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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局

第64章 死戰(zhàn)

殷商局 二品才人 3278 2020-06-21 20:05:10

  豬十三的大軍終于趕到了戰(zhàn)場。

  哪來這么一支師?子朝大驚之下命師團緊急轉(zhuǎn)向準備迎戰(zhàn)??蛇@支隊伍卻并未趁機偷襲,而是另辟蹊徑,從棄與舌破開的缺口里迅速斜著沖向河邊。

  煙塵滾滾,車馬疾馳,一師人馬迅速排成一道寬闊的“柵欄”堵在渡口前方,將亳軍與渡口隔開。

  背后是波濤洶涌的大河,前面是裝備精良的兩師亳軍。以寡敵眾還不留后路,這不是打仗,這是送死。

  子朝的戰(zhàn)車排眾而出。他仔細審視敵軍,發(fā)覺他們戰(zhàn)車雖足,可兵士身上的衣服各形各樣、武器也參差不齊,木杵石器和銅制矛戈交叉混用。子朝心中稍安,撇嘴冷笑道:“我還道是多精銳的隊伍,不過一群廢物!也罷,就拿你們填滿河道,給小王做殉吧!”

  他一揮手,咕咚咚的鼓聲響起。敦師兵士一起頓足高呼:“殺!殺!殺!”

  巨大的聲浪撼得人耳膜發(fā)癢,不少殷軍士兵皺眉大罵,敦師不甘示弱,雙方互相問候起對面人的祖先親屬。嘈雜的聲浪中,殷師傳令兵在豬十三的頭車和屠四、舌的戰(zhàn)車之間來回奔跑,三輛戰(zhàn)車從容分開各司其位。

  太陽略略西偏,人的影子開始逐漸拖長。陽光依舊曬得人心煩,子朝一聲令下,敦師射兵挽弓搭箭,羽箭一窩蜂飛向半空,劃著弧線向?qū)γ骘w去。

  空中陡然一暗,敦師的箭雨在空中撞上了殷軍射來的箭群。羽箭交錯,半空中一片叮叮相撞之聲,少量羽箭墜落下來,大多數(shù)按照各自的軌跡射向?qū)κ帧?p>  豬十三早有防備,盾兵舉起盾牌連成一片,將自己和射兵擋在底下。敦師的第一波箭雨沒有起到多少殺傷力,只有不多幾個人中箭。更多的人則護住同袍大聲呼喝鼓勁。

  兩軍對戰(zhàn),先對射再沖擊,這是車戰(zhàn)的慣例。但亳軍已經(jīng)在河邊浪費了太久的功夫,子朝必須速戰(zhàn)速決,不然剩下這兩師就無法快速過河了。他往后面抻了抻脖子,看不見遠在后方的子畫。

  一直不見父親出聲,這老頭到底在想什么?子朝有些煩躁,但無論如何,這里不能再拖下去了。

  敦師再次擊鼓,射兵收弓回列,緊貼戰(zhàn)車的步兵迅速給各車的車輪換上矛狀車軎。

  車軎安裝在車輪軸中間,原本是固定車輪的部件。隨著戰(zhàn)爭規(guī)模的擴大,車軎逐漸演變成了兩側(cè)有刃的矛頭形狀。堅固的青銅材質(zhì)加上戰(zhàn)車的高速沖擊,收割起對方步兵來簡直手到擒來。

  不能讓對方戰(zhàn)車啟動!

  豬十三連換令旗,舌那一旅射手立即拉弓射箭,羽箭飛向正在換車軎的步兵,立刻激起一片慘叫,前排戰(zhàn)車紛紛中招,少數(shù)幾輛更換完畢的戰(zhàn)車狼狽躲避著箭雨。

  敦師射手也開始反擊,但舌的射手們射完即退,敦師這一波沒討到便宜。子朝怒不可遏,大喝道:“射兵掩護!快換!”

  但是殷軍的戰(zhàn)車先啟動了。一旅殷軍直撲敦師右翼,最前頭一輛戰(zhàn)車上,屠四大聲吼道:“兄弟們!五年間背井離鄉(xiāng)、忍辱偷生的仇,今日可以報了!殺啊!”

