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亂
天剛蒙蒙亮,柳兒就來敲花容的房門了,但是她不敢弄出大動靜,因為翠兒和小梅還在熟睡。
“姑娘,起來了......姑娘?”柳兒見房里還沒動靜,想要推門進去。不料這時房門突然打開,花容和柳兒差點撞個滿懷。
花容今日身著青白色軟煙羅裙,一支珍珠步搖裝飾在發(fā)髻上,臉上施有淡淡脂粉,白里透紅,。
“柳兒,我們走吧?!被ㄈ莸难劾锊夭蛔〉呐d奮。她真的很想下山,來這兒這么久,她著實想念人間的煙火氣息,都快以為自己也是靈山里眾多仙娥的一員了。還有最重要的,她想偷偷地看看父母。
柳兒挽著花容的胳膊,笑了笑:“嗯,姑娘一會兒下山后,可要跟緊我啊?!?p> “放心吧。”
靈山腳下,有一條河水,那河對岸就是百姓家了,但是只有靈山的仙者能夠看到對岸,而百姓是看不見他們的。也就是說,此時的花容和柳兒正在過河,而另一頭在岸邊早起洗衣服的婦人,正在抱怨著家長里短,什么自從嫁給丈夫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啦,什么兒子淘氣,婆婆蠻橫啦,什么昨天的蘿卜又漲價啦,叭啦叭啦......
柳兒嘆了一口氣道:“誒,這人活著好生艱難,有一大堆的煩心事,有時候自己難過的時候,我就會想,他們都挺過來了,我一個仙人怎么就挺不過來了,我的心情,就會好很多?!?p> 花容聞言點點頭,又思考了一會兒道:“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樣罷了,你覺得他們生活不易,可他們活著總有個盼頭,比如自己的兒女,比如自己的仕途,比如自己的兒孫。我們也有,比如自己的仙法又提了一成?!?p> “哈哈哈哈,姑娘說的對,倒是我目光短淺了?!绷鴥盒χ?,將花容拉倒岸上。又囑咐了花容幾句:“姑娘,上了岸,百姓就能看到我們了,這壞人也不少,無論遇到什么事,切忌使用法術?!?p> 花容打趣的捏了捏柳兒的臉頰,笑著說:“傻丫頭,我打小就在人間長大,比你可熟多了?!?p> 柳兒反應過來,臉上一紅:“誒呀,姑娘別打趣了,快些采買吧?!闭f著,與花容一起向市場走去。
那河邊洗衣服的婦人,也洗完最后一件衣裳,將衣服裝進木桶里,吃力地抱著木桶,往河邊的村頭走去
靈山三千五百里處,煙霧籠罩,四周時不時傳來詭異的叫聲,青海與鳳離憂站在云上對著煙霧施法,霧氣才將將消散開來,二人看清,下方,就是光山腳下了,端看了片刻,那煙霧再次籠罩。
“我說這鬼地方,怎么還有個山神守著呢,要是我,給我多少好處我也不會在這鬼地方待著?!兵P離憂抱怨著。
青海卻聞聲一笑:“待會兒下去,可別后悔?!?p> “后悔?后悔什么?不后悔!這鬼地方,還能有什么吸引我的?”鳳離憂拍了一下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
半個時辰后,二人才乘云落在了光山腳下。剛一落地,鳳離憂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郁郁蔥蔥的樹木深深地扎根在土壤里,一旁泉水叮咚,有幾只鹿在河邊飲水。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照射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個光圈。
青海挑眉看向鳳離憂,鳳離憂也看看青海,指著上方的煙霧,奇道:“這......這差距也太大了吧,虧我還是上古的畫仙!我竟然如此短見!”
“喲,你還知道自己是個畫仙啊?!鼻嗪PΦ馈?p> 鳳離憂收起笑意,正色道:“不過......我看這山腳下的風景甚是美麗,這上山卻隱約有紫煙飄著,看來,這山神功力不簡單啊?!?p> “你可知這山神是誰?!鼻嗪柕?。
鳳離憂搖了搖頭,一只手磨搓著下巴:“不知道,怎么?你與他認識?”
“何止是認識。”
鳳離憂聽說青海說認識那山神,頓時跳了腳:“那你認識還要我來做什么!你讓他直接把那果實給你不就好了,害得我大老遠的來陪你,想著要是打起來你還有個幫手。我的芷苧還在靈山等我呢!”
青海按住鳳離憂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說道:“你聽我說完,當時我還是天庭將軍的時候,曾于他交過手,那次為了降服他把兵器交出來,與他戰(zhàn)了三天三夜才將他降服,而我的元氣也損失了大半......”
