她對了,也錯了。
這就是感情。
復(fù)雜的感情。復(fù)雜得這世上永遠(yuǎn)都沒有任何存在,能夠?qū)⑵浣忾_的最繁瑣的謎題。
至于普普通通這句話,柳雨珊卻沒有一絲贊同。
人類,動物,若是花草也能擁有感情,都將不再是普通的,總歸有一個人,有一個物,會在那份感情里,放下一個最重要的,也就是所謂的,最特殊的存在。
她甚至因此認(rèn)為,自己對妧曉花的感情,在某種程度上,也能稱之為愛情。
是拋開肉欲這些外部因素,單純將對方擺在自己心中最特殊的位置上,極為純粹的愛情。
“你真的喜歡他,或說是愛他嗎?”
柳雨珊不由自主地接過了話題。
雖然由于嘴中塞滿了食物而變得含糊不清,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清了。
包括子車樂。
他同樣心中復(fù)雜萬分。
秦思柔的這份感情,與他何其相似。
渴望愛,渴望被愛。
雖說在某種程度上,他比秦思柔幸運,卻也更為不幸。
“她”并沒有這么冷酷無情,也在某種意義上,同樣殘酷。
但這份殘酷,卻是子車樂與秦思柔這同處一方的自身所帶來的。
渴望愛,因此處處顧慮對方。
渴望被愛,卻沒有絲毫為對方顧慮。
這便就是暗戀里那如巧克力般香甜的氣息,卻也往往會變作毒藥的原因。
子車樂甚至想起,自己因顧慮而失去性命后,在地獄首先想起的,依然是自己的父母。
他們才是最渴望愛著自己,也渴望自己去愛他們,同時,確切地做到了這一點的重要存在。
而在這之后,他的腦袋如同空白了幾秒,才想起了“她”的容貌。
他因此看向了柳雨珊。
看向了凌思穎。
看向了妧曉花。
啞然失笑。
誰不是呢?
柳雨珊失去了原本的親情,同樣得到了一份新的親情。
凌思穎失去了許多虛假的友情,但得到了兩份真摯的友情。
妧曉花呢?
她失去了只會對人憐憫與可憐的虛假之心。
卻也得回了一顆愿意去信任他人,因此得到了同等回報的真誠之心。
秦思柔同樣如此。
她即將失去現(xiàn)在這份單純而殘破的愛情,卻已經(jīng)得到了在場另外三人真誠的友情。
如同等價的交換一般。
感情有時候,雖然有著單方面的付出,卻不代表真的會一無所獲。
要看是否認(rèn)識到這一點。
要看有沒有人,幫忙認(rèn)識到這一點。
「你愿意打她嗎?」
秦思柔仍舊沉默不語時,妧曉花卻為這句話有些憤怒。
「你在說什么?!怎么可能???!」
「有時候,言語沒這么有力的?!?p> 「可也不能使用暴力??!再怎么說也是我朋友啊!」
「又沒讓你用力?!?p> 「……」
妧曉花為此猶豫了。
真的要打?好像沒必要才對吧?
再說了,這真的有用?暴力這么有用的?
“回答不上來嗎?”
柳雨珊此時已經(jīng)咽下食物,喝了些水,狀態(tài)如同恢復(fù)些許,平靜地凝視著秦思柔。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p> “說明你的決心太弱了。至少我就敢斷言,我是真心愛著曉花的?!?p> “誒?……”
秦思柔合不攏嘴地看了過去。
“……嘿欸?!~~”
妧曉花愣過之后,滿臉通紅地跳了起來。
“呃……”
凌思穎卻是不知道對此該做出怎樣的反應(yīng)。
“雨雨雨、雨珊!你在在、在說、說什么???!”
對于妧曉花結(jié)結(jié)巴巴的羞赧模樣,柳雨珊卻表露得十分自然。
“你在緊張什么?是親人一樣的愛啦。”
“哦、哦……”
妧曉花這才冷靜下來,輕輕拍了下發(fā)燙的臉頰坐了回去。
子車樂憋著笑。
這家伙,難道還以為柳雨珊會饞她的身子嗎?明明要多少機(jī)會有多少機(jī)會好吧?
“這不是……不同嗎?”
經(jīng)過這么個小插曲,秦思柔總算也平靜了不少。
“但你真的能像我這樣,大方地向愛著你的人表達(dá)嗎?”
