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以為上官月婉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揭穿他,卻不料,她只是停留了片刻,輕聲笑著離開了。
林落致察覺到了秦正臉上掩藏不住的心虛與慌亂,她戳了戳秦正的后背,眼神示意他,要淡定。林落致也覺著奇怪,這秦正平日里說謊做壞事干啥啥順溜,怎么今日卻如此慌亂不安?想來是擔心他女兒的安危吧!
前面的民間名醫(yī)對溱溱的病情說法不一,但會診后,都是皺著眉,搖搖頭,毫無思緒。
輪到秦正會診了,他與藥童林落致一起進去,隔著紗布,瞧見了躺著的溱溱,她似睡著了一般,看不出任何端倪。這時,玄今領著車前子老先生進去了,車前子老先生與林落致倆人四目相對,眼眶濕潤,林落致忍住激動的情緒,別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車前子老先生對玄今說道:“勞請陛下批準讓老夫與這位藥童會診,其他人先請出去?!?p> 玄今揮揮手,房間里的人便離開了,秦正見老先生并有留下自己的意思,只能離開,玄今見車前子老先生仍愣在原地等待,也推門而去。
房間里只剩下車前子、林落致和躺著的溱溱。車前子領著林落致掀開紗布,林落致見著眼前的溱溱時,為之震驚。
她猛地抬起頭,望向車前子:“這……這是姐姐?”
車前子點點頭。
“落兒,你怎么也會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車前子如今有著許許多多的疑問。
“此事說來話長,今后落兒再向您一一道來,眼下,應該先瞧瞧姐姐?!绷致渲戮o張地看著溱溱。
“不用擔心,她只是昏睡過去了,昨日子時,正是她十八歲的生辰,還記得我們飛機失事,遇難那天,那天正好也是她的生辰,我想,她是要恢復從前的記憶了?!?p> 林落致坐在溱溱床沿,不語。
林落致都要忘記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了,她帶著記憶從這里出生,在這里生活,經(jīng)歷了一系列荒唐而詭異的事情,支撐著自己的,一直都是活著見到自己的爺爺和姐姐,那么此行便是值得的。
車前子臨行之前,吳公公曾經(jīng)找過他,吳公公向他坦白了自己在溱溱入宮前給了她假死藥,他猜測溱溱是否服用了假死藥,但是宮里的消息稱溱溱并非沒有生的跡象,而是脈象平穩(wěn),除了昏迷不醒,并無任何異常,所以吳公公委托車前子到宮里一探究竟。
“姐姐什么時候可以醒過來?”
車前子搖搖頭,“不好說,也許今天醒來,也許要過些時日?!?p> 盡管車前子與自己的孫女有很多話想說,但此地是皇宮,并不是敘舊的地方。他們相互看了一眼溱溱,便離開了。
車前子告訴玄今:“娘娘并無大礙,只是先前頭部受傷,處于昏睡狀態(tài),并無生命危險?!?p> 玄今松了一口氣,焦急地問:“那她什么時候可以醒過來?”
“這個說不準,但陛下放心,用不了多久的?!?p> 秦正聽了這一番話之后,也松了一口氣,但是自從他知道上官月婉是北齊太后之后,心里焦灼不安,溱溱留在北齊一日,便是命懸一線,他必須想辦法將溱溱帶走。
這時,殿內(nèi)的宮女驚叫道:“娘娘醒過來了,娘娘醒過來了?!毙裥老驳嘏艿戒阡诖惭?,進去屋內(nèi)的,還有車前子、林落致以及秦正。
溱溱瞪大著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屋頂,見有人進來后,她斜眼看過去,面無表情,只見秦正眼眶濕潤,溱溱定睛望去,看不見任何波瀾。
“啊溱,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頭還疼嗎?”溱溱愣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
她的眼睛一直望著林落致和車前子的方向,一動不動。
車前子行禮:“娘娘醒來便來,那我等就先行告退了?!避嚽白永致渲拢致渲吕卣庥x開。
秦正挑起眉,溱溱微微地點頭,秦正便極不情愿地離開了。
“啊溱,啊溱。”玄今見溱溱愣著不說話,眼睛一直看著門外的方向。
“你……是?”溱溱怯弱地問道。
玄今見溱溱看自己時的陌生目光,竟不知作何回答,他與她的回憶都是她喚他作聶小丙,現(xiàn)下她似忘記了些什么。
“你不記得我了?”玄今湊近溱溱身邊,溱溱漠然地搖搖頭。
玄今也是一臉茫然,這溱溱一覺醒來后,不僅不記得自己了,連性情也變了。
爾后,溱溱扶著腦袋,“你快扶我起來,這床太硬了,躺得我屁股疼。”她又恢復了以往的語氣,玄今扶著她起身。
“頭還疼不疼?”玄今親切地問道。
“不疼,但是……”溱溱表情猙獰,玄今緊張地問道:“但是?”
溱溱摸摸肚子,“我肚子餓?!?p> 玄今馬上命人做了一桌子吃的,溱溱吃得津津有味,全然不顧坐在自己身邊的玄今,吃了好一會兒了,盤子里的東西吃得也差不多了,溱溱這才注意到玄今一口都沒吃,她極其不好意思地問道:“我……我是不是吃得有點多?”
玄今卻笑出聲來:“我習慣了,還要不要來些糕點?”
溱溱點點頭,玄今見溱溱胃口極好,嚴重懷疑溱溱是餓暈的。
玄今滿臉笑意地看著溱溱吃糕點,還細心地幫溱溱擦去嘴角的糕點屑兒,那眼神看得溱溱全身起毛,她忍不住說道:“你別……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好像我家樓下便利店老大爺養(yǎng)的那只發(fā)情的狗。
溱溱吃飽喝足后,伸懶腰,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這時,溱溱聽見門口有人叫“太后駕到”后,溱溱問玄今:“太后來干嘛?找我的還是找你的?”話音剛落,上官月婉便已進來了,“來,讓哀家瞧瞧?!彼M來后便拉著溱溱上看下看的,溱溱只得傻笑。跟在太后身邊的,還有華昭娘娘。
華昭行禮“臣妾參見陛下,皇后娘娘。”華昭見溱溱毫無反應,直愣愣地看著她,溱溱這才反應過來。
溱溱愣著傻笑:“你好,你好?!?p> “我這剛醒過來,有些糊涂,記性也不太好,這一時半會兒不記得你們了,還請多多擔待?!鄙瞎僭峦褚婁阡诘臉幼硬患?,想來她是失憶了?不會那么湊巧吧!
“那這些日子里,你便好生養(yǎng)著。”上官月婉拉著溱溱的手,溱溱點點頭。
待她們走后,溱溱見玄今還站著沒有要走的意思,問他:“我是皇后?”
玄今點點頭。
“你是皇上?”玄今又點點頭。
溱溱看著他的臉,心里嘀咕著:“不虧,不虧。”
夜間,溱溱疲憊地躺在床上,心事重重,她靜下心來好好地捋這些年、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她舉起自己的手,拍拍自己的臉,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并不是夢。
她作為一個信奉馬克思主義哲學,唯物主義辯證法思想的人竟覺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她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原來她還活著,爺爺和妹妹也都活著,可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這樣想著,想著,她便重重地睡過去了。
玄今站在她的床邊,望著她睡得恬靜的臉:
啊溱,這就是你的選擇,是嗎?
站了好一會兒,他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