青海說完頓了頓,放下按在鳳離憂肩上的手,往身上蹭了蹭,好像鳳離憂的衣服有多臟似的。然后淡淡開口:“你剛才說,我非要你跟來?當初可是你死皮賴臉的要跟來的,我阻攔你,你就拿誓言出來說我不重情誼,我只好作罷,現(xiàn)在你又來怨我?”
鳳離憂清清嗓子,尷尬道:“我還不是擔心你,那這么說,這個光山的山神就是計蒙了!當初你元氣大傷的回來,可把我和瑤姬嚇了半死,我倆各自給你輸了大半靈氣,你才恢復過來?!兵P離憂回憶起來,那天見青海滿身是血的回來,連路都沒走幾步,就倒在了門口,嚇得他和瑤姬連忙給他輸入靈氣,生怕他就這樣死在了門口。現(xiàn)在想想,還在后怕。
青海被鳳離憂這么一說,也勾起了回憶,沉默片刻,拍拍鳳離憂的肩,說道:“走吧,早去早回。”
“好,我還要回去看芷苧呢,別讓她等急了。”鳳離憂笑著進了樹林。
青??粗哌M樹林的鳳離憂,想到,她,會不會也在盼著他早些回來。
京城還是如同往日一樣繁華喧鬧,街邊賣胭脂水粉的小販看見過路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就一個勁兒的吆喝。
“誒!這位太太,這可是上好的胭脂啊,絕對適合您這天仙的美貌。”
“誒!這位小姐,來看看這簪子,多適合你那頭烏黑亮麗的秀發(fā)啊?!?p> “誒!這位姥爺,給夫人小姐買點兒首飾回去吧”
諸如此類......
花容看著她日思夜想的繁華景象,卻覺得,有點陌生,不過,她沒有多想。興許是許久不回來,有些不適應吧。
柳兒并沒有看出花容的不同,只一個勁兒的瞅著熱鬧,然后挽著花容的胳膊進了一家賣絲綢的小店。
店家老板娘一看兩位如同仙人一樣的姑娘邁進店中,笑盈盈的迎上前去:“誒喲,兩位小姐,您二位看看需要什么錦緞???”
花容看著老板娘,問道:“您這兒的老板娘,蘇姨呢?今天沒在嗎?”她以前,經常偷偷扮作丫鬟的模樣和安兒一起來集市采買,這云雀紡她是經常來的,蘇姨,就是這云雀紡的老板娘,可如今她再來到這里,怎么不見蘇姨?
老板娘看花容這語氣,像是經常光顧的老顧客,可她口中的蘇姨她可不認識,難道是走錯了點?她可不能讓這到手的買賣跑掉,于是笑道:“誒呦,蘇姨今天身體不適,所以就托我看著點,您去挑挑吧?!闭f著,將花容和柳兒迎進里面。
花容挑了一塊兒上好的雨花錦,柳兒隨后付了錢。剛要走出店門,花容又回過頭對老板娘問道:“老板娘,你可知花府如今怎么樣了?”
老板娘聞言上下打量起花容,看來,是個外地人,看她剛才出手闊氣的樣子,真真兒是個有錢的主,于是滿臉堆笑的說道:“姑娘是外地人吧,這兒京城可沒有您說的花府,華府倒是有一個,就在錦祥酒樓的附近?!?p> 花容聞言愣在原地,柳兒叫了她好一會兒,才由柳兒攙扶著走出云雀紡,老板娘心中腹誹,真是個奇怪的丫頭。
柳兒見花容渾身微微顫抖著,擔心地問道:“姑娘,你怎么了,沒事吧?!?p> 花容拉起柳兒的手,拉著她走到了一處人家。那條是通向她家花府的路,可當花容抬起頭想要看見花府這塊牌匾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卻是顧府赫然的兩個大字。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被ㄈ莶豢芍眯诺膿u搖頭,又轉向柳兒問道:“柳兒,怎么會這樣,花府明明就在京城的,怎么現(xiàn)在不見了?還有,還有剛才云雀紡的老板娘,也根本就不是蘇姨,怎么會這樣......”
柳兒原本提著的一顆心,聞言放松了下來,柔聲對花容說道:“姑娘莫要驚慌,許是這如今的京城,并不是你所在的京城?!?p> 花容愣了片刻,說道:“什么意思,難道,現(xiàn)在的京城是許多年前的?”
“嗯,就是您倒退了好些年才來到的天庭。所以啊,您不必驚慌?!绷鴥喊参康馈?p> 花容心想,真的是這樣嗎。那,在花府的爹娘,還有祖母,還有府中的上上下下,一切都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