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子一身樸素的紅袍,修長的雙腿隨意的支著,一只胳膊還搭在膝蓋處,頗有股瀟灑之意,雖然鼻青臉腫,但眼睛卻深邃有神。
商桃抬手便捏住了他的下巴,饒有興致的打量了番,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若長的俊美些,我說不定還考慮考慮,這般落魄模樣,上來就以身相許,也不怕我把你丟下去喂魚?!?p> 天玄帝國有訂婚的習俗,娃娃親也不在少數(shù),商桃這般年齡,正值女子青春年華,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樣,美麗初顯。
憑著在外的不雅惡名和家族地位倒是擋掉不少蠢蠢欲動的蒼蠅,但是也不泛有沉迷于她的美貌,或是地位卓絕之輩上門求親,聯(lián)姻依舊是一種鞏固利益的手段。
但莫看她年紀小,她是也曾扮過男裝,裝作風度翩翩的公子哥進過花柳深巷,和一眾姐妹調(diào)笑戲耍過的人。
隨口一說的以身相許,在商桃看來,還不如一塊糖讓她心動。
“我這般模樣?大爺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想我以身相許我的小姑娘能從這排到那邊?!?p> 余炙頗為自信的伸手遙指海平面的另一端,語氣中是洋洋得意。
“嘖,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言不慚之人。”
商桃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甩手扔給他一面鏡子,已經(jīng)等著要看他接下來的窘相了。
余炙下意識用手抓了抓頭發(fā),薄唇扯出一抹笑,目光直戳戳的對上了鏡子里面的豬頭臉。
半響,只聽“噗通”一聲。
商桃看著那小銅鏡從余炙手中落下,順著浮木圓滑的邊緣滑入水中。
“大爺?shù)哪槨?p> 余炙面色瞬間由晴轉(zhuǎn)陰,骨節(jié)分明的手攥拳緊握,手臂上爆出根根青筋。
“戎鶴軒,等大爺回去勢必將你千刀萬剮!”
豬頭臉恨恨咬牙,眼中是滔天怒火,如有實體,定能將腳下的浮木焚燒殆盡。
商桃見他那般生氣,也覺得沒什么意思,迅速收了笑意,忍不住揉了揉手腕上的紅痕,這男人看上去也不健壯,怎么力氣這般大。
余炙強壓下心中怒意,狠狠啐了一口,又憑記憶伸手將頭發(fā)整理好,所幸還有一頭濃密秀發(fā)。
“我叫余炙,姑娘怎么稱呼?”他面上又迅速放晴,笑盈盈的問道,仿佛剛剛怒氣值爆表的人不是他一樣。
“商桃?!?p> “果真有緣,我們能在這汪洋大海上相遇,還只有你我二人,從前聽人說天賜良緣我還不信,如今是信了。”余炙瞅了眼腳下的枝干混合物,“但不知,這‘船’是往哪去的?”
“那你要問問海水了。”商桃語氣不咸不淡,頗為無辜的歪了歪頭。
入目之處盡是蔚藍,遠處的海平面與天空交接,相近的顏色仿佛兩人所處的是一個藍色的封閉空間,周圍沒有海島,也沒有礁石,甚至連風浪都小的可憐。
“那你是在哪里救下我的呢?”余炙嘴角有些僵硬了。
商桃也不隱瞞,將來龍去脈簡單的敘述了一遍,包括他重擊海族后溺在水中的情節(jié)。
從商桃嘴里說出來,輕飄飄的,仿佛都是很平常的小事,跟吃飯睡覺沒什么差別。
余炙側(cè)身,用手撩了撩水,周圍頓時以那撩起的水花為中心,蕩開了圈圈波紋。
但片刻后,又是一片平靜,無風無浪,安靜的令人可怕。
“運氣果然好,這里是無風帶?!庇嘀嗣嫔系逆倚χ饾u消失,“沒有風,空氣中的風元素幾乎為零,想讓著浮木動起來有些不太容易了……”
他天生火靈根,與這海水本就犯沖,此時修為散盡,徒有一身力氣,難道他要游著前進?
略微沉吟呂,“姑娘能從深海處將我?guī)蟻?,一定很擅長游泳吧?可是修的水靈根?”
