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成年男子的哀嚎

　　當(dāng)曙光穿透漫天飛沙，破曉的天空泛起魚肚白，白山城的旅館內(nèi)傳出一聲嚎叫。

　　“讓我出面！？”阿蓋恩緊張地咬住指節(jié)，上下牙膛不斷抖動著，“好，好吧，我去?！?p>　　“你本色出演不就行了？我剛探查了一下，這個聚集地大概有三千個人，對你來說可是三千個顧客！”唐豎起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搖晃，“記得你現(xiàn)在是‘唐’，而我才叫‘阿蓋恩’?！?p>　　“你之前還說我長得年輕，萬一真被北嶺的人認(rèn)出來怎么辦？”阿蓋恩望著街上的人群，害怕看到誰身上帶著北嶺家族的標(biāo)志。

　　“你的設(shè)定是來到白山城販賣雜貨的黑心商人，跟那個會使用電子設(shè)備的阿蓋恩不搭界！”

　　“為什么我非得是黑心商人？”阿蓋恩委屈極了。

　　“就沖你打劫我那一次，你的心就不純潔了！”原來唐還記得這件事。

　　“不?！币辽研乃紡南到y(tǒng)資料庫里收回來，“你不用拘泥于日用品，如果有人拿可用的零件跟你交換，可以收下?！?p>　　“這行嗎？”

　　“你不是要報復(fù)北嶺家族嗎？害怕什么？”唐有些看不慣他畏手畏腳的樣子。

　　“你是做這行出身的，硬裝作荒野商人反倒會顯得生硬，而且收購到你需要的東西，對我們也有益。”伊瑟說，“不過我要再確認(rèn)一遍，如果你碰上北嶺的人，會害怕或是憤怒以至于慌了神嗎？”

　　阿蓋恩長呼一口氣，堅(jiān)定地?fù)u搖頭，“我會記得我的任務(wù)，但我是來這里做生意的，如果遭到詰難我不會一昧忍讓?！?p>　　“對，好好代入角色?！币辽獜囊路锓鲆粋€小盒子，指揮阿蓋恩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你有什么明顯的體貌特征？”

　　“我的鼻子很大。”阿蓋恩用手指抵住兩側(cè)鼻翼，發(fā)出憋氣的聲音，“脖子后面有一顆黑痣，不過我戴圍巾就行了，然后我有點(diǎn)駝背?！?p>　　唐攤開手，“這么熱的地方你戴圍巾？”

　　“就當(dāng)擋風(fēng)沙。”

　　“你是女人嗎？”

　　“好了，別斗嘴?！币辽驍嗔怂麄?，“阿蓋恩，你可以不用戴圍巾，但要把走路姿勢改掉。你睡前有什么習(xí)慣嗎？”

　　阿蓋恩不好意思地?fù)蠐项^，“呃，一定要上趟廁所?！?p>　　“……除此之外呢？”

　　“沒有了?！?p>　　“從今天開始，每晚睡前背誦圣經(jīng)-創(chuàng)世紀(jì)1-13節(jié)，唐那里有手抄本?！?p>　　“你是信徒？”阿蓋恩不可置信地望向唐。

　　唐一臉虔誠的手按心口，“我信奉的主會保佑我平安喜樂、財(cái)源廣進(jìn)?！?p>　　“所以我建議你改信我吧?！币辽鏌o表情地說，“阿蓋恩，這件事你必須連續(xù)做五天，平時要注意挺直脊背?！?p>　　“駝背不是五天就能糾正過來的吧？”一直沉默的卡馮插入了話題。

　　“對，所以重點(diǎn)不是駝背這件事，而是他要有‘他在改變自己’的意識，‘圣經(jīng)’就是一個訊號，一個……標(biāo)桿？”

　　“那其他特征該怎么辦？難道你要給我打印一張假臉？”阿蓋恩不安地搓著手。

　　“不，我們沒有那個條件?！币辽蜷_小盒子，里面有一半白一半紅的兩格粉餅，他笑得燦爛非凡，“所以只能回歸傳統(tǒng)?！?p>　　“是東方四大邪術(shù)呢?！碧扑查g明白了他的意思，啪啪鼓起了掌。

