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姜籠著蓋頭,看不見來者眼里的繾綣情意,深情純粹。
緊張的心一下子躍到最高處,心如擂鼓。
真的要嫁為人婦了。
按照禮節(jié),花玥夜應(yīng)該與她結(jié)發(fā),再共飲合巹。
紅信之盟,載明鴛譜。
還未見來人,反先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帶著薄荷的冷峻。
純姜莫名有些熟悉。
花玥夜在純姜身邊坐下,拿起剪子,自斷一截長發(fā),遞給純姜。
他的手指細(xì)長而干凈,純姜對他的態(tài)度稍稍緩和了些。接過剪刀,也剪了一縷青絲,命婦將二人兩縷發(fā)絲用紅線捆在一起。
“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命婦興高采烈地把一捆黑發(fā)放在一個木盒里,再放到柜子里收好。
命婦朝這對新婚夫婦撒著五谷。
命婦隨后夾了個子孫餑餑放在純姜下顎左右,笑著說:“吃一口子孫餑餑,子孫滿堂!”
純姜低頭咬了一小口,嘗了一下,吐在命婦手心里,命婦把純姜的衣角壓在花玥夜袍襟之上。
“換新鞋,就新范!”命婦喊著,并動手脫去純姜腳上的新鞋,為她更換另外一雙,意思是新娘以后行事要按男家規(guī)矩,受婆家約束。
“行合巹禮,長長久久!”
白純姜花玥夜先各自端酒稍飲一點,然后命婦將兩杯酒攙兌,兩人交疊著手肘換杯飲完。
禮成,眾人退下。
空氣突然安靜,只聽得見花玥夜那邊的衣料摩擦聲。
純姜本就緊繃著一根弦,嚇得連忙制止道:“哎,你先別動?!?p> 花玥夜不以為意,純姜察覺到他的靠近,竟從衣袖里掏出一根金簪子指著他,“你別過來!”
要不是聽到純姜聲線里的顫音,恐怕花玥夜還真的相信她想謀殺親夫了。
花玥夜伸出手想拿走她的簪子,純姜心一狠,拿著金簪子往自己脖頸插去。
鮮紅的一滴血立刻浮現(xiàn)在花玥夜眼前,花玥夜鳳目一紅,迅速奪過金簪子,并將其扔出兩米遠(yuǎn)。
“咚!”的一聲,深深扎進(jìn)了不遠(yuǎn)處的插屏里。
清脆的響聲嚇得純姜驚慌失措,心跳加速。
花玥夜從衣袖里拿出一塊手帕,動作輕柔地摁在純姜脖頸出血處。
純姜想往后躲。
“別動!”花玥夜低喝一聲,眼角有些微紅。
純姜手心冒汗,不敢再動。
不過……這聲音怎有些耳熟?純姜愣了一下,似是無寐的聲音。
這怎么可能呢?定是她幻聽了。
嫌大紅方巾礙事,花玥夜白凈如玉的手猛的一把扯下紅蓋頭,漏出她驚慌失措的小臉,臉如凝脂眸含春水,頭上的水仙六珠步搖亂顫個不停。
黛眉輕染,朱唇胭脂,眉眼間描上了殷紅的花鈿,香嬌玉嫩秀靨比花嬌。
純姜驚愕的看著眼前人,驚的說不出話,朱紅的唇瓣因為驚愕微微張開。
“你就是花玥夜?!”純姜大腦飛速地運(yùn)轉(zhuǎn),問道:“那玥夜是你的名?”
“嗯?!?p> 玥夜心思都在純姜的傷口上,低垂著眼瞼,看到血已經(jīng)凝固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幸好插得不深,只是破了點皮,虛驚一場。
“為何自戕?”玥夜這才抬頭看向她。
“我以為花玥夜是別人,害怕你做些什么……”
傻女人,玥夜此時才懂帕上詩句的意思,收回手帕,“那也不必做傻事啊?!?p> 純姜像做錯事的小孩子,咬著唇低下頭,小聲道:“一時情急,我就……”
玥夜摸了摸純姜的頭,“不是責(zé)怪你,我只是擔(dān)心,若是方才你再插深些……答應(yīng)我,以后不論遇到何事,一定不可以傷害自己,好不好?”
