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慘烈的景象,陸青桑仿佛被重錘一擊,搖晃欲倒。
靜心匆忙地跑回來,看見陸青桑在門口站立不穩(wěn),忙扶住她:“怎么了?”
當靜心也看到一地的靈芝碎片時,忍不住臉色發(fā)白渾身發(fā)顫!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剛才我跟智方離開的時候,靈芝明明還是好好的!”
原來,陸青桑剛走,智方就進來了,讓靜心跟她去抬水救火。
靜心本來不想去,但禁不住智方的軟硬兼施,也以為不會有事,就跟著智方去了。
當她跟智方抬水經(jīng)過大殿時,有個尼姑過來,說火已經(jīng)滅了。智方就讓靜心回去了。
靜心如夢初醒:“我真傻,一定是智儀她們把靈芝弄壞的!我找她們?nèi)?!?p> 陸青桑一把拉住激動的靜心:“沒有用的,她們不會承認,還會告你誣陷!我比你更心痛,但是現(xiàn)在事情發(fā)生了,我們只能先冷靜?!?p> 靜心哭道:“對不起,靜修,我對不起你!都怪我大意了,沒有聽你的話!”
陸青桑也默默地流下眼淚:“靜心,這不怪你,你不要自責了,就算沒有今晚這一出,她們也肯定會找別的機會下手的。是我低估了她們,沒想到她這么快會出手?!?p> 她握緊了拳頭:“你放心,我很快就會讓她們付出代價!”
傷心的一夜很快過去。
天亮了,水月庵的眾人又照常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只有陸青桑像消失了一般,整日只呆在自己的睡房中。
靈芝被毀,仿佛她的精神瞬間就垮了。
智方和智儀看在眼里,喜在心頭。
那么珍貴罕見的靈芝,是有錢也再難買到的,更何況,陸青桑手上也沒多少銀子了。
智方長吁了一口氣。因為智儀之前特別交待她,行事切勿再囂張,提防陸青桑找茬。智方很是老實了一陣,整個人都憋壞了?,F(xiàn)在看來,那陸青桑不過爾爾,以后再也成不了什么事,何需把她放在眼里。
智方又漸漸橫行起來,在庵里開始喝三罵四,抖起威風。
幾天后,是初五日。
這天也沒什么特別,平平常常地過了一天,天色一擦黑,庵里的尼姑們照例都陸陸續(xù)續(xù)入睡了。
畢竟夜里點燈費油,大家都拮據(jù),能省就省點了。
在這一片夜深人靜中,智方悄悄從睡房走出。
智方獨住一個房間,出來也無人知曉。她警惕看了看周圍,確認無人后,徑直往山下走去。
她的腳步很快,手臂偶爾碰到袖中那鼓鼓硬硬的東西,心里就忍不住的歡喜。
足足五兩銀子呢,都是近段時間攢下來的,一會兒王銀貴知道,肯定會高興壞了。
走到紅嶺坡的一處密林時,一個人影從里面沖出來,將智方緊緊抱住。
智方嗔怒道:“討厭,當心有人?!?p> “怕什么,這里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么久不見,可想死我了。那個東西帶出來沒有?”
智方舉起袖子:“都在里面呢!一來就問這個,你盼的是銀子還是我???”
“當然是你了!”人影將她一把抱起,向密林走去:“馬上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討厭!快把我放下來!”智方嬌笑道。
“這會說討厭,等會快活時可別抱著我叫相公!”男人淫道。
智方春心蕩漾起來。
她跟王銀貴已經(jīng)相好三年了,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都會出來私會,如膠似漆。她的梯己銀子全都交給他保管,用來買地買田,只等撈夠錢后,她就還俗下山,和王銀貴過長久日子去。
智方的笑聲還未絕,就傳來一個不亞于轟雷的聲音。
“智方,你在做什么?!”
