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原來書院是這樣的
昨日院子里的動靜著實有時大，別的地方也多有耳聞。
套車的時候，趙行客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問一問，可又怕惹趙璇不高興。
趁著趙璇上車的空擋，他悄悄地拉住綠柳。“姑娘今天心情怎么樣？”
一聽就知道是來打聽的?！皠e瞎問，省得引火上身?！?p> 去的路上一路無話，趙璇只顧著閉目養(yǎng)神，什么也不管。趙行客就自作主張，挑了較僻靜的那一條路走。
“阿昭！快過來！”少年的嬉笑聲猛然間闖進(jìn)耳朵里，如平底驚雷，讓人不悅。
“怎么回事？”
“是別家公子的馬車，橫在路中間，擋了我們的路?！?p> 得了趙璇的點頭之后，綠柳從窗口探出去看了一會兒，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巴忸^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弄臟了衣裳，正讓那人賠錢?！?p> “看看有沒有辦法繞過去，別耽誤了上課?！?p> 最后還是繞遠(yuǎn)了些，幸而出來得早，不然恐怕就晚了。“出來時讓綠柳給你包了點心，我們怕是要晚些才出來，別干等著，吃些東西墊一墊，別餓壞了身子。橫豎車上也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你自己找個陰涼的地方歇著?！?p> “吃的都放在盒子里，用包袱包好了，茶水也在邊上，給你備了一個大號的竹杯?！本G柳囑咐完便忙跟著趙璇進(jìn)去。
但凡是朝中官員，不論職位高低，家中子女都可以送來官學(xué)念書，若是念得好還能到太學(xué)去和皇室子弟一起念書。
因是官學(xué)，家中但凡有些心思的都會想方設(shè)法地把家里的孩子送來官學(xué)，萬一要是和哪位高官的孩子結(jié)交上了自然是利大于弊。
只是官學(xué)畢竟地方有限，并不能容納所有人都在里頭吃住，于是便有許多人在外頭賃宅子，也算圖個方便。
胡夫子捋著胡子看著眼前的女童，含笑點頭。“姑娘從前念過什么書？”
“只讀了些三字經(jīng)，那些深的書并沒有看?！?p> “這已不錯了，許多人來時只學(xué)了些風(fēng)雅之藝，論起經(jīng)史子集，一概不知。”胡夫子又問“姑娘可會什么樂器？”
“自己胡亂吹過一陣子蕭，并沒有和先生學(xué)過?！?p> 胡夫子也就沒有再細(xì)問?！叭缃駮r候還早，人還沒有來齊。你先四處看看，若無不妥明日便可來上學(xué)?！?p> 謝過夫子，趙璇便在博士的引導(dǎo)下將書院逛了個遍?！奥犝f有許多人并不在書院里住，是在外頭賃屋子的？”
博士笑道“姑娘說的不錯，家境貧寒的就住在書院賃的宅子里，每個月交幾錢銀子。若是略寬余些的便都是自己賃一處小院，不過他們大多是住在城外，一早要趕來上學(xué)，也是辛苦?！?p> 原來如此，即便是官學(xué)也還是有三六九等的分別。
人來齊后趙璇跟著聽了一堂課，覺得還算有意思，便向夫子告辭，言明，明日要來上學(xué)。
夫子笑瞇瞇地應(yīng)了，目送她離去。學(xué)里終于又要來一個女娃娃了！轉(zhuǎn)頭博士就苦著臉說“夫子，公子昭來了！”
“哪一個？”
“安平伯之子！已在路上了，即刻便到?！?p> 正往外走的時候人群忽然騷動起來，趙璇便停了腳步，也跟著看了一眼，來人卻是個錦衣華服的少年，身姿挺拔，卻一股子浪蕩氣。
綠柳湊在趙璇身邊，壓低了聲音?！肮媚铮憧聪癫幌衲翘煸诼飞夏帽拮映槿说哪莻€？”
趙璇苦思冥想半天，也想不出來。“那天也沒看見臉，你怎么知道是不是？”
下頭司遠(yuǎn)昭沖著上頭的女孩子們拱了拱手“許久不見，諸位都還好嗎？”
上頭有人笑道“公子昭，今日來得夠早啊！還未用過午飯怎么就來了？莫不是昨夜又沒回家？”
司遠(yuǎn)昭嘴角勾笑“又胡說，我是那種人嗎？我就是不回家也從來不耽誤來書院給夫子請安的！”
語氣纏綿，令人遐想。
那站在對面與他嬉笑的女子趴在欄桿上眉毛微挑“喲，你這話我可不敢接?。∪f一賴上我可怎么辦？我哪知道你公子昭是怎么想的呢？”
聽這語氣兩人應(yīng)當(dāng)是舊識，插科打諢全然不再話下。“那個爆竹呢？今天怎么沒來？”
“他啊，跟他爹去城外大營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p> 還沒等司遠(yuǎn)昭再說些別的，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傳了出來?！肮诱?！”
司遠(yuǎn)昭扮了個鬼臉樓上一哄而散，他笑著往前走，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人仍然站在原地不動?！肮媚锶舻每詹蝗玳T外等一等，一會兒喝酒去??？”眼睛一眨，十分曖昧。
趙璇只覺得有趣，這樣無禮的人，如今也算少見，難得他在這些姑娘中似乎也并不討人厭，可見并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剛才一直和他說話的人聽了這一句，擔(dān)心趙璇是個臉皮薄的，抹不開面子。“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他這個人就這樣嘴上沒個把門的，慣會油嘴滑舌！”
趙璇輕輕點頭，不欲久留?！敖袢者€有些東西要置辦，實在不便久留。來日若得閑，一定親自拜會。”
綠柳手里提著包袱，實在沒有去攙趙璇，誰知就這么幾步的功夫，便有人從外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進(jìn)來，差點撞個正著。
猝不及防地被人扶了一把，才將將站穩(wěn)，前頭走得極快的那人只是回頭看了一眼，一言不發(fā)。后頭這人停下來問“傷著了嗎？”
“無妨，多謝公子。”
韓朝低頭看了一眼身前這個只有自己下巴高的人，心里有些焦躁?！凹热粵]傷著那我就走了。”
說完也不等趙璇反應(yīng)，步履匆忙地往里走。
“這書院里都是些什么人啊，一個兩個都是這個樣子！”綠柳憤憤道。
“這里都是官家子弟，來這里也不是為了念書，自然和別的書院不一樣。”趙璇輕聲道。“今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可不要再耽誤了。”
事急從權(quán)的結(jié)果就是趙璇只看了三處就花了二十兩賃了一處帶家具的小院，一面讓趙行客回去把綠楊和行李運出來，一面帶著綠柳走街串巷地買家常用的東西。
忙忙碌碌大半天，好不容易安置好下來，看著滿院子的家當(dāng)，趙璇直到這時候才終于有了幾分終于在這里安家了的感覺。眼前這些東西，這幾個就是自己所有的一切。
落日余暉之中，幾個人相視而笑，無比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