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婆拄著法杖緩緩靠近婦人,只見婦人五官鈍然,全然不知身邊站著一個人,只見靈婆抬手搭住她的肩膀,安慰似的說:“月亮圓了,你該回家了......”
“早月......早月......”
此時地上匍匐著一個黑色的影子,它行動速度極快,飛速行至靈婆腳下,附入了她的法杖里,只見法杖頂部長出了一支黑色的樹枝,樹枝上開出幾簇雪白的梨花,靈婆心中驟然一緊,不過呼吸之間,雪白的梨花忽然變作了黑色......
奪云山,寒冰為體,白云為頂,那是一座懸浮的冰山,飛浮在人世之外,四條丈寬的玄冰仙索從冰山中墜下,另一端深入深海,凡目不得見。
凜冽之寒,白云輕舞,圍繞著云宮飄渺。冰雕云紋為門,高高的臺階仿佛直上云天,云宮之內,藍心燭火靜靜燃燒,未有一絲晃動,仿若這個空間是靜止的,五位仙人,白衣白發(fā)若云若風,披帛如霧,眉心各有白金色印記,他們站在各自的神壇上,身后飄渺著一個巨大的影子,影子發(fā)著光,跟隨著各自的呼吸微微燃動著。
在云宮之下,是純粹的冰山,冰凍了千萬載的寒冷,百里外就讓人生不如死,靈婆是奪云山與外界的唯一線索。
滄海之上升起萬丈紅霞,紅霞穿透了圍繞在冰山周圍的萬載寒氣,刺透了寒冰,照亮了一個人的眼睛......
滄海之下,早月早已經失去了意識,她在深海里緩緩的墜落,幾乎沒有一點的光亮,胸口仿佛有什么東西掉落下來,那是一個畫軸,畫軸在海水的溫柔中被慢慢展開,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啊,他半低著頭,白發(fā)搭落在肩上,很長,像白色的綢緞,有著月亮一樣冷冽而柔和的光,白眉血唇,妖異非常,冷目峻山鼻,靈瘦傲云骨,膚潤如玉,身長七尺,一身寬襟金紋黑色衣袍,雙瞳淺金,雖是畫中,可仍舊光采熠熠......那該是在想象里的人,浩瀚宇宙里,此等絕色筆墨描繪之中都如此動人心魄,若他真真的站在眼前,只一眼,便可將命交了去......這是早月藏在懷里的畫,藏在心里的人......
不知為何,畫中人緩緩的化作白色的沙粒消失了,早月此時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朝著那張空洞的畫軸伸出了手,可是什么都沒有抓住,整顆心突然跳得又快又沉重,整個身子也慢慢僵硬冰冷起來,美好的眼睛頓時無神,不知看向何處......此時的絕望像這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海水,無法逃脫,摧毀她所有的支撐......她緊握的雙拳突然松開了,皮開肉綻的被星籠陣灼傷的手腳,在此刻已經失去了知覺......
就在她準備放棄命托大海之時,海中突然卷起了漩渦,她飄蕩其中,卻發(fā)覺身邊的水流慢慢冰冷,堅硬起來,她抬起頭,只見一條巨大丈余的玄冰鎖鏈出現在自己面前,鎖鏈周圍百里忽然結了冰,早月依附著鎖鏈,被寒冰結結實實凍在里面......
早月仰著頭看著一個黑色的影子慢慢向自己靠近,透過厚厚的寒冰,她感覺的到,早月的心顫抖著......
一個身材修長不乏魁梧的黑衣人,他身著深色的斗篷,他輕落滄海冰洲之上,手指輕輕放在玄冰仙索上,頓時,金光從他指尖彌漫,巨大的鐵索晃動,寒冰裂開一條寬寬的縫隙,紅色的陽光刺入縫隙,照亮了早月的眼睛,借著光透過凜凜寒氣,早月看到了一雙紅色的眼睛,那雙眼睛的輪廓帶著孤傲與悲凄,早月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他,那雙有力的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何時將她帶離冰窟的,她都渾然不知。
只見一個黑衣之人將她抱在懷里,如風如電,寬大的斗篷將她包裹著,即使周圍凜冽的寒氣對他們窮追不舍,早月亦覺得如冬日暖陽在懷,她緊緊抱著這個寬大的胸膛,任風在耳邊呼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