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純姜從小到大聽過最多的名字就是——花玥夜。
花玥夜,丞相獨子,正值弱冠之年,世稱玥公子。當今太子的至交,五年前的殿試狀元,滿腹經(jīng)綸的曠世奇才,因才華蓋世被人熟識,經(jīng)三年翰林院的進修成為學士,又經(jīng)六部尚書擇選,收入六門下,為太學博士,再有一年就可升為五品。其人溫潤如玉,氣質(zhì)卓絕,是蘭熙許多女子的夢中情人。
康賀七年,敦賢皇后難產(chǎn)而薨,誕下次女純姜,封號初之。敦賢皇后在世時,尊重皇上,善待妃嬪,處事公正,品行端莊,蘭太宗極其喜愛敦賢皇后,以至于敦賢皇后走后,蘭太宗追思憂慮,遲遲不愿立后,對白純姜也多有厭惡。
……
康賀二十三年。
白純姜年方二八,傾國傾城,蕙質(zhì)蘭心。詩、棋、書、畫、女紅、舞蹈樣樣精通,獨獨不會琴。
白純姜如往常一樣在鳳陽閣南枂殿的院子里練舞。
淺色羅裙繚姿鑲銀絲邊際,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著一件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微含著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雙靈珠,泛著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絲世間的塵垢,睫毛纖長而濃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翹起。一雙柔荑纖長白皙,袖口處繡著的淡雅的蘭花更是襯出如削蔥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著晶瑩的顏色,輕彎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帶著淡藍的纓絡(luò)墜,纓絡(luò)輕盈,隨著她的動作都能慢慢舞動。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一旁落落大方,坐著觀賞的女子乃蓉貴妃獨女——白純甯,封號正雅。身著大朵芍藥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fā)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白純姜與白純甯自幼一同養(yǎng)在蓉貴妃膝下長大,白純甯僅比白純姜大六個月,性格卻截然不同,其性子活潑,嬌蠻跋扈。
一舞畢,婢女們紛紛鼓掌夸贊。
“純姜,你說這玥公子是否真是文曲星下凡?”白純甯來回劃拉著杯盞,問道。
“皇姐,這話你都問了無數(shù)遍了。”白純姜嗔了一眼白純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白純甯不樂意了,手里的杯盞往桌上一扔,“是那些見過玥公子的侯門千金說的。再說了,我也只是聽說,憧憬一下都不可以嘛!”
“公主當心傷著自個兒?!卑准冨干磉叺拇髮m女秋月立即招呼人把桌子清理干凈。
轉(zhuǎn)念,白純甯雙手撐著下巴,一副花癡的模樣,“她們都說玥公子滿腹經(jīng)綸,氣質(zhì)卓絕,只有文曲星下凡才說得通?!?p> 白純姜無語凝噎。
“純姜,我們出宮玩去罷!”白純甯猛的一拍手。
“你確定不是去看那玥公子?”白純姜那雙純凈的眸子看向白純甯。
白純甯被那雙眼一盯,竟不好意思撒謊了。
“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她站起身佯裝生氣道。
白純姜無奈地被白純甯拉著走了,她就知道,有了宮牌,總有一天她也會被白純甯當成出宮找那個玥公子的工具。從前每每白純甯跟著皇兄出去,不是為了見玥公子,就是為了打聽玥公子的行蹤,卻不知為什么,偏偏每次都未見到,所以這回,白純姜也不覺著會見到那位神秘的玥公子。
今年及笄,蓉貴妃替她向皇上討了個恩典,賜給她一個宮牌,每月可出宮一次,她還未曾用過。
憑著宮牌,她們順利地出了宮門。
集市不起眼的巷子里,兩位文質(zhì)彬彬的貴公子走了出來。
白純甯還特意拿了把折扇,二人相視一笑。
走在熱鬧的街上,白純姜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樣,目不暇接。
這可是她第一次出宮。
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qū),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浐河景色的。
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公子,這個面塑好吃又好看,看看啊!”一個捏面塑的商販看到白純姜往這邊看,吆喝道。
白純姜看到被捏成兔子的面塑,立即被吸引住了,一步并作兩步走到攤前。
“公子,您看看喜歡哪個?”商販笑瞇瞇地問。
“我要這個兔子的?!卑准兘χ噶艘幌峦米用嫠堋?p> “好嘞!”商販立刻包好遞給白純姜,隨口一問,“是買給心上人的罷?”
“啊……對!”白純姜突然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是男子,笑著點頭給了二十文錢。
商販接過,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白純姜雀躍地抱著兔子面塑跟在白純甯身后。
“公子慢走??!有空常來!”商販從小攤前探出頭,對著白純姜的背影喊道。
“純姜,你怎么還買這種小玩意兒?”白純甯嫌棄地看向白純姜手里的面塑。
白純姜咬了一口兔子面塑,笑著說:“很好吃呀!感覺只比御膳房做的差一點點!”
“哼,”白純甯無情地揭穿道,“你就心口不一罷,等回去了,看你還說不說這小玩意兒好吃。”
白純姜羞愧地笑了笑,御膳房的糕點當然是她的最愛!
白純甯邊走邊四處搜尋著,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驀然,她眼睛一亮,走到了一個掛著黃色布簾的小攤前,乍一眼望去,桌上擺的是一堆書籍。
白純姜跟在她身后,倒有些訝異,白純甯居然會買書看,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剛想提醒白純甯去博雅書苑買會更好,只見那商販沖白純甯猥瑣一笑,滿臉不懷好意。
“公子,我這兒可都是其他地方買不到的‘精品’?!鄙特湹穆曇粲湍伒米屓讼胪隆?p> 白純甯卻絲毫不介意,隨手拿起一本,粗略地翻開看了看,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