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重新睜開。
仍舊是……這深沉的夜。
月光泛著點清冷,仿佛……
一切都從來沒離開過,從剛才到現(xiàn)在……
就像是做了場噩夢一般。
要不是入眼所及得周遭環(huán)境,并不是筒子樓里的景象,余劍真差點以為自己做了場夢。
“這里是……?”余劍兩眼略帶著點驚慌和迷茫的目光,從頭頂上的夜色挪開。
視線不知從何時開始,竟是被一張不知從那里隨冷風飄蕩來的……
尚未完全燃燒殆盡的符箓,所深深吸引著……
帶著星光般的塵埃,隨著那張符箓的飄蕩……
洋洋灑灑肆無忌憚的落下,落在……
這大理石做得地板上。
地板隱約泛著冰冷無比般的感覺……
給人一種疑似用大理石材料做得建筑視覺效果……
效果映襯出一具老太太的身形,癱倒在這地板上面。
這老太太……已經(jīng)生息全無,徹底死了么?余劍的眉頭緩緩蹙了起來。
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帶著尋求答案地思緒,余劍的目光又遙遙定格在老太太那躺在大理石做得冰冷無比般地板身形得四周圍。
那四周圍……
全部都是,散落的玻璃渣子。
老太太手里緊握著半截玻璃碎片,她的脖頸處,還有道早已干涸住的血痕。
透過這些……
余劍又有點疑惑了起來,這老太是受刺激了,想不開,才結束自己的生命?
還是……另有隱情?
為什么,余劍會這么覺得眼前這老太太的死,另有隱情,乃至是做出了這種老太太絕對斷然不可能輕易想不開,才結束自己生命的,而是有可能受人所迫、亦或者是受某件事所逼的,所以才會選擇這般不應該有的人生最后一段路的落幕方式。
老太太的眼角邊緣,是同那早已干涸般鮮血一樣的淚痕么?
余劍的雙眼,緩緩地瞇了起來。
老太太在臨死之前,曾悲痛萬絕,帶著復雜的情緒波動么……
余劍想不明白,最起碼在他以為這老太太應該是想不開才選擇死亡之前,若是不曾見到過那些在此刻安詳躺在老太尸身不遠處的幾樣東西。
這也是他為什么會對老太太的死亡,產生質疑的原因。
因為……
在這老太太尸身不遠處,那幾樣安詳躺在地上的東西……
有點……
帶著那詭秘的色彩。
一柄只剩半截劍柄的桃木劍;
凌亂無序般漆黑色的墨斗線;
墨斗的線圈,一層層的繚繞著,就像是此時此刻那余劍腦海里剪不斷、理還亂一般的思緒。
“沙、沙沙……”
一陣瓦礫落下的聲響,猛然間將余劍的目光,深深吸引了過去。
余劍這才發(fā)現(xiàn)……
原來,這里除了他,以及那老太的尸身,還有一名大叔。
那大叔,背靠在墻上,他的四周圍同那老太尸身附近的玻璃渣子情況類似,盡皆是瓦礫。
兩者的情況,形成鮮明的對比,好像在隱隱告訴著余劍,這中年大叔難道曾經(jīng)和這名早已死絕的老太,發(fā)生過一番爭吵和爭斗?
但……情況真得是這樣?應該不是……余劍緘默著臉龐,靜靜看著跟前那背靠墻上的大叔,他沒從大叔的臉上,看見任何的喜悅和哀傷。
有得只是像大多數(shù)中年男子一般,時常有得不緊不慢般抽著指縫里的煙,僅是想讓思緒沉淀般的無感面癱臉。
即便是……這中年大叔的手,斷了一支,余劍這才發(fā)現(xiàn)到大叔難不成是再以香煙來麻痹疼痛感?
“沙、沙沙”……
又是一陣瓦礫落下的聲響,如此這般地傳出。
瓦礫的塵埃,是從大叔頭頂上落下的。
然后這塵埃,又落在大叔身上那樸素的黃大袍上,沒有任何的八卦圖案裝飾,僅是配上了條同樣樸素的褲衩,以及一雙人字拖。
這是瓦礫,再同大叔一起歌頌著眼前余劍到來之前,所發(fā)生在這里的一幕和一些事情么?
那么……歌頌的又是什么?生死?還是愛情?亦或者是人生百態(tài)?
余劍抬眼,心里尋思著瓦礫為什么會落下?
但在他那抬眼之后的剎那……
余劍的瞳孔,竟然間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讓他感到驚駭般的東西。
余劍他看到……
大叔頭頂上的墻,那大樓的墻,竟然生生印著一個橢圓形的大坑。
大坑深深凹下去,無數(shù)的裂痕與縫隙,讓這些來自于墻體的瓦礫……
一點點地落下,但顯然還不至于讓這棟大樓倒塌的程度。
那大坑,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狠狠地砸了出來一般……
余劍見狀,喉結滾動了下,徹底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是他發(fā)現(xiàn)這大叔竟然還再看著自己。
不……余劍瞬時間反應了過來,這大叔看得不是自己,應該是在看自己身后那老太的尸身。
“怎么?很好奇,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嗎?”
突兀地,一道冷不丁的聲音,驟然間再余劍的耳朵旁響起。
余劍下意識地看向大叔,但是那大叔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一個勁地攤著張臉抽煙。
那這聲音……是誰發(fā)出來的?
“啪”得一聲。
不等余劍有所來得及徹底反應過來,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肩頭,像是被什么人給狠狠拍了一下。
“喀喇、喀喇喀喇……”
陣陣聽起來,直讓余劍感覺到十分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朵邊響起。
余劍心里明白……這是機關的聲音。
“我在你的身上,聽見了和我一樣的聲音。難不成……你也是個身懷機關技藝的人?”那人附在余劍的耳朵旁說。
余劍沒有立馬回答,準確的說他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好,因為他不太確定身后的那名身懷機關之技的人,是敵還是友?
亦或者說……余劍現(xiàn)在最不想碰到的就是同樣身懷機關之技的人。
因為不管是在機關這門技藝里頭,同那墨家墨門起名的公孫家也好,還是前來追殺他的墨家墨門子弟也好,這些都不是余劍所最想要見到的情況。
而理由也很簡單,僅是……余劍他只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
沒錯,身懷殺戮本事,一人便可成為機械兵團的余劍,卻只想再出獄之后的有生之年里過平凡人的生活,是不是有點諷刺?
但諷刺的是……黃金冢的事情,讓余劍他更加的深刻體會到那種人到中年來,樹欲靜而風不止般的滄桑。
沒錯……也許,這江湖不缺人才,但是它同樣也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企圖離開它這圈子里的人才,尤其是像余劍這種可造的歪才,亦正亦邪般的怪才。
現(xiàn)在,余劍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那人,那個站在他身后的有可能是武俠圈內的江湖中人,會不會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