柳雨珊輕聲地反問,并打開了食盒第二層。
凌思穎立時抽了下嘴角。
第二層全都是包裹著面衣的油炸食物。
別說全部了,這個點上,就算只吃了一塊,她恐怕一會就得增加額外訓(xùn)練了。
柳雨珊顯然也對此有些顧忌,頗為尷尬地將第二層取下,放到了一旁。
第三層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色香味俱全,都是肉類。
柳雨珊默默地看了眼第四層,然后將一旁的盒層全都放了回去。
雖然的確起到了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效果,但不免讓氣氛也有些尷尬。
妧曉花甚至很想問下子車樂,第四層究竟是什么。但看到柳雨珊那故作嚴(yán)肅的臉,就沒提出來。
子車樂差點沒笑趴下去。
第四層和第三層幾乎一模一樣,甚至更為豪華。
這朗格爾也太會選了。
秦思柔這才習(xí)慣性地輕輕推了下鏡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由于出來得太急,根本沒有戴眼鏡。
她的視力其實不差,只是習(xí)慣了保持那個形象。鏡片的度數(shù)與其說很低,倒不如說接**光了。
“唉……一對三怎么都說不過你們,我要吃!”
也不知究竟是柳雨珊的話語真的起了效果,還是覺得這樣下去,根本無法討論出個結(jié)果,也無法表達(dá)清楚歉意或是感謝,秦思柔干脆直接站了起來,再度打開了食盒,并直接抓起食物就吃了起來。
凌思穎無奈嘆氣,站起身來,卻是故作爭奪地和秦思柔搶了起來。
妧曉花和柳雨珊對視一笑,同樣起身。
加入了戰(zhàn)局。
03
朗格爾和維里賽剛要離開住宅區(qū),就聽到了附近傳來疑似戰(zhàn)斗的動靜。
她對此有些好奇,正準(zhǔn)備過去看一下,卻被維里賽一把抓著肩膀拉了回去。
嘭
“嗚啊?!”
朗格爾剛看清先前所站位置的地面上,一支光箭緩緩消散,就已經(jīng)被維里賽一把扛到肩上,朝著住宅區(qū)外跑去。
“不對??!維里賽,快回去!這些人恐怕是沖她來的!”
維里賽卻只是默默搖頭,左手隨意作了兩個手勢。
“誒?沖我們來的?!”
維里賽這才點頭表示同意。
朗格爾眨了下眼,便苦苦思索起來。
她剛才之所以會那樣擔(dān)憂,便是因為這段時間,除開仍是同樣的花錢大手大腳被人盯上,以及和妧曉花產(chǎn)生誤會以外,便沒再惹到其他的人。
更不要說對方還是異能者了。
維里賽只是扛著她跑出住宅區(qū),見到行人后,便將她放下。
朗格爾也沒說話,帶著他便直接前行,并放緩腳步,朝著人多的地方走去,卻又盡量與行人保持著距離。
她必須確認(rèn),對方究竟是有著紀(jì)律的組織人物,還是那種不顧規(guī)則的獨行者。
咻
由于有了戒備,朗格爾只是側(cè)身便躲開了這道攻擊。
而維里賽動作雖然不快,但反應(yīng)很及時,借助著身軀的遮擋,在其他行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之前,蹲身捏碎了那道光箭。
朗格爾卻已經(jīng)小跑向前,去到一個招呼站,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見到朗格爾坐進(jìn)車內(nèi),司機(jī)正準(zhǔn)備詢問目的地,就發(fā)現(xiàn)車門被暴力扯了出去。
“抱歉,這些錢該夠了。”
司機(jī)還沒來得及因突發(fā)情況而驚呼,維里賽就已經(jīng)一把將安全帶扯斷,將他一把提出放在路邊,手中突然滾落出一大堆捆好的錢幣,幾乎將司機(jī)半個身體蓋住。
朗格爾也沒再說話,而是四下尋找著對方的身影。
維里賽硬將自己塞進(jìn)了駕駛位,動作嫻熟而精準(zhǔn)地快速啟動了車子,一個調(diào)頭就朝著西南市郊方向而去。
并不需要朗格爾提醒,他也明白,對方既然是肆無忌憚的獨行者,就算去到試煉場也沒用,只能將對方引到人跡稀少的地方暫時拖延。
先前的攻擊雖然影響不大,但至少引起了注意,只需要拖住一段時間,與此相關(guān)的組織,必然會派人來處理這個事態(tài)。
在行駛出很長一段路后,朗格爾才扭頭看了眼車窗外。
對方的確采取同樣的方式追了過來。
甚至數(shù)量有些不妙。
她猶豫了好一會,才拍了下維里賽的肩膀,并稍作停留,捏住了手機(jī)。
撥出妧曉花的號碼。
等待了一會,本以為對方甚至不愿意接,卻聽到了語氣平和的詢問。
“你也太沒耐心了吧?不過,要實在等不及,現(xiàn)在也可以過來了?!?p> “……”
聽到這似乎由于心情不錯的柔聲細(xì)語,朗格爾反而才真的猶豫起來。
“嗯?該不是按錯了吧?朗格爾?”