純姜乖巧地點了點頭。
“是我不好,當(dāng)初未和你說明白。公務(wù)繁忙,回來后我才知你去文景苑找過我,這種事情以后不會再有了。”玥夜拉過純姜的手,眼里盡是歉意。
他的眼神像一片深邃的海洋,她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他的話語如同和風(fēng)細(xì)雨,溫柔地侵蝕著她的心房。他是那樣的深情,仿佛這世界只為一人。
“我也有錯,騙了你。我不叫百純?!奔兘奶摰卮瓜铝隧?。
“嗯,我都明白?!?p> 玥夜手心透過來的一陣陣溫度,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秋水明眸笑語歡,紅妝淡雅勝桃源。香腮雪色如春月,秀發(fā)青絲若水涓。玉貌嬌羞迷彩蝶,銀鈴笑語醉青蓮。傾國傾城花解語,芳華絕代美無邊。”修長的指尖勾勒著如花的嬌顏,玥夜的眼中是毫不掩飾自己的灼熱。
純姜聽到他的贊美,臉?biāo)查g紅透了,宛如初綻的薔薇,散發(fā)出一片迷人的芬芳。
“除了這一點傷口?!鲍h夜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撫上她雪白脖頸上那一點凝固的血跡。
“不用在意的。”
“我在意?!鲍h夜的聲音略微沙啞,想把純姜攬入懷中。
“無寐,有吃的嗎?”純姜看向玥夜,“我好餓啊,我去找點吃的?!?p> “好?!鲍h夜忍俊不禁。
純姜趕緊去找,不小心碰到了燈籠,忙扶了扶自己的發(fā)冠。
“看著點?!鲍h夜提醒道。
純姜找到吃食,直接用手拈起一塊糕點就往嘴里塞。
玥夜走到她身邊,幫她順順背,滿臉寵溺,“慢著點,別噎著,無人與你搶?!?p> “唔……你是不知,我中午都未吃?!?p> “未吃?”玥夜由茫然轉(zhuǎn)為氣憤,“那幫奴才怎么伺候的,曉夢那丫頭……”
“哎呀不怪她們,是我這身新娘服太繁瑣了。”純姜此時吃著糕點,心情好得很。
純姜察覺到玥夜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有些不好意思,便改用筷子夾起糕點吃。
“這么繁瑣的發(fā)冠戴了一整天,累了罷。”
玥夜小心翼翼地幫純姜把華貴的發(fā)冠和各式各樣的簪子取下來。
“嗯,你不提還忘了,好沉?!奔兘嗔巳嘧约悍杭t的額頭。
“吃飽了么?”
“還未,剛吃呢。”
“未吃飽也該換我了。”
玥夜握著她的肩,讓她轉(zhuǎn)過來面對自己,直接吻了下去。
他品味了一下,說道:“甜的?!?p> 純姜的臉頰微微泛起了一抹嫣紅,宛如夜空中初升的明月,清麗動人。
“不過,這個更甜?!鲍h夜刮了下純姜的小嘴。
兩人回到臥榻,純姜覺得是時候把自己交給他了,突然想起來他已經(jīng)和別的女人通了房。
純姜暗自腹誹,即使眼前人是心上人,她也不愿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玥夜手指靈巧地解開了純姜的婚服,純姜卻突然推了下玥夜,玥夜冷不防被推得撞到了床沿。
純姜斂去心疼的神色,起身走到一旁,冷冷地說:“你昨日既已通房,那我們就不要坐實夫妻名分了?!?p> 玥夜迫切解釋道:“純姜,我未通房?!?p> “真的?”純姜十分訝異,“你莫不是哄騙我,這可是皇家傳統(tǒ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