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林劍的意思是隨便找個清吧坐會兒,聽聽歌喝點小酒,順便開導(dǎo)一下死胖子,結(jié)果這孫子愣是不同意,非得要找回青春的記憶,這不是深井冰嗎?
他們倆加一塊土都埋半截的人了,非得去和小年輕們湊熱鬧,有勁嗎?
唐雎的回答是有勁,跟美國人比說Z國話,成就感一點都不低!
他口中所謂青春的記憶,實際上就是五道口那邊兒一個叫做天堂超市的地方。
三里屯的天堂,對于生活在京城的年輕人來說并不陌生,這里面的年輕人還要加個前綴——沒錢!
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內(nèi),三里屯乃至整個京城口袋光光又好酒的loser都會來這里坐會兒。
正如它名字里有‘supermarket’一樣,天堂實際上就是一個批發(fā)啤酒的超市,顧客買完酒可以在那兒順便喝了,重點是便宜,大部分啤酒的價格比原產(chǎn)地都便宜。
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天堂和以前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天堂販賣著各種能讓你覺得生活如此多彩的東西,比如從各地匯集來的烈酒、香煙、雪茄甚至某種不可細(xì)說的東東。
林劍還記得剛開業(yè)那會兒,天堂開在一個小胡同里,店面不大,當(dāng)時人一多就得拿著酒蹲在外邊馬路上喝。
但那會兒也是最美好的時光。
唐雎說天堂是一個能讓人呆的住的地兒,雖然挨著三里屯但店后面都是居民區(qū),沒有酒吧氛圍和夜場的狂熱,來的人也不在意服務(wù)員的殘暴態(tài)度以及粘腳的地板和永遠爆滿排隊的衛(wèi)生間。
但凡能呆在這兒喝酒的人,都對音樂沒有任何期待,反正甭管破喇叭里放什么,你絕對聽不進去,因為你已經(jīng)沉浸在吹牛B之中不可自拔。
可想而知能在這喝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反正林劍的印象中,以頹廢青年為主,附近的學(xué)生也不少,大多支撐不起太高的消費,來這找找酒吧的氛圍。
然并luan,這里只有秋風(fēng)的蕭瑟。
林劍沒開車,打了個出租到了天堂,剛下車,他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天堂了,看看蜂擁而至的少年,普遍年齡在90-03年之間,妥妥的千禧一代,男男女女結(jié)伴,多數(shù)是在學(xué)校吃過晚餐之后,匆匆忙忙的來到三里屯喝點進口啤酒。
以林劍的目測力,這些青少年估計還真不是為了喝酒來的,看到他們身邊的妹子了嗎?
喝多了晚上誰照顧?
更讓他目瞪口呆的是這些年輕人的裝扮,完完全全就是華夏有嘻哈的現(xiàn)實版,對了,這節(jié)目貌似還要等幾年才開播。
看看年輕人一個個臟辮兒、紋身,五顏六色的服飾,再看看自己,一身‘優(yōu)益哭’休閑裝,活該跟他拍大片兒的女生都沒有。
因為整體服飾的差異,林劍站在外圍都不敢往里走,生怕自己這位‘大叔’被嘲笑~
正琢磨要不要跟唐雎說換個地方呢,一股怪力從身后傳來,險些一頭扎到地上,不過慣性又被那股怪力給拉了回去。
不用猜,除了唐雎還能有誰?
果不其然,一回頭大豬腰子臉離自己只有10公分,不好,要吐~
比起林劍,唐雎的穿著明顯更符合這塊寶地的氣質(zhì),上身藍色棒球服,下身破洞嘻哈牛仔褲,一根銀色狗鏈兒吊在腰間,腳踩vans帆布鞋,別說,很好的遮蓋了他20斤肥肉,原來240,現(xiàn)在220!
“你大爺~”林劍推了他一把,直接彈開。
“怎么了?”唐雎笑瞇瞇的問道。
“你故意的吧,打扮的跟被生活強女干一樣?!?p> “滾犢子,哥們兒這叫時尚,懂個屁你~”
“呵呵~我不懂,趕緊換地方,這不應(yīng)該叫天堂,應(yīng)該叫地獄~”
“嘛去?來都來了,今晚妹子的水準(zhǔn)不錯,你難道還想孤孤單單一個人度過這漫長的黑夜?”