僅是一聲呼喚,卻讓朗格爾心里輕松了不少。
“我被襲擊了?!?p> “……在哪里?”
似乎是妧曉花換了個比較安靜的地方。
“不用擔(dān)心,我能解決,但我不確定是否只針對我,你小心些?!?p> “…………保持聯(lián)絡(luò)。”
妧曉花留下這么一句話,便掛掉了電話。
朗格爾卻被感動得差點哭出聲來。
她連續(xù)不斷地犯錯,給對方帶去如此之多的麻煩,然而妧曉花仍然這么和善地對待自己。
她的確認(rèn)識到了錯誤,現(xiàn)在也更加懊悔。
要是當(dāng)時多詢問一次,沒有犯下第一次錯誤,此時是不是能和對方的關(guān)系更近了呢。
04
響徹街道的鳴笛聲呼嘯前行。
無視一切的規(guī)則,無視那些被驚嚇后的辱罵,紅藍(lán)光芒如同糾纏在一起,不停地穿梭在車流之中。
許安寧手中的動作卻不似心情般沉重。
流暢而自然,溫柔得如同在撫摸情人的臉。
這卻是他心中最為緊張時的表現(xiàn)。
越是緊張的時刻,就越是要讓自己的身體處在一種輕盈且靈活的狀態(tài),才能應(yīng)付更多的突發(fā)情況。
這是無數(shù)的代價與犧牲,給予他的饋贈。
也是裝載著無數(shù)期望與愿望的義務(wù)與責(zé)任。
正因如此,他才會不顧一切地坐到駕駛座上,拉響警報,朝著應(yīng)至之地奔赴而去。
他也本想將現(xiàn)在要做的事,告知才剛見面沒多久的侄女,卻更不愿意將她卷入這場危險之中。
沒過多久,便已來到了收容著寧霜語的醫(yī)院外。
停住車,按下保險扣,拉開車門。
一氣呵成的動作之后,許安寧已經(jīng)直接沖向了樓梯間。
雖然沒見到其他車輛直接停在住院樓前,他卻不敢確定,是否有人先他一步。
樓下的騷亂還沒發(fā)生多久,許安寧就已經(jīng)來到了四樓隔門。
拔槍,放保險,上膛。
將外套拉開,裝作抱起雙臂,將右手隱藏在下,左手拉開了門。
走廊上并沒有什么人,對于夜間醫(yī)院的住院部來說,隔間門拉開的聲音,都足以被稱之為噪音了。
護(hù)士站投來兩道目光,在看到許安寧身上的警服時,變得有些慌亂和疑惑,許安寧只是微笑著對那輕輕搖頭,拉開了已經(jīng)走到的病房門。
“嗯?誰?!”
一道清脆好聽的詢問傳了出來。
寧晴雪探頭看到許安寧,先是有些疑惑,接著反而變作了警惕,向病床慢慢退去。
“許警官,這么晚了,您這是?”
“你先別慌,我沒什么惡意?!?p> 見到兩姐妹安然無恙,許安寧先是放下心來,警惕地看了一圈門外,才掩住了門,并將槍先放了回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
見到許安寧放槍的舉動,寧晴雪不由提高了聲音。
“小雪。”
寧霜語雖然也很疑惑,卻由于知曉對方身份,而選擇先出聲阻止。
“姐姐?。俊?p> “他是妧學(xué)姐的親叔叔?!?p> 寧晴雪這才先冷靜一些,由于筆錄的取消,姐姐已經(jīng)將那位天使學(xué)姐其實是救命恩人,所以才會心緒不寧的事情告訴了自己。
但她顯然還是不愿輕信對方?jīng)]有惡意,將手放在了呼叫鈴上。
這都什么時候了?
