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宮保在拜師宴上大出風頭,讓趙弘安這老頭心中是分外高興。
畢竟他早已答應了要舉薦宮保入仕,宮保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的越好,他這舉薦之人,自然就愈發(fā)的有面子。
誰成想,竇軌這位“仇人”居然跳了出來,口口聲聲說要舉薦宮保入仕為官,這在趙弘安看來,簡直就是橫刀奪愛,欺人太甚!
甚至趙弘安覺得,這比竇軌一年內(nèi),隨便尋了由頭責打了他數(shù)百次還可惡。
叔可忍,嬸嬸不能忍!
趙弘安挽起袖子,就準備上前與竇軌拼命時,卻聽王珪出聲了。
“多謝大都督好意,不過之前趙公卻已然答應要舉薦守拙出仕,就不勞煩大都督費心了。”
竇軌聞言,輕蔑的暼了趙弘安一眼,那眼神刺激得趙老頭血壓差點突破天際。
“無妨,舉薦人才乃是我等為官者的責任,趙公能舉薦,本督自然也能舉薦。難不成趙公那從五品的官品,舉薦守拙入仕,還能超越八品不成?本督?jīng)Q定了,要向朝堂舉薦守拙為宣義郎?!?p> 竇軌這話一出,大堂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宣義郎,從七品下的文散官。
切莫覺得從七品的官職低了,要知道那些春闈科舉入仕的考生,入仕之后大多也只能被授予八九品的官品。
比如杜牧、張九齡,皆是進士及第,被授弘文館校書郎,正九品上的職官。
顏真卿,登進士第,授官監(jiān)察御史,正八品下。
李商隱、陳子昂這些歷史名人,進士及第后,授官秘書省校書郎,正九品下……
而且參加春闈,也并不是考上進士及第就能為官。
韓愈進士及第后,三次參加吏部的博學宏詞科考試,都失敗了。最后還是被人推薦,才授了秘書省校書郎,從九品下的職官。
由此可見,當日趙弘安那老頭,為了還宮保的人情債,絕對不算吝嗇。雖然只是從九品下的文散官,卻也是多少大唐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官身。
宣義郎,從七品下,若是被吏部授官,便已經(jīng)可以在下縣擔任縣令,或者御史臺出任主薄、在下州出任長史的官職了。
在眾人看來,宮保這幾乎等于一步登天,起點高的可怕。
畢竟在王府大堂里,今日來參加拜師禮的賓客,不少人的官品,都未必有宣義郎高,如何能不讓眾人驚訝。
不過唐初的官制,便是這般隨意,并沒有明清兩代那么嚴格完善。
袁天罡身為道士,僅僅因為給竇軌相了三次面,就被竇軌舉薦為正七品上的火井縣縣令,這種事情,在明清兩代是無法想象的。
趙弘安被竇軌的話,給堵的差點一口氣沒有喘上來,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卻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只是從五品的行臺郎中,如何能與竇軌這位從二品的益州大都督相提并論?
王珪也被竇軌的話說得一愣,神色復雜的看看宮保,朝他投去了一個抱歉的眼神,然后扭頭朝竇軌拱手致謝。
“多謝大都督對守拙的栽培之意,但守拙畢竟年少,若不是趙公一再堅持,即便是那從九品下的將仕郎,老夫都不愿讓他接受。故而大都督的好意,老夫代守拙敬謝了?!?p> 敬謝的意思,就是拒絕。
宮保略微一愣,卻立刻明白了王珪的心意,顯然是不想與竇軌這狠人扯上什么關(guān)系。
對于王珪代自己直接出言拒絕了竇軌的舉薦,宮保并沒有什么不樂意的。
宮保對竇軌沒什么意見,但對于竇軌的侄兒竇松,卻是意見極大。所以恨屋及烏下,他同樣也不愿意與竇軌這位益州大佬,扯上什么關(guān)系。
而且宮保知道,竇軌今年同樣也會被李二郎召回長安城,后被任命為洛州都督,四年后就死在了洛州。
所以,待離開成都縣后,他與竇軌也不會有什么交集,更沒有必要去承這個人情。
宮保又不是真的想當官,他要的也僅僅是個官身而已,七品與九品對于他而言,沒有任何區(qū)別。
王珪的拒絕,倒是出乎了竇軌的意料。
他滿含深意的看了王珪一眼,卻并未繼續(xù)勸說王珪接受自己的好意。
“哈哈,王公所言也有道理,守拙卻是年少,今歲怕還不到舞象之年吧?”
“大都督所言不錯,守拙尚在舞勺之年,故而老夫不愿拔苗助長,免得他少年得意忘形。倒是辜負了大都督一番好意,還請大都督恕罪?!?p> 竇軌似乎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是本督考慮不周,王公勿需多言?!?p> 他似乎為了緩解王珪拒絕自己的尷尬,便扭頭朝一旁的侄兒竇松笑道:“松兒,看來今日是你輸了,哈哈,不過能用一棋盤的稻米,換來守拙一首佳作,倒是值得了?!?p> 竇松此時的臉色鐵青,對于自己叔叔的話,卻也只能擠出一個難看到極點的笑容。
“是,是侄兒輸了?!备]松倒是有心不認輸,但當著這滿堂賓客,他卻還沒辦法做到臉皮那么厚,說這首《春夜喜雨》不是佳作,或者不如之前那首《相思》。
不過竇松旋即卻又笑了,反正他也沒輸什么,不過些許稻米,倒是正好可以羞辱一番宮保。
“宮保,今日倒是本公子小覷了你,呵呵,不錯,你這一首律詩,倒是值一點稻米。放心,本公子不會賴賬,明日便命人送一石稻米來,多的就算是本公子賞你的吧,哈哈,不用謝,不用謝。”
竇松這話,讓大堂里的賓客們,都暗自搖頭,覺得竇軌這侄兒,人品實在不咋地。
輸了便輸了,還出言奚落宮保。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準備拿價值百貫的美玉與宮保打賭來著。
在眾人看來,也就是宮保厚道敦厚,少年淳樸,才故意說用不值錢的稻米作為賭注,給竇松留了臉面。
宮保那一首律詩吟誦出來,眾人自然愈發(fā)肯定,竇松之前所言,都是對宮保的污蔑。
而如今竇松不禁不收斂態(tài)度,還這般囂張,自然讓賓客們看得大搖其頭。
竇松自覺這話說得妙,正得意時,卻聽宮保不緊不慢的說道:“竇公子,你方才可說錯了。你輸給我的稻米,一石可不夠?!?p>
吃貨胖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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