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午,蘇遲幾乎是以光的速度在學(xué)習(xí),連休息的時間都精打細(xì)算著,恨不得將下午出去的時間都學(xué)回來。
阮嬌看著,心里一陣唏噓,她要是有這個學(xué)習(xí)勁兒,以后也不會栽在他的白玉劍下了。
“蘇遲,要不下午你別去了吧,”阮嬌軟軟地在桌案上一趴,歪著腦袋看他,像只悠閑偷懶的白狐,透亮的眸子,透出一股聰慧的狡黠來,“你這么用功,我都不忍心打攪你。”
蘇遲正襟危坐,筆下未停,微微瞇了眼睛。
你現(xiàn)在就在打擾我。
阮嬌見他不答話,繼續(xù)慵懶道,“要不,你把你的尺寸告訴我,我用我這智慧與美麗共存的慧眼?,給你挑一件?”
“謝謝二小姐,”蘇遲向她投來一束溫潤含笑的目光,清澈的眸子像一潭湖水,柔波蕩漾,溫聲道,“我也很想去逛逛。”
不然,這貨怕是要喋喋不休地問他的尺寸和喜好了。
“哦,那好吧,”阮嬌閑得沒事,也拿了一套紙筆,思索著要買的東西。
瞬間,屋子中一片靜謐。
二卓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搖了搖尾巴,見沒人理它,怏怏地出去找老鼠洞了。
然而,書房里的安靜,卻并未維持多久。
阮嬌托著下巴,思慮許久,半晌拿不定主意,一雙求知若渴的眸子投向蘇遲。
“你覺得咱們該不該買點零食,雖然那里什么都不缺,但肯定沒有蘇記的糕點?!?p> “咱們府里一直在吃李記那家的,但沒有蘇記的甜糯。”
蘇遲頷首,微微笑著,“那便去買點吧。”
見他也同意,阮嬌默默為自己點了個贊,然后在紙上的第一行寫下:蘇記糕點。
蘇遲發(fā)現(xiàn)阮嬌就是一只撒了歡的鳥。
總是會嘰嘰喳喳的。
一個時辰后,蘇遲練就了如何一邊聚精會神地記字,一邊從善如流地回話。
還答得讓阮嬌很是滿意。
一上午過去,蘇遲認(rèn)了好幾頁的新字,而阮嬌,寫了一頁的臨安街食譜。
飯后不久,一個小丫鬟便過來,說馬車已經(jīng)在外面恭候多時了。
平素阮嬌出去,最不喜歡坐馬車,但既然是跟著大姐和三妹一塊去,她也不能太另類。
她們?nèi)烁鞒艘惠v,阮嬌和蘇遲坐在第二輛馬車上。
阮嬌上午冥思苦想,耗了很多心神,又剛剛吃完飯,上了馬車后,晃晃悠悠的,便打起了瞌睡。
蘇遲一動不動地坐在矮榻,等她睡熟后,才抬起一雙清冽的眸子來,神鬼不覺地拿走了她手里列單。
他想看看阮嬌會買些什么東西。
“鮮花餅,龍須酥,桂花茶餅吉祥果,如意糕…”
通篇讀下來,他只認(rèn)識“花“字。
蘇遲無奈地皺了皺眉,小心翼翼地,又將紙張塞回了她的手心。
這次春日宴表面上說是吟詩作畫,互相促進(jìn),實際上就是集相親于炫富為一體的大型會場。
因此,除了公子小姐們會盛裝出席,連帶著丫鬟,仆役,甚至茶碗都會精心裝扮,分一分高下,爭一爭高低。
所以,那五千兩銀子,是阮嬌和蘇遲要一起用的。
蘇遲只注意了列單上大都是糕點,卻沒注意——
紙張上的倒數(shù)第二行,寫著兩套女裝,兩套胡服。
那是阮嬌今早冥思苦想,才決定的。
阮嬌的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雖然系統(tǒng)說蘇遲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但她怕蘇遲受了委屈后,她忍不住,把那群士家公子哥們揍成一只只胖粽子。
???????所以她打算讓蘇遲——
再扮一次女裝。
不僅能免去不少麻煩,以后再領(lǐng)他出府,都很方便。
一舉兩得。
她可真是個小機(jī)靈鬼。
馬車行駛得飛快,在臨安街的路口停了下來。
蘇遲先下了馬車,恭候在一側(cè)。
阮嬌睡得迷迷糊糊,大腦已經(jīng)停止了運(yùn)轉(zhuǎn),她鬼使神差地拉開簾子,半閉著眼往前走。
阮辰和阮玥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眼睛瞬間瞪成了銅鈴,膽顫心驚地看著她。
這孩子是要凌空而起,還是要葉落無聲。
怎么半只腳踩在空中呢?
蘇遲感覺哪里不對,等他抬起頭,下意識去躲時,已經(jīng)晚了。
阮嬌整個人,像天上掉下的仙女兒,瞬間撲在了他的身上。
撲的他猝不及防。
阮嬌睡得半夢半醒,聽見什么咔嚓的動靜,眨巴了三下眼睛,看清了她面前抱著的人。
她以為尚在夢中,鬼使神差,一把摟住了蘇遲的脖子,帶著睡夢中的甜糯,“是你呀,你別殺我,我錯了?!?p> 蘇遲捻了捻手心,她夢見他要?dú)⑺?
周邊的人漸漸聚集了起來,開始切切私語。
“這是誰家的小娘子?”
“看這馬車,好像是是英國公府的吧…”????
蘇遲不動聲色地向右挪了挪,盡力遮住阮嬌。
??此時,管家也帶著人,迅速將三輛馬車圍成一個包圍圈,趕人道,“都散開,散開!”
看熱鬧得人群立馬四散開來。
蘇遲看著面前嬌軟的人兒,慢慢將她的手拿了下來,溫聲道,“二小姐,你睡糊涂了?!?p> “是嗎,”她的聲音像糯米丸子似的,又甜又粘人,讓蘇遲心頭一跳。
“原來咱們出來了,”阮嬌看著前面模模糊糊的人影,緩緩直起了身,一雙眸子霧蒙蒙的,像被朝露瓊漿涵養(yǎng)千年的琥珀,懵懵懂懂地看著他,“我以為咱們在家呢?!?p> 她的話輕飄飄的,就像不經(jīng)意擾人的春風(fēng),撓的人心癢癢。
?????落在蘇遲的耳中,卻像晴空中突然的電閃雷鳴,尤其是那個“家”字,幾乎是向他垂直劈將下來,他毫無防備,沒有任何抵擋之力。
如薪遇火。
他整個人,都燒灼了起來。
那明媚的少女卻混不在意,放開了他后,直奔阮辰的方向,像女兒撒嬌般,“大姐,我剛剛好像睡蒙了。”
蘇遲在心中狠狠地嗤了聲。
抱完他就跑。
一路上,三個姐妹走走停停,邊買邊吃,蘇遲和另兩個丫鬟乖乖地跟著,手中的東西漸漸多了起來。
阮辰和阮玥買的多是衣裳頭面,而阮嬌,一個勁地盯著糕點零食,只在一個路過的小攤上,買了支點翠的云雀釵。
阮玥看著她一個勁地往糕點鋪跑,頭都大了,嬌嗔地拽她的袖子,“你若再買,我到時候就把你的東西都分光。”
阮嬌一聽,蠻橫地向前走了幾步,又拐了回來。
阮玥可是個能說也能做出來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