“少跟爺這兒拽詞兒,你就不怕我告訴方朵朵?”林劍陰測測的威脅道。
唐雎立馬腿軟,拽著林劍的胳膊油膩堆笑,“哥,別開玩笑,我這么專一的人,怎么可能被美se打倒~”
“滾滾,離我遠點,我要是被誤會搞基,你就死定了~”
不過打眼一掃,全場的假‘嘻哈’女,他又覺得被誤會搞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這里的姑娘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他的菜~
‘還是溫柔知性的美女適合我’,林劍心驚不已,暗自嘀咕著。
“走吧,進去拿幾瓶酒,我們來晚了,估計里邊兒沒地方了~”
唐雎帶頭往里殺~
說實話,在天堂喝酒唯一的好處就是,釣妹子的套路沒有其它地方那么繁瑣,在這里實際上就一招兒——守株待兔。
點幾瓶在這里還算貴的啤酒,找個地方一坐,就等著獵物上門即可。
通常來說,那些獨自前來或者純女子組合就是他們準(zhǔn)備攻克的目標(biāo)。
但要做好準(zhǔn)備,狼多肉少的局面,能不能吃到肉,拼的就是你臉皮的厚度,當(dāng)然,經(jīng)驗也十分重要。
你要確保跟目標(biāo)進行適當(dāng)?shù)难凵窠佑|,如果能交流幾秒鐘再好不過,這可以確保你搭訕不會被拒絕,要知道這里的桌子之間的距離很近,甭管你怎么掩飾,搭訕被拒絕的窘?jīng)r,就相當(dāng)于現(xiàn)場直播,很快被全場人收入眼中。
然后恭喜你,將成為人家未來一個禮拜的飯后談資。
這就是考驗?zāi)隳樒ず穸鹊臅r候了,臉皮薄的被拒絕一次,扛不住調(diào)侃的目光,直接遁走。
臉皮厚的就可以裝作若無其事,舔著臉坐下來死纏爛打,或者裝作紳士主動放棄,等候下一個目標(biāo)。
雖然不管哪一種,都是讓人反感,覺得很累low的行為,但這年頭講文明懂禮貌的男生,要么當(dāng)備胎要么當(dāng)接盤俠,這么一想,還不如主動出擊呢,反正離開這里誰也不認(rèn)識誰。
不過,作為一本有良知、正能量的書,強烈建議:天堂那種地方盡量少去,去的多了會不自覺的沾染上一種氣質(zhì),什么氣質(zhì)自行體會,反正在整個京城夜生活場所中,天堂無疑是鄙視鏈的最底層,只適合偶爾去嘗嘗鮮。
比如你家常菜吃多了,突然去吃快餐,也會不自覺的‘哇塞’一聲,味道不一樣。
但快餐能天天吃嗎?
尤其是當(dāng)你拎著瓶啤酒,在寒冬臘月天站在馬路邊,身邊一個個跟你氣質(zhì)相同的妹子,抽著廉價香煙紋的花里胡哨,再看著不遠處時不時經(jīng)過的阿斯頓馬丁、法拉利、蘭博基尼,載著網(wǎng)紅‘女神’呼嘯著朝工體駛?cè)?,那種挫敗感會讓你記憶猶新。
扯得有些遠,視線回到林劍這邊,兩人挑了十幾瓶啤酒,結(jié)完賬出來,在馬路邊兒一蹲,羞恥感油然而生。
這不是憶苦思甜,而是腦子有病。
扭開一瓶啤酒,聞著汽車尾氣的味道,林劍忽然嗤笑了一聲,“咱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唐雎不以為然,跟林劍的瓶子一撞,砰的一聲,對嘴一口灌進去半瓶,美美的打了個嗝,笑道,“老林同志,我以為你從單位辭職是看破紅塵了呢,結(jié)果還是和以前一樣俗~”
林劍沉默的眨眨眼,他也不知道那股羞恥感從何而來,難道是重活一世,錢來的容易了,自己膨脹了?
有可能,前世他幾乎沒有關(guān)心過家族產(chǎn)業(yè),一門心思的撲在工作上,辛辛苦苦賺那點錢,也只夠他在京城日常生活,但凡奢侈一點都有可能活不下去。
而且他前世腦子軸,不愿意接受老爹的心意,面對幾次老爹變著法給他錢的舉動,他都視而不見,現(xiàn)在想起來,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這么蠢呢?
唐雎不知道林劍在想什么,沒聽到他說話,自顧自的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說,咱倆現(xiàn)在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大錢沒有小錢不缺,挺好的,也的確不需要來這兒矯情了~”
林劍聞言,失笑道,“行了,甭找補,我知道你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轉(zhuǎn)移注意力,說說唄,你跟方朵朵?”
唐雎也沒不好意思,在自己鐵磁這,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撓撓頭,無比鄭重的說道,“我喜歡她,但她好像不確定喜不喜歡我~”
自嘲的笑了一聲,“可能是我這長相讓她猶豫了吧~”
林劍也灌了口酒,清冽的爽口感,刺激的他神經(jīng)病似的,對著大街上喊了句,“過癮~”
唐雎咧嘴傻笑,“你昨晚沒少喝吧?悠著點兒~”
“嗯~我有數(shù),放心,來之前小雨給我打電話,讓我勸勸你~”
唐雎急了,“勸我?為什么?方朵朵生氣了?”
林劍無語,“你看你,至于的嗎?我還沒說完,小雨讓我勸你有點耐心,人家是女孩子,又不是豬牛羊,總要給人考慮的時間。
再說,方朵朵剛剛經(jīng)歷了一個渣男,就算你再優(yōu)秀,也得給她時間愈合傷口不是?
否則你怎么保證自己不會成為某個人的替代品?”
唐雎機械式的灌著酒,砸了咂嘴,“你說的對,我太急了~”
“這就對了,我看得出,方朵朵對你有好感,雖然還不成熟,但只要保持住,答應(yīng)你是早晚的事兒~”
唐雎咧開大嘴傻樂了半天,“得嘞,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p> 頓了下,“別光說我,說說你,還準(zhǔn)備一個人飄著?”
林劍故作深邃的望著夜空,幽幽道,“我的目標(biāo)是星辰大海~”
話音未落,一輛奔馳從面前嗖的一聲駛過,濺了他一身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