  他們早已在半路便換上了車軎,三十多輛戰(zhàn)車猶如展開雙翼的巨鷹直撲敦師陣線。車上分工明確,車左射手瞄準對方戰(zhàn)車接連放箭,車右戈手不斷砍向擋路的步兵。戰(zhàn)車在步兵群中橫沖直撞,堅硬的車軎過處,一片骨折肉碎聲。

  右翼受創(chuàng),可敦師并未徹底慌亂。子杲帶領左翼兩旅從后面轉(zhuǎn)過來,漩渦一樣將屠四這一旅圍在中間。原本的進攻變成了內(nèi)部消化,豬十三卻不急著上前營救,而是舌帶領兩旅直取子朝所在的中軍。

  舌巴不得這一聲,他辛苦練出來的兩旅精銳眨眼就丟了一旅,這筆帳怎么都要討回來!他催著御者沖取子朝,一面搭弓瞄準了子朝。

  能爬上多射亞的位子,舌自然是射技過硬。即使是在高速奔馳的戰(zhàn)車上,他發(fā)出的兩箭也把子朝驚出了一身汗。頭一箭擦著子朝耳邊過去,射翻了車后一個倒霉的步兵,第二箭則直接射中了他的車右。

  子朝大怒,下令全師出擊。山呼海嘯般的呼喝聲中,雙方兵士迅速撞在一起,猶如兩個巨大的浪頭撞在一處,濺起無數(shù)水花。

  只不過這里濺起來的,是被掀翻的兵士和他們各自的殘肢。

  幾息之后,姬亶從車上摔了下來。沉重的銅胄遮住了半拉臉,他把銅胄向后一轉(zhuǎn),飛快地向旁邊一滾,躲過了一支砍落的銅戈。四周盡是煙塵和喊叫,傷員們在地上翻滾嚎叫著,試圖抓住他。姬亶用戈柄砸開他們,躲閃著向前沖去。

  他的戰(zhàn)車已經(jīng)陷在了步兵包圍中,姬亶只能撥打著四面八方伸過來的矛戈,一邊彎腰向前沖。頭頂不斷有冷箭飛過,尖銳的呼嘯聲和兵士們的喊叫混合在一起,讓他有些頭暈。

  但抬眼一瞧,子朝的大旗依然立著,那輛可惡的戰(zhàn)車還在四處沖殺。而舌的戰(zhàn)車則被阻隔在旁邊幾十步開外,姬亶忘了頭暈,連聲大喊:“射亞!射亞!子朝在你右邊??!”

  公鴨嗓遠遠應了一聲,并未理會姬亶的安危。而他這一嗓子也立刻招來了敦師步兵的追殺,姬亶剛躲過兩支銅矛,又有木杵沖他掄過來。少年大吼一聲,揮戈砍在那步兵頭頂。那人哀嚎著癱下去,姬亶奮力一拔,戈尖“卜”的一聲斷了一小片,殘片深深地戳在那步兵的頭蓋骨上。

  又有冷箭呼嘯而來,一個殷兵拽住姬亶向旁一閃躲過。倆人對視一笑,繼續(xù)向前砍殺。忽地,一輛裝了銅軎的戰(zhàn)車呼嘯著沖來,那殷兵躲閃不及,車軎橫砍過他的大腿。姬亶就聽見咔嚓一聲,那殷兵的一條大腿就向內(nèi)折成一個鈍角,慘叫著矮了下去。

  姬亶奔過去扶他,那車卻轉(zhuǎn)了個身又朝他沖來。車上射手不斷地向他放著箭,姬亶跳過那哀嚎的殷兵向前逃去,落地又踩到了另一具敦兵的尸體。他想拽起壓在那尸體下的盾牌,不料一拽之下沒拉動,一個踉蹌向前栽去。

  翻滾的間隙中,他瞥見豬十三的戰(zhàn)車沖向前方。舌的戰(zhàn)車已經(jīng)被人群戈叢淹沒,身后傳來叫罵聲,姬亶猛的回頭,就見身后那戰(zhàn)車又沖了過來,車左的射手正得意地笑著,手中長弓已經(jīng)拉滿,鏃頭死死瞄準了他。

  生死關頭,姬亶想到的居然是:那個笑真難看。他腦中一片空白,徒勞地舉起手,看上去不知是要投降還是要遮擋。

  可那箭遲遲沒有到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他:“旅邠!這邊!”

