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青銅獠牙惡鬼面懸空在他面前,他看到里面隱隱約約發(fā)出幽藍色的光。
“鬼面,你究竟怎么回事?你是誰的人?”
“相爺真真是急糊涂了,鬼面可不會說話。”
原本在謝謬之面前從未開過口的鬼面突然說話了,那是一陣比他兒子的聲音聽起來還要年輕的男聲。
“你,你是誰的人?!”
“總之,不是相爺?shù)娜??!?p> “那,你為何幫我……”
謝謬之顫抖著手指著鬼面,當初用的有多得心應手,現(xiàn)在就有多怕。
鬼面詭異的伸手以他的修為,不到一息就得交代了。
“幫你什么?惑亂朝綱?謀權篡位?還是,幫你殺妻害子啊?”
鬼面尾音上揚,語氣中不乏諷刺。
雖然這些事并不是他一人幫著做的,可他都清楚,謝謬之這謀劃剛剛開始的時候,自己還沒出生呢。
“你,你胡說什么?本相怎么可能對妻兒下手呢?”
“相爺,做都做過了,還有什么不敢承認的?
又不是你不承認它就沒發(fā)生過,要不然,你的嫡出二公子怎么會棄你而去,眼睜睜的看著你苦心多年的局就這么塌了呢?”
“本相……”
“好了,這么些年聽相爺嘮嘮叨叨也煩了,相爺回頭看看?”
謝謬之顫顫巍巍的回頭,瞳孔放大。
他看到一支火焰組成的利箭沖他飛馳而來。
他看到手里握著業(yè)火冰雷弓面無表情的謝玄。
他看到十幾年前那個以為他會看在自己是他嫡親長子的份兒上而寬容自己最后卻被他禽獸殺死的謝延。
他看到那個為他生養(yǎng)了兩個絕世天才一般優(yōu)秀的兒子如今卻瘋癲的囚禁在莊子里的妻子。
他看到了那個對他循循善誘傾囊相授甚至將女兒嫁給他最后卻被自己暗中做手腳一家子送到邊關的老師。
他看到,
他看到一張青銅獠牙惡鬼面在業(yè)火中猙獰的狂笑。
他看到,
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鬼面看了眼地上的灰燼,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在烈陽城外荒無人煙的山洞中。
那張青銅獠牙惡鬼面上忽然出現(xiàn)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隨著面具摘下戴面具的人才顯形。
那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俊朗少年,整個人籠罩在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中,寬松的帽子遮住他的腦袋,只看到完美的下頜弧線和一雙眼球是黑色瞳孔是藍色的古怪狼瞳。
鬼面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名字,只是戴著這副青銅獠牙惡鬼面的人的稱呼罷了。
這張面具戴上后除了面具本身外可以使人隱形,被面具頭頂上的鬼角觸碰的一瞬間會封住身上的靈脈,更有甚者,會讓人失去行動能力。
除此之外,這面具在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少年人拿著面具自嘲般的笑了笑。
主人為何忽然提起他的父親了呢?為何忽然對著自己說教起來了呢?
他記得,主人只對將死之人大發(fā)慈悲……
……
是夜。
樓闕在深夜月光下只露出隱隱約約的輪廓,如同月夜下的剪影。
而這副以黑色為底色,無聲的皮影戲中忽然多出來一個靈動的角色。
一個身穿黑衣面帶黑布的嬌小人影落在樓閣之前,她的面目完全不可見,就連帶著頭發(fā)也被黑布包裹,只露出一雙足以在黑夜中看清一切的眸子。
她迅速的左右扭了扭頭,如她所愿再沒有其他角色登上舞臺。
抬腳,她盡量壓低腳步聲,快速而又小心的進了面前的念青欒和殿。
一切都如她規(guī)劃好的,也按照皮影戲劇本上所寫的那樣,她一路走向最上方正中間的寶座。
伸手摸上寶座扶手,靈巧的避開那些隨時能讓她謝幕的機關,無比順暢的摸到了一塊瑩潤溫和的玉。
萬俟淳稍微用力將玉從扶手上扣了下來,隨后又如同登場時悄無聲息的離開。
這場皮影戲只有萬俟淳這么一個演繹者,卻沒有一個觀眾為她叫好。
萬俟淳也是上一世從魔域峰回來萬俟辰懷將這東西扔給她時她才知道這圣水的真面目的。
這圣水確實是水沒錯,可并不是裝在什么玉瓶寶壺里給人供奉的,而是藏起來的。
而這藏圣水的容器就是她手中這塊中空的玉石。
原因無他,因為這圣水只有一滴。
為了防止圣水蒸發(fā)或者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損耗流失,不得不打造了這塊精致的玉。
玉的溫潤和恒溫讓圣水得以千百年的以一滴的量保存至今。
至于這圣水有什么用,萬俟淳并不太清楚,她只記得慕容恪同她透露過圣水可以治療一些疑難雜癥。
不過遠不到救人性命的地步,她手中也是有不少靈丹妙藥,這圣水在她手里還真沒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上一世魔修腦子抽了去偷它?
萬俟淳想了想。
這偷了東西要做什么?自然是銷贓??!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圣水失竊應該得等到仙劍會結束后才會被發(fā)現(xiàn),可是她拿著這么個東西還是太危險。
想來想去,萬俟淳決定先用這圣水整出好戲。
想著之前霽來消息說埋在慕容紫那里的棋子布的好局禁不住笑了笑。
這算什么?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
仙劍會進行到第三日,藍羽傳信說烈陽城內亂已平,昌榮在眾大臣推舉下登基,原本的皇帝在內亂中受到驚嚇主動退位帶著皇后和貴妃去云游天下。
如今旭日國大換血,昌榮還來不及清算她的好表兄就拉著凌漠跪在大殿上求著昌榮平冤做主。
“凌漠將軍有何冤情需要朕平定?”
凌漠此刻跪在大殿,可是腰桿兒卻挺得直直的。
他眼圈泛紅,這么多年,他遠離親人跟在付岐身邊,他的家族遠離故土受盡苦難,為的,就是這一天!
“回稟陛下,臣有冤!臣一家人有冤!此事牽扯廣泛,還請陛下明鑒!”
“凌漠將軍但說無妨?!?p> “臣懇請,陛下重申當年管相通敵叛國一案!臣所說的管相,正是臣早已去世的祖父,叛賊謝謬之曾經(jīng)的恩師,岳父,也是謝玄大人的親外祖!”
一道炸雷落在朝堂之上,落在謝玄心上,落在那個養(yǎng)在莊子里幾十年裝萌賣傻的婦人身上。
昌榮看了一眼謝玄。
也就在昨夜,她才真正明白為何謝玄會那般憎惡他的親生父親,為何愿意背棄家族站在她這邊。
因為他的母親,他的兄長,他的至親。
父親與母親,同為至親。
可就在你以我至親的性命去賭風險的那一刻起,你便失去作為我至親的資格。
謝玄對父親的狠絕,正是對母親兄長的愛。
某某昱
中間萬俟淳盜寶突然起了興致以皮影戲的旁觀視角描寫,深層含義是說她的動作在某些人面前也像是皮影戲一般演繹著,沒有觀眾為她叫好,可卻有觀眾在窺探她的表演。 感覺挺奇妙。 謝家與劉氏的淵源會在番外中詳細寫出(這部分番外已完成) 鬼面前面提到幾次,算是三級配角吧,這里也是一個小小的伏筆,與后文和番外都有一定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