　　“邪術(shù)？魔法？”這又是一個卡馮不理解的領(lǐng)域。

　　“你要給我化妝??？”阿蓋恩第二次發(fā)出成年男子的嚎叫，“這東西是從哪兒弄來的??？”

　　“醫(yī)院護(hù)士借給我的，這里買不到化妝品，珍惜這一小盒東西吧。不過我也是第一次實(shí)戰(zhàn)演練，不保證做的很好?！币辽呎f邊捋高袖口，“你們把他按住?！?p>　　“別動手別動手！”阿蓋恩心一橫眼一閉，“反正已經(jīng)跟到這里來了，你說什么我都做！”

　　“不會讓你冒生命危險的?！?p>　　伊瑟用指腹蘸了點(diǎn)白粉抹在阿蓋恩鼻尖，白粉的作用相當(dāng)于打光，這使得阿蓋恩原本寬大的鼻子顯得高而窄了。

　　其他兩個男人湊在旁邊看。伊瑟再蘸了點(diǎn)紅粉，用指甲在阿蓋恩眼睛下方勾畫，一對眼袋變得又紅又腫，像是連續(xù)三天沒睡覺的樣子。

　　阿蓋恩動也不敢動，只覺得伊瑟的指甲邊緣非常鋒利，劃在脆弱處陣陣刺痛。

　　伊瑟掏出一支眉筆在他鼻子兩側(cè)及下頜邊緣打出陰影，在增加了立體感后，阿蓋恩偏美式的面貌竟然有些混血的意味。

　　最后，這個38歲的男人戴上一副眼鏡，眼睛的紅腫頓時不那么突兀了，甚至還多了點(diǎn)學(xué)識淵博的感覺。

　　“圣誕老人的襪子！”唐把阿蓋恩扳過來讓他看鏡子，“我來給他取個新名字，就叫阿列克謝·高曼。”

　　“你是怎么懂這些事的？”卡馮饒有興趣地盯著伊瑟看，“還有在遇到沙漠蠕蟲的時候，你瞬間就學(xué)會了開車?！?p>　　“你不如當(dāng)作我本來就會?！币辽匾晕⑿?，“說起來，我的腦袋里還裝著能把人催眠成傻瓜的技術(shù)，要不要來體驗(yàn)一下？”

　　開玩笑的，催眠這種事可不是光理論學(xué)習(xí)就能掌握的，這純粹是在嚇唬他。

　　卡馮立刻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別過頭吹起了口哨。

　　“痣怎么辦？”阿蓋恩想碰又不敢碰自己的臉，只能愣愣地望向伊瑟。

　　“手術(shù)切除?！币辽斐鍪郑敖o我把小刀，放心，我比激光差不了多少?！?p>　　卡馮從軍靴夾層中抽出一把鎢鋼小刀，藏在這種地方顯然是為了特殊情況準(zhǔn)備的，他把刀拍在伊瑟手里，阿蓋恩并在一起的膝蓋開始顫抖。

　　人手和激光能比么？膝蓋撞擊聲愈發(fā)有節(jié)奏，阿蓋恩狠狠吞下口水，“頭兒，我可把脖子交給你了，等拿下那座基地了一定要讓北嶺好看啊……”

　　“別動?！币辽袷且?dú)㈦u那樣按住他的腦袋，迫使他露出后頸皮膚，鎢鋼小刀懸在指尖，右眼視野中立刻出現(xiàn)了很多縱橫交錯的藍(lán)線。

　　這些藍(lán)線上清晰標(biāo)注著刻度，隨后建立坐標(biāo)、搭建模型，伊瑟就循著系統(tǒng)提示的軌跡，精準(zhǔn)下刀。

　　“啊——”

　　沒人知道，旅館房中為何頻頻傳出成年男子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