智方嚇得魂飛魄散,王銀貴也是一驚,險些將她摔了下來。
慧安師太、靜日、靜心,還有那個可惡至極的靜修,全都突然出現(xiàn)在了面前。
原來,陸青桑早就發(fā)覺智方夜里行蹤很可疑。她有一次干活干到很晚,無意中發(fā)現(xiàn)智方悄悄下山的身影,頓時警覺起來,跟蹤了一路,將一切都看得清楚。陸青桑沒有打草驚蛇,而是繼續(xù)盯住智方,摸清規(guī)律,等時機成熟,才帶上幾人過來,藏身密林里守株待兔。
看到眼前這一幕,慧安師太氣得渾身發(fā)抖:“智方,你一個出家人,淫邪放蕩,私通男子,你、你可知罪?”
慧平師太是庵里除住持外輩分最長的,頗為德高望重。靜日、靜心也都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捉奸捉雙,智方想賴也沒法賴,只覺額頭上冷汗涔涔。
王銀貴反應(yīng)過來,立刻轉(zhuǎn)身就跑,一溜煙就消失在了山下。
慧安師太急道:“要不要追?”
靜日道:“跑了就跑了吧,這等污濁的男人,別污了我們水月庵的地。有我們幾個作見證,就算他跑了,這事也賴不掉。”
智儀的房間里,燈火明亮,氣氛凝固。
智儀冷著臉,看著跪在地上的智方,一言不發(fā)。捉奸的幾個人坐在旁邊,等著看智儀如何發(fā)落智方。
事情清楚明白。按照庵規(guī),尼姑私通男子,是要被趕出庵的。
可是,這個尼姑不是別人,是智方。
如果能讓智儀選,她寧愿趕庵里任何一個人出去,也不愿意趕智方出去。
因為整個庵里,智方是對她最忠心的一個。
想當年,智儀因家貧被送來出家,一直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尼姑。后來,水月庵初創(chuàng),她得到了接管水月庵的大好機會,引起了庵里好些尼姑的嫉妒眼紅,暗中沒少給她下絆子。是智方一直堅定地支持著她,陪她一起斗倒那些不服氣的人,讓她的勢力日漸壯大,成為這水月庵毫無爭議的第一把手。
所以,雖然智方為人急躁些,她都能包容。甚至連智方偷會男子,她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偏偏這么倒霉,智方竟讓陸青桑抓住了辮子,還有旁人在場,真是想袒護都不好袒護。
智儀的大腦飛快地運轉(zhuǎn)著,想著為智方開脫的辦法,忽然靈機一動,道:“剛才,你們只是見到他們摟抱,并沒有行不當之事,是吧?”
慧安師太急了:“智儀,你如何說出這種話來,我們出家人,難道,還要等到他們……茍合時再撞破嗎?阿彌陀佛!”
靜日也忍不住道:“就是啊,而且看他們的樣子,相好時間也不短了?!?p> 智儀的眼神投向智方,快速一眨,充滿了暗示的信息。
智方心領(lǐng)神會,立刻叫起冤來。
“你們不要血口噴人,那個只是我遠房表哥,多年不見才見一下罷了。話還沒說兩句,你們就胡說什么捉奸!哪里來的奸?我們做了什么事了?”
智方這話,竟讓場面安靜了下來。
因為在場的人全都懵了,這個智方,怎么這么無恥,都被抓到現(xiàn)行了,還要抵賴。難道真要抓到你們脫光了抱在一起才肯承認嗎?
你不羞,我們還羞呢!
靜日道:“都,都抱在一起,說,說相公了,還不是奸夫是什么?”
“我們感情要好,剛才不過隨口開開玩笑。叫一句相公就真是相公了嗎?那我叫你一句娘子,你就跟我厥過屁股了?”智方振振有辭,毫無愧色,言語之粗魯,讓在場的人都方了。
靜白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你,你,你真是厚顏無恥!”
“我說得都是事實。我行得正,站得直,容不得你們造謠誣陷!”
眾人一下子都僵在那里。智儀得意地看著這無奈的幾個人,智方話糙理不糙,這下子變得說也說不清。陸青桑妄想跟自己斗,還嫩著呢。
智儀正想開口,判定智方受冤無錯,只見陸青桑站起來,從袖里掏出一個東西:
“智儀師姐,我有樣東西給你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