快要晚上十一點三十了。
一個大男人在這個時間點上,持槍走進(jìn)只有兩名少女的房間里,無論他的身份如何,換作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一定會萬分警惕的。
她甚至在心底暗自生氣,責(zé)怪父母為什么還能放心地回家,而不是至少留下一個人一同留守。就算是醫(yī)院,誰也說不準(zhǔn)是否會發(fā)生危險。
許安寧只好將雙手張開,放在了身前。
“許叔叔,請問您到底有什么事?”
“我……實在不方便解釋。但你們現(xiàn)在必須先和我離開,越快越好。”
“你在說什么胡話?!”
對于這如同蠻不講理的解釋,寧晴雪差點沒直接按鈴。
“許叔叔,如果您說不出合理的解釋,我也不會同意的?!?p> 寧霜語的態(tài)度放得很自然。
對方的確是妧曉花親口承認(rèn)過身份的人,看上去也不像是說謊,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她還是很明白的。
面對陷入僵局的場面,許安寧帶著焦慮遲疑了好一會,在寧晴雪真的打算按鈴之前,決定采用最后也最無奈的方案,來取得對方的信任。
“這樣,用你的電話聯(lián)系曉花,我的電話已經(jīng)扔掉了?!?p> 扔掉了。
寧霜語在這聽上去很普通,也很常見的詞匯里,卻明確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危險。
對方的身份是警察,能夠讓一名警察扔掉電話并深夜持槍來到這里的事態(tài),怎么想,都一定不會普通。
她略顯急迫地拿起手機(jī),撥出了電話。
05
妧曉花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先將秦思柔和凌思穎送出家門,正猶豫著是否讓雨珊也先到其他地方避一下,手機(jī)就再度響了。
她看了一眼,卻是今天才記下號碼的寧霜語打來的。
接連不斷的事件發(fā)生,讓她不免繃緊了神經(jīng)。
“喂,霜語。這么晚還沒睡嗎?”
“學(xué)姐,您叔叔在這里,說是要帶我們離開,您知道些什么嗎?”
許安寧要帶寧家姐妹離開醫(yī)院?
妧曉花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這位才剛見過兩面的叔叔,究竟在做什么?
“他為什么不直接聯(lián)系我?!”
事態(tài)古怪使得她的語氣有些激烈。
“說是把手機(jī)給扔了?!?p> “……讓他和我說。”
稍微等了一下,電話里才傳來許安寧的聲音。
“曉花,我來不及解釋,但真的沒惡意?!?p> 妧曉花先是遲疑了一下。
“叔叔,并不是我不愿意相信您,只是這太過突然了,別說是她們,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你還記得,傍晚和你說的事嗎?”
“您是說,那些人,想對她們做什么嗎?”
“嗯!由于事件過程古怪,他們準(zhǔn)備將當(dāng)事人帶走,據(jù)說……是要做實驗?!?p> 后面的話語傳來時,妧曉花明顯聽到了兩道輕聲的驚呼。
“能等我過去嗎?”
寧家姐妹顯然不會輕易相信許安寧,要是許安寧說的是真的,既然也提前趕到了現(xiàn)場,很大概率能等到自己過去。
她只希望不會聽到拒絕的話語。
“你要盡快?!?p> “換霜語來聽?!?p>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妧曉花也立刻做出了決定。
“學(xué)姐?!?p> “先做好準(zhǔn)備,在那乖乖等我,好嗎?”
“好的……”
寧霜語似乎還想說什么,但妧曉花已經(jīng)先掛斷了電話。
朗格爾被襲擊,許安寧突兀地去到醫(yī)院,并用一個相當(dāng)嚴(yán)重的理由,要將寧家姐妹帶走。
王瓏玨明明緊隨著朗格爾出現(xiàn)在附近,卻直到此刻也沒出現(xiàn)。
她實在不愿意往壞處想,偏偏將所有的事連在一起的話,似乎有什么極為嚴(yán)重,甚至可以說恐怖的危機(jī)正在逼近。
秦思柔和凌思穎是否會被牽連呢?!
她正想追過去將兩人叫住,電話就再度響了起來。
“嗯?!”
這次的來電號碼,讓妧曉花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您好,克洛伊學(xué)姐。”
“看來是猜到了。放心,她們兩人有我看著,如果不放心,讓小珊瑚和她們一起過來也行。”
“學(xué)姐。今晚過后,能聽您講些故事嗎?”
“呵呵。我很想說些社會話,但你們都是未成年,可要連果汁都沒有的話,我可是不會開口的?!?p> “有您這句話就行了。先掛了。”
“嗯。”
妧曉花掛斷電話,先是對著夜空做了個深呼吸。
“發(fā)生什么了?”