“不,我修風系術(shù)法,也不會水,全靠體內(nèi)儲存的風靈力帶你上來的?,F(xiàn)在……”商桃伸出手掌,纖纖素手對著余炙的臉,青色的術(shù)紋自他眼前閃過,一道細微的風撲在他面上,輕柔而細膩。
“半點風都不剩了?!?p> 修煉者通過靈根吸收空氣中的屬性元素,積攢在體內(nèi)轉(zhuǎn)化為自己的靈力,消耗一空只需在有所需屬性元素的地方靜靜等待,靈氣便會再度充盈丹田,慢慢轉(zhuǎn)化為新的靈力。
空氣中的各元素含量是平均的,但不泛極端環(huán)境下,譬如無風帶,空氣中是半點風元素都沒有的。
余炙嘆了口氣,背對著商桃將上衣脫下,“感謝商姑娘的救命之恩,你指個方向吧,我下水推船?!?p> 商桃看著他白的耀眼的脊背,肌肉的紋路在陽光照射下格外清晰,不似那些滿身肌肉塊的大漢,他身上的每寸肌肉都長得勻稱,身上沒有多余的贅肉,既不瘦弱,也不過分健壯,處剛剛好的范圍,猿背蜂腰,寬肩窄臀,不看那豬頭臉,光是背影也足夠惹人多看幾眼了。
“怎么樣?姑娘后悔了嗎?現(xiàn)在還可以反悔的,我是真心想以身相許的?!庇嘀寺曇糁袔е终{(diào)笑之意,他嗓音低啞,語氣溫柔,話語無比清晰的傳進了商桃的耳朵。
“不后悔?!鄙烫业慕廾㈩潱表粗?,“那你先推會,累了換我?!?p> 手指隨意的指了浮木的一角,“就按這個方向走吧?!?p> 余炙應(yīng)了一聲,浮木開始在水面上緩慢滑動,腦中有些糾結(jié)。
讓那么個纖細羸弱的女子推船,看不是男兒行為,可他丹田內(nèi)現(xiàn)在空蕩蕩的,而這里水元素格外充沛,對他這種單修火屬的修煉者來說可并不是什么好事,體內(nèi)的火種完全被壓著,幾乎快熄滅。
事不遲疑,只能加快速度推了,只要出了無風帶,一切好說。
余炙像水中的纖夫,踩著水推著浮木前行,這點重量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但身體狀況糟糕,浮木前行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商桃看著他滿臉水漬,也分不清其中有多少是汗水,向他招了招手。
“上來吧,到我了?!?p> 余炙抹了抹臉上的水,又有傷口被水泡開,只覺得有些火辣辣的痛不斷刺激著神經(jīng),如同螞蟻在傷口上爬,滋味有些難熬,聯(lián)想起那人的手段,只怕這傷口好了,他也破了相。
“余大爺可不能見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冷水里泡著,妄為男兒啊!”余炙一邊使勁,一邊回答。
商桃愣了一下,才知他誤會了,眼中的疏離散去幾分,她一把拉住余炙的手腕,嘴角的笑仿佛夜空中皎潔的上玄月,淡雅美麗。
“我還修木系術(shù)法,現(xiàn)在靈力恢復了些,能造出些小工具了,你可以上來歇會。”
余炙瞬間明白,聞言也不矯情,一腳蹬上浮木,這浮木不算大,跟商桃平日睡得床榻一般大小,被他壓的來回晃了幾晃,可商桃倒是坐的穩(wěn)當當?shù)谩?p> 她指尖似不經(jīng)意的劃過靈珠,幾枚草籽捏在掌心。
揮手一撒,翠綠的術(shù)紋自掌心出現(xiàn),沒有一閃而逝,而是靜靜浮在她手上,繁雜的紋路看不出是花紋還是木紋,倒像是古老文字聚匯在一起,縱橫交錯間組成的紋路。
源源不斷的木屬靈力從術(shù)紋中注入草籽內(nèi),那幾枚草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皮而出,深棕色的枝干如同偏軟的金絲,一節(jié)節(jié)彎曲攀折,竟逐漸成了形狀。
“木法-造物?!?
魚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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