  戰(zhàn)車隆隆響著從他身邊劃過,側(cè)翻著砸向人群。射手和御者全被射死,倒霉的戈手被砸在了車下。姬亶驚訝四顧,只見一輛殷軍戰(zhàn)車急急駛來,車上的射手收起弓箭,彎腰伸手來拉他:“旅邠!上來!”

  怎么這里會有人叫他旅邠?姬亶不及多想,拉住那只大手一躍而起,緊跑兩步翻上了車。車左射手哈哈大笑:“好在你沒事,不然邠侯給的那些貝,我還得退回去?!?p>  這聲音越發(fā)熟悉,姬亶緩了口氣,這才認出此人居然是他在蒙師軍中的老相識——行丙。

  行丙一開始不是跟著舌的,是因為他這一行人戰(zhàn)力超群才被舌挑中帶走的。之前在邠邑時,行丙曾幫助邠邑抵御熏育人的入侵,也就是在那時候,邠侯悄悄與他接觸了幾次。

  “你父親一開始只是讓我在蒙師隊伍中多照顧你一些。沒想到后來你中途離去,我還以為自己可以白賺那十朋貝呢。不料在亳地又遇見你了。嘖嘖?!毙斜浪卮笮χ?,頗有些遺憾。

  沒想到父親為自己投入的人情在這里得了收獲。姬亶眼眶有些發(fā)潮,他一直覺得父親太懦弱保守,不如大宗伯那樣銳意進取。誰能想到大宗伯居然死于太”進取“,而父親則因了保守還能庇佑倒自己。

  “不過旅邠,你是周族的宗子,下一任的邠侯。你跑這么遠來亳地摻合這些王族亂斗干什么?”

  戰(zhàn)車在人群中折返沖殺,行丙和姬亶一左一右,一邊砍殺著敦師,一邊大聲聊著天。

  “一開始是大宗伯安排我來追隨小王,后來,是我自己想要跟著小王長長見識。邠地太偏遠了,我想看看大邑商內(nèi)服有多繁華?!?p>  “如今看見了?有繁華的地方就有爭斗!就得流血!你以為這繁華好來呢?!”

  行丙一揮手砍翻兩個撲過來的步兵,一面問:“你說你跟著小王嗎?他人呢?”

  “他和師或二人分開行動了?!奔嵙⑵饋?,手搭在眼上向遠處望去,喃喃道:“這會兒應該得手了吧?”

  遠處大河邊上,巫鴆領著一行殷軍奮力劈砍著穿過戰(zhàn)場殺過來的敦兵。岸上的尸體越來越多,更多的尸體被推下了河,巫鴆體力不支,耳中血液轟鳴,腳下發(fā)軟,可她一言不發(fā),只顧強撐著劈砍。

  棄不在這里,她得保證這渡口一直握在殷軍手中。

  “守住渡口,會有援軍從北岸趕來救援?!睏壭攀牡┑┑卣f:“石頭告訴我,會有人渡河來救?!?p>  若是真有援軍,那就得快一點來了,巫鴆喘著氣直起身子。遠處激戰(zhàn)正酣,雙方膠著難分,但她能看出殷軍正一點一點被敦師吞掉。

  更令她心驚的是,殷軍已經(jīng)戰(zhàn)到了這個地步,其實面對的只有子朝的一支敦師。另一支師團根本就沒有參與,他們早早就撤出戰(zhàn)場圍攏在了子畫身邊。

  那支師團沉默著,看不出有人偷襲的樣子。

  棄,若你這次再殺不了子畫,所有人就都得死在這了。

  巫鴆向那支師團所在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心中期盼著棄能快點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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