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們并不能感受到地球的公轉(zhuǎn),但它對人們帶來的影響卻切實存在。水月漣坐在二手面包車的副駕駛位上胡思亂想。
夏季午后的強烈陽光毫不留情地釋放著自己的威力,在使人身上衣著不斷單薄的同時,干脆也將馬路上的空氣一并扭曲。
十字路口的柏油路面讓人聯(lián)想起了熱騰騰的鐵板燒,水月漣忍不住看向旁邊的清水寺誠:“空調(diào)必須修了”。
悶熱的車內(nèi)空氣也讓清水寺變得煩躁:“等今天演出結(jié)束我就直接去,誰能想到它偏偏在這個時候壞”。說著在出風口用力敲擊幾下,指望暴力修理法能夠讓它正常運轉(zhuǎn)。
“如果這樣有用的話你還不如把運氣留著去買賽馬”,后座上飄來白川真紀無情的嘲諷。
水月漣在后視鏡中看到了她手中的棒冰,一瞬間的目光也被白川捕捉到,“要嗎?可以分你一半”。
想了想,水月漣還是搖了搖頭,畢竟觀眾們買票不是為了聽一個喉部受到冰塊刺激的主場在臺上咳一小時的。
為了轉(zhuǎn)移自己被棒冰吸引的注意力,水月漣提起了別的事情:“說起來,最近有不少小廠牌聯(lián)系我,想以樂隊或者solo的形式簽下我們”。
“現(xiàn)在給我一間帶著冷氣和冰啤酒的房間我愿意什么都簽”,看著路口對面遲遲未轉(zhuǎn)綠的指示燈,清水寺自以為講了個還算不錯的冷笑話。
然而白川真紀并沒有理睬他的心情,轉(zhuǎn)而看向水月漣,“水月,簽約的事情不用考慮我和清水寺。不過,如果真要簽約,還是選擇一些大的公司吧,不然也只能一輩子在地下圈里打轉(zhuǎn)”。
“也是”,水月漣點點頭。其實音樂界里算得上數(shù)的公司也就那些,但和哪個公司簽約并不是水月漣能夠決定的事。之前他也向一些音樂公司寄去了演唱的小樣,收到的也只是一些言辭婉轉(zhuǎn)的拒絕話語。
路口的燈光終于轉(zhuǎn)為綠色,車輛行駛帶來的風終于帶來一絲涼意。
車緩緩在Liquidroom前停下,水月漣看著外面頗為刺眼的光線,有些無奈地從打開車門走下。
旁邊建筑物在入口前投下的陰影中,幾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子在發(fā)現(xiàn)他之后有些驚訝地捂住了嘴,然后就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瞥了一眼那邊的情況,水月漣沒有理會,轉(zhuǎn)身幫著清水寺誠將樂器從車上搬下。
然而一陣推搡后,有一個留著梨花頭的女孩子從那邊走了過來,在水月漣身后小聲開口:“那個,是水月桑嗎?”
背著貝斯的白川真紀挑起了眉毛。
水月漣回頭看過去,那個女孩子似乎變得更加緊張和慌亂,額前的劉海下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那個,能麻煩您幫忙簽下名嗎?”
一旁的清水寺誠投來了不懷好意的眼神。
總感覺自己變成了欺負少女的反派一樣,水月漣心想?!翱梢缘摹?,從面前女孩子繃的筆直手臂中接過簽名板和筆,“要寫什么嗎?”
剛剛長出一口氣的女孩子又變得緊張起來,說話也吞吞吐吐,“那個…不用的…寫名字就好…”,聲音逐漸下降,到最后幾乎細不可聞。
水月漣點頭,在紙上寫下大大的“水月漣”三個字。寫完后又覺得太過工整,讓他想起了小時候拿著毛筆練習書法的感覺。
然而那個女孩子卻很滿意的樣子,雙手將簽名板抱在胸前不住道謝,“我們都很喜歡水月桑的歌,那個,將來也絕對會一直支持的…”,終于鼓起勇氣直視水月漣的眼睛閃爍著堅定的色彩,聲音到最后卻又顯得弱氣。
“謝謝”,雖然是第一次從粉絲那里收到支持的話語,水月漣還是保持著面對陌生人時的冷淡模樣。
本以為一次偶然的粉絲活動就此結(jié)束,那個女孩子又找上了旁邊的白川真紀,“那個,白川桑在舞臺上也很帥氣,能不能也請您簽一下…”
輪到水月漣對白川真紀挑了挑眉毛,清水寺誠悄悄在背后擦拭手上的汗水。
白川真紀回瞪了一眼,轉(zhuǎn)頭又對那個女孩子掛上笑容,“感謝支持,我們有活動的話都會在網(wǎng)上通知的”,一邊熟練地用花體簽上自己的名字,又在名字下面畫上幾個愛心以及心形線的圖案。
“水月桑和白川桑在Youtube上的視頻我每天都會看的,每次演出我也都有來”,似乎是受到了鼓勵,那個女孩子似乎稍稍放松。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白川真紀笑著將簽名板交回到她的手上。
清水寺誠的右手在牛仔褲上摩擦,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然而那個女孩子已經(jīng)心滿意足就要轉(zhuǎn)身走回去了。
清水寺的目光有些哀怨。
那個女孩子最終還是一時心軟,停下腳步試探著開口:“那個,這位鼓手桑?”
清水寺的目光變得絕望。
“哈哈,鼓手?!保诤笈_,白川真紀一邊大笑一邊猛拍清水寺的肩膀。記不清多少次被提起這個稱號,清水寺臉上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真田打開后臺的門走了進來,白川真紀才堪堪止住臉上的笑意。幾個人聽著真田講述今天演出的注意事項。
“對了,你們今天一定要表現(xiàn)得好一些”。
“怎么了嗎?”
“沒什么,加油吧”,說完真田就馬上離開。
水月漣還是一頭霧水,但是來不及多想,很快就傳來了工作人員催促上場的聲音。
抱著吉他幾步來到舞臺中央,臺下的歡呼聲已經(jīng)接近于一場爆炸事故。沒有多說什么,水月漣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飛舞,身后的貝斯和鼓點聲也默契響起,臺下幾百人的吶喊似乎有著將一切撕裂的力量。
通過眼角的余光,水月漣注意到佐久間桑坐在不遠處的吧臺旁,真田站在他的身邊,另外還有兩個看不清面孔的男子坐在旁邊。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注視,幾個人一起向臺上招了招手。
然而現(xiàn)場的氣氛已經(jīng)不允許他產(chǎn)生額外的想法。
踴りながら(跳舞吧)
羽ばたく為のステージで這いつくばっていても(即使在振翅高飛的舞臺上匍匐著)
在舞臺上表現(xiàn)好一些,似乎并不是那么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