柳雨珊的詢問并沒有讓她意外。
“雨珊,能先追上思穎姐她們嗎?”
柔軟的手,扶上了柔美的肩。
“我不放心你。”
“呵呵。”
妧曉花輕輕向后靠去,按住了那雙手。
“那就和我一起看看,這世界到底還有什么讓人驚訝的東西吧?!?p> “奉陪到底哦~”
06
花嫻依身體完全緊繃著,盯著下方那些樹木的陰影。
但就算來一萬個花嫻依,都能輕易吞噬得無影無蹤的深山里,該說全都是陰影也不為過。
她簡直很想大聲吼一句:這簡直是出血大放送。
但王瓏玨絕對不會這么想。
她很熟悉對方。
先前那如閑話家常般的敘舊,并不是取笑或挑釁,而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
重要的,是對方是影子。
并非指代能力,而是對方的職責(zé)。
是一個連姓氏都沒有,僅有小薰這個甚至不被承認(rèn)為名字,僅僅只是個稱呼的影子。
這才是她先前震驚的原因。
影子連著身子。
但她先前等待了許久,卻仍只看到了影子。
這太不尋常。
可以算得上毫無道理。
影子居然脫離了身子,單獨行動。
這也不是擁有著身子那個人的行動模式。
她必須弄清楚,那個人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嗚~哇啊啊啊?。?!——”
與那連綿而出的輕笑聲想對的,是花嫻依那帶著驚恐的高聲悲鳴。
任誰在見到數(shù)十個同樣的人物,手持著兩把鋒銳的匕首,從陰影中冒出,更是成群結(jié)隊地直沖而來,卻沒有像她這樣驚慌失措,若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便是神經(jīng)大條。
王瓏玨自然是前者。
她只是抬手,將其中一個小薰擊飛,接著雙手同時向下按去。
換作平時,她連做出動作來增加操控力的必要都沒有。
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分心五用,要還是托大的話,栽跟頭這種事,隨時會發(fā)生。
隨著這看似簡單的動作,花嫻依驚呼的音量卻是有增無減。
從開始的一點,接著極速向四周擴(kuò)散般的排斥力,將兩人周圍兩百米范圍的樹木石塊全都掃得一干二凈。
只剩下一個連沙礫都被碾得光滑的坑洞。
王瓏玨帶著她落在了中心。
花嫻依呆滯地松開手,無法置信地轉(zhuǎn)著看一圈,目光最終定格在王瓏玨的笑顏之上。
“學(xué)姐,這真是太厲害了,您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很普通的念動力而已?!?p> 用著很隨意的語氣回答過后,王瓏玨才看向腳下。
影子雖然還有,但很模糊,也不停變換著形狀。小薰的能力在這樣的狀況下,將會大打折扣。
“這一點都不普通了好吧。”
花嫻依再度慢慢地轉(zhuǎn)了一圈。
她雖然聽說過這個能力,但卻不知道,竟然能做到這種事。
“你難道不會害怕嗎?”
似乎很喜歡花嫻依的態(tài)度,王瓏玨忍不住伸出手,在對方腦袋上輕輕揉了一下。
對于這個親昵的舉動,花嫻依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當(dāng)然害怕,也一直緊張得不行。但只要想到這世上,真的不是只有我與眾不同,就開心得想哭,興奮得想跳,更是激動得很想大叫?!?p> 看到花嫻依那真的興奮到在原地如同小跑般不斷地輕輕跺腳,并帶著眼角的淚水似哭似笑,王瓏玨心里既欣慰又苦澀。
“別太興奮了,還有敵人呢?!?p> 她伸手將花嫻依按停,又帶著些許寵溺的感覺,再度揉了下對方的腦袋。
這位少女比自己幸運得多。
她在認(rèn)識到相同的一點時,卻要被迫著走上一條在當(dāng)時看來,完全無法回頭的道路。
“誒~玨姐你太狡猾了,這樣小薰根本不敢過去嘛?!?p> 小薰的身影出現(xiàn)在坑洞邊緣,話語卻從兩人腳下清晰地傳出。
對于這委屈的話語,王瓏玨只是朝對方抬起了手。
“現(xiàn)在也方便交談了。小薰,告訴我,公主究竟打算做什么?”
聽到這個稱呼,小薰臉上那原本虛假的笑容,立時變得柔和起來,言語卻毫不客氣。
“你沒有資格提這個問題?!?p> “……那我只好用強(qiáng)了。”
“你還能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