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一定要講

　　羅茜不知道什么時候掛掉的謝嘉明的電話，亦或是自己的電話可能是被人掛掉的。這些事情并沒有影響到羅茜的思緒，她只是茫然的坐在原地，雙眼睜著里面充斥著傷痛。

　　寒冬的夜晚門外的風(fēng)聲還是很大，狠厲的吹打在門上。因為距離因為并沒有太久，小鎮(zhèn)的氣氛還是沉浸在喜慶的氛圍里。家家燈火璀璨通明，路過都能感受到那里面必然是平安康泰，幸福美滿。

　　少數(shù)的孤家寡人在過年這段時間會格外的感受到孤獨，而此刻羅茜感受到的不僅僅是孤獨，還有痛徹心扉的悔恨。

　　恨嗎？

　　恨吧。

　　恨謝嘉明嗎？她很想這樣做，這樣子才可以讓自己的心里沒那么沉重，可是她卻沒有那樣子的底氣。她以什么樣子的面目面對自己的痛恨呢？恨別人不按照自己的劇本表演嗎？

　　做不到吧。

　　她不痛恨旁人，只痛恨自己。恨自己定力不足，恨自己用心叵測，恨自己深陷泥潭，恨自己……給了自己這個人，當(dāng)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第二天清晨的晨光掃進(jìn)屋內(nèi)的時候，羅茜在床上醒來。她雙眼紅腫熱痛，大而明亮的眼睛現(xiàn)在都睜不開。嘴巴也是刺痛又干，略一動作就覺得自己的嘴唇裂開了，流下了鐵銹的氣味。

　　冬季的早晨全亮到來便已經(jīng)將近七點，小鎮(zhèn)還是安靜得很。因為在年節(jié)期間，一家之內(nèi)早起的就只可能是做飯的人。

　　羅茜掙扎的坐起來，晃了晃腦袋，明明沒有喝酒居然對于昨晚的事情記不得多少了。只是想著自己好像在門口一個人坐著，呆滯兒又無望。

　　她本來看見謝嘉明見到自己就落跑回屋難受極了，未曾想到自己以為是希望的電話卻帶給自己這樣的傷痛。

　　可，自己明明不是在客廳的門口附近嗎？自己上什么時候走進(jìn)臥室的，眼鏡還哭腫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羅茜腫脹的雙眼上面，她混沌的腦子突然間閃過一下什么。

　　難道是……謝嘉明來過了？

　　羅茜想到這里，立刻就掀開被子快速走下床，沖出了臥室。客廳內(nèi)依舊空曠的只有自己一人。

　　羅茜沖出臥室還透露著喜悅的臉龐，此刻慢慢的垮了下來。

　　走進(jìn)廚房，只有電飯煲里面還煮著點粥，其他一切都和平時一樣。

　　粥？

　　羅茜失望的神色又亮了起來，自己剛回家可不可能自己會煮粥。

　　一早晨羅茜的心情就大起大落了幾番，還好的是最終的是開心。這讓羅茜對于謝嘉明又有了點希望。

　　羅茜將手巾沾濕了放在冰箱里面冷藏室，然后就去洗漱，收拾東西。因為要開學(xué)，校服是必不可少的。羅茜打開衣柜看著羅耀文為了顯示父愛為自己買的衣服，左挑右撿終于找到了一件衣服。

　　寶藍(lán)色的毛衣，中領(lǐng)設(shè)計不算是亮眼?？墒菍毸{(lán)色很是襯托膚色，羅茜白皙的皮膚頓時就亮了起來。

　　外面穿上校服，走到客廳盛出熱粥晾涼。粥應(yīng)該是昨晚就定時煮的，此刻細(xì)膩綿爛，很是溫潤好喝。羅茜喝了兩碗，期間把冰箱里面的手巾拿了出來，敷在眼睛上面。

　　羅茜把碗刷了放了回去，要不然自己一個月回來，這粥和碗估計都要長毛了。全部完畢之后，穿上羽絨服背上書包，拿上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的行李箱。

　　羅茜最后將行李拉到客廳，自己回頭看了看這個僅住了幾晚又再次安靜的房子，她有那么一瞬間想起了去世多年的奶奶。

　　她一直在羅茜的心里，可是羅茜卻從沒有為她去世感到過傷心。只是這時候，她覺得奶奶若是活著就好了。

　　羅茜走出門后，將門再次鎖死。外面的天氣竟然意外的好，無風(fēng)高云，天氣晴朗。竟更像是春天。

　　一人在路上，穿過去往直達(dá)學(xué)校的路口，走到了謝嘉明家附近的路上。她想，她還是想去找他。雖然他不希望自己這么做。

　　羅茜沐浴著冉冉升起的陽光，拖著自己的行李嘩嘩的走向了謝嘉明家那里。隨著羅茜逐漸走近，她發(fā)現(xiàn)謝嘉明家門口竟也站著一個人。

　　【身高同謝嘉明相似，身形也和謝嘉明相似，連書包竟也差不多……】

　　羅茜走近之后，真的想打死自己剛才那段傻子發(fā)言，這不就是謝嘉明嗎？羅茜走到謝嘉明身前一步遠(yuǎn)處立定，抬起頭看向那人，懷揣著自己的意外驚喜，嘴邊藏著笑意的開口。

　　“謝嘉明，你是在等我嗎？”

　　謝嘉明這次沒有像以前那般害羞，耳朵和脖頸也依舊是泛著冷白的膚質(zhì)。雙眼里面有羅茜未曾看懂的情緒，沉沉浮浮。

　　“嗯。”回答的聲音短暫又低沉，脫離了變聲期的尷尬之后，聲音意外的讓人歡喜。打電話時候還未能聽出，可是走進(jìn)的時候兩人對話的時候，就讓人感受到了這個只有幾天的寒假，他卻變了不少。

　　羅茜看著謝嘉明的眼睛，瞧著謝嘉明的動作。她雖然不太知曉他想什么，可是她心里本能的覺得現(xiàn)在的謝嘉明應(yīng)該還是開心的。

　　“謝嘉明，我喜歡你。”

　　謝嘉明聽完之后，心里一驚，然后就不禁有些嘲弄自己。因為失戀和病情的來勢洶洶，瘦弱的少年現(xiàn)在連雙頰的軟肉都不見了。柔和的面龐現(xiàn)今有些冷漠冰冷，不說話的時候讓人越發(fā)捉摸不透。

　　羅茜感受不到謝嘉明對于自己的態(tài)度，她心急的想知道自己的話對于謝嘉明是不是可有可無，還是心中的渴望。她眼睛充斥著星光似的：“嘉明，你不想說什么嗎？”

　　謝嘉明低垂眼瞼，看著羅茜洋溢著期望的雙眼，張口舔了舔嘴角再次閉上了，還是什么也沒說。

　　羅茜眼里的星光慢慢暗淡，勾了勾雙唇聲音略低：“那……，謝嘉明，我們一起上學(xué)吧。”羅茜說完就拉著箱子低頭向后走去，都忘了自己原本找謝嘉明還想問一問昨晚的事情，從她背影都能看出低沉的氣氛。

　　“茜茜。”謝嘉明的聲音在羅茜走了幾步之后突然響起，聲音緩慢又含著某些情緒?！澳阆肼犑裁?？”

　　“？”羅茜站定，回頭滿臉意外和迷茫。

　　謝嘉明一步一步走進(jìn)，話是一句句往出說。像是鼓點有節(jié)奏的敲打在羅茜的心口，幾句話下去臉色蒼白了。

　　“將你答應(yīng)我和我在一起的原因聊一聊，還是將你把我和我分手的原因聊一聊？聊哪個呢？羅茜，你來選吧?！?p>　　羅茜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透著冷光，蒼白的面色像極了剛燒出窯的白瓷，易碎卻又美麗。聽著謝嘉明提出的問句，白瓷像是臨近桌邊，即將破碎。

　　謝嘉明將走遠(yuǎn)的羅茜拽著書包肩帶拉到身前，折下的腰身像是搖曳的翠竹。翠竹上方盤旋著見血封喉的竹葉青。

　　“怎么，不想聊聊了？”謝嘉明面容中透露著興趣，嘲諷的嘴角多揚一分都會變味，消瘦的側(cè)臉線條明顯，注視著羅茜的雙眼有著滿滿的嘲諷意味。

　　“我……我……”羅茜從早晨出門口殘留的喜悅現(xiàn)在早已透支，莫名的不安充斥著心頭?？粗币曋约旱碾p眼，她自打重生以來，第一次沒有了吐槽中二少年的畫風(fēng)，只是擔(dān)心自己這人能否挽回眼前的人。

　　自己明明在回家第一天晚上就把日記毀了，就是怕自己這出發(fā)點會是這段感情的阻礙。羅茜當(dāng)年為人內(nèi)向，小心謹(jǐn)慎。

　　因知道自己行事作風(fēng)不正，一直以來向來不敢同別人談及自己的錯事。上大學(xué)之后連酒都不喝，生怕酒后吐真言。

　　【謝嘉明是怎么知道的？誰告訴的，那人又是如何知道的。自己的秘密終于是藏不住了嗎？那知道了一切的謝嘉明會如何對自己？】

　　羅茜心頭疑問堆了一批又一批，卻一個字都不敢說出去。

　　但說與不說，情況又差在哪里呢？

　　謝嘉明看著羅茜支吾幾句，也不再說了。便直起身子，挑了下眉，松開了羅茜的肩帶。拉起羅茜的行李箱就往學(xué)校走去，也不管自己這前后變臉這么快速，是否有些不合邏輯和時宜。

　　羅茜緩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謝嘉明已經(jīng)拉著自己的行李箱走了出去，想了想也就追在了謝嘉明身后幾步遠(yuǎn)處，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試圖跟著謝嘉明來研究他現(xiàn)在到底是個怎么樣子的狀況。

　　還未等羅茜研究明白，謝嘉明走了幾步就把羅茜的行李箱一松，恰好送回愣神的羅茜手里。而后自己一人揚長而去，長腿幾個回合就將人遠(yuǎn)遠(yuǎn)的拉開了距離。

　　羅茜好不容易做好的心里建設(shè)，此刻又開始崩塌?？扇缃竦闹x嘉明就像極了忠犬黑化，雖有護(hù)主心，奈何是只狗。

　　羅茜只好快速追上，只是奈何謝嘉明有心快走，羅茜如何也是追不上的。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謝嘉明消失在渭北中學(xué)初三開學(xué)茫茫人海中，如同滴水入江河。

　　待羅茜走到中學(xué)的門口的時候，她只見到了那個初二的學(xué)妹正在神經(jīng)兮兮的同馬巖在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