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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蜜蜜逢

第33章 月夜驚魂

臨行蜜蜜逢 十一月不喝酒 3001 2020-04-26 23:44:21

  文徽行似乎記得,那塊鑄心石的其中一面上好像篆刻著些什么,她于是從小白紙簿間抬起頭來,向軒轅臨投去了一個疑惑不解的眼神。

  軒轅臨緊抿著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略微附身,從她手中取過了那支炭筆,夾在骨節(jié)分明的那兩根手指間,他在鑄心石篆刻有花紋的那一面上涂了兩下,然后輕輕地印在文徽行捧在手里的小白紙簿上。

  他的手有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那一種優(yōu)雅形態(tài),而橫亙在掌沿上的一兩根凸起的筋絡(luò)也昭示著,這只手的主人是個堅(jiān)韌有力而歷經(jīng)滄桑的人。

  血紅的寶石落在裁剪成小塊的白麻紙上,留下了一枚不濃不淡的印記。

  扭曲的紋路似龍蛇盤旋,勾勒出八個字,“玄龍起落,滿池流金”,字跡扁圓渾厚,仿佛訴說著一個無人知曉的、奇異的秘密。

  她望著那幾個字,喃喃念了出來,“玄龍起落,滿池流金?!?p>  玄龍,那是坊間傳說中,伏羲轉(zhuǎn)世而生的神明,它通體烏黑,身披鎏金鱗甲,常避隱于電閃雷鳴之后,盤踞于山水靈韻之間。周王朝時,坊間曾有歌謠稱,

  “玄龍隱,河海平,玄龍鳴,江山亂?!?p>  大周王朝之滅,相傳就是因?yàn)橹芴熳硬痪葱?,故玄龍便將垂涎幻化為美女褒姒,禍亂大周朝。

  但這不過也就是坊間奇談,文徽行向來不相信世間真有如此神明?只是面前這枚鑄心石竟然不似真實(shí),如真如幻,它究竟為何物,冥冥之中又指向何處呢?

  軒轅臨從一旁取了白素布,擦拭著鑄心石上的炭漬,面容平靜而疏離,半晌他開口,說,“橫木為軒,直木為轅,之所謂軒轅。而軒轅即天黿(音同‘元’),天黿化而為龍,玄龍于是便是軒轅一脈的圖騰?!?p>  他長呼出一口氣,似在嘆息,又仿若不是,“歷代王朝若沒有善武的軒轅一脈支持,便難以立足。但這鑄心石上的字跡,和那幅圖背后指引之處,本侯并無頭緒?;蛟S當(dāng)真是,冥冥之中有著某種宿命的召喚吧?!?p>  文徽行盯著白紙簿上的那一枚印記發(fā)愣,如果玄龍所指的是軒轅氏,那“起落”二字又寓意為何,滿池流金又指什么呢?

  她思來想去,尚無頭緒,于是便說,“世間怪異之事總有原因,侯爺,此去蘇州,我們不妨到紅線指引之處探查一二,說不定會找到什么線索呢?”

  軒轅臨也默認(rèn)如此,又將那枚血色寶石重新放回到那枚小銅盒里,揣進(jìn)懷中。連他自己都不知是為何故,他一步步向蘇州邁進(jìn),竟有一種被牽引召喚的感覺,仿若牽線木偶,無法擺脫這種命運(yùn)召喚。

  談話間,小窗外,明月已上中天。

  晉遠(yuǎn)侯沐浴休息,文徽行便也拎著那卷《地經(jīng)》,從軒轅臨的房間中退出來,收了守在門口的杜領(lǐng)隊(duì)一個白眼,然后又沿著客棧二樓的長廊向自己的小廂房走去。

  回到廂房中,她將白紙簿又仔仔細(xì)細(xì)地看過一遍,上邊記載著乾元公主所托之事,崖底女尸一案,還有晉遠(yuǎn)侯所述的蘇州刺史李靜河之死,個中詭異,當(dāng)真令人捉摸不透。她翻來覆去想了想,仍然毫無頭緒。

  于是也只好先將那簿子收好,又取了小抽屜里的鐵剪子挑了燭芯,火光微一閃,之后,便燃得更勝了,她將那卷經(jīng)文攤開在床榻上,裹著錦被讀經(jīng)。

  《地經(jīng)》重在講述天道輪回,萬物更替之道,是良民益民的好書,可經(jīng)書最是晦澀難懂,又偏偏文徽行是個最不信妖鬼神佛之人,打心眼里就沒那份敬重,自然也沒什么禪心,又恰逢錦被溫暖柔軟,她縮在被子里,朦朦朧朧間就枕著那卷經(jīng)文,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夢中她仿佛又回到了昔日文府,那時她尚小,父親尚未入京,還在江南道一帶任刺史,定居揚(yáng)州,日光明媚,落在院中石墻之上,只留的樹影婆娑。

  庭院中栽了母親最愛的那幾叢青竹,石墻上蜿蜒著翠綠地錦(爬墻虎),碧草蔓延過清幽小徑,直通到她住的小院,清新可愛。

  站在別院中,似乎還能依稀聽到院外,那個精明能干的母親教訓(xùn)小丫頭的聲音。似乎還能看見二哥哥被父親追的滿院子打的模樣,這就是她的家,文家。

  她梳著雙丫髻,穿著鵝黃的百褶流仙裙,帶著自己的丫鬟花菱,趁著東風(fēng),在小徑上跑來跑去地放紙鳶,仍舊是那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文家獨(dú)女。

  她恣意笑著,撩起裙擺,拉著紙鳶的引線飛快地往前跑著?;飧诤筮呑分?,笑著喚她,“小姐,你慢點(diǎn),也沒人跟你搶?!?p>  那個繪著長尾飛燕的紙鳶在空中盤旋著,不知怎么的,忽地就化作了一團(tuán)火,那是炙熱真切的一團(tuán)火,火苗徐徐燃燒著,如同一個火球忽地就落在了母親最愛的那幾叢竹子上。

  一時間周圍事物都燃燒了起來,噼里啪啦地融在火光中,陪伴著她的花菱,成天忙活宅子內(nèi)外的母親,經(jīng)常捉弄她的二哥哥,通通都不見了。

  不見了,只有她一個人了,她獨(dú)自一人,在煙火彌漫中奔跑、喘息,沒人聽得到她的哭喊,漫無邊際地黑暗中,濃煙滾滾之間,她只覺得身邊熱的驚人,熱浪炙烤得皮膚熱辣辣的疼,耳畔似乎也有個什么聲音響起,

  “走水了!快跑啊,走水了!”

  霎那間,她的眼皮如同被針刺中,她猛地睜開眼,卻只見得滿目濃煙,小廂房外幾乎被火光包裹。

  原來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實(shí)存在的,火苗正在吞噬著這一座小客棧。

  她看見案上的火燭早已經(jīng)燃盡了,化成一攤蠟油留在燈座上,顯然并不是起火點(diǎn)。

  她又坐在榻上仔細(xì)觀察四周,火蛇似乎是從下自上蔓延而上,拍在廊上,入耳的除了哭喊著“救命”的聲音、高呼著救火的聲音,還有,兵刃相接,殊死搏斗的聲音。

  有人在趁火殺人?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一個黑衣人已經(jīng)悄悄摸進(jìn)了她的房間里,形同鬼魅,一室漆黑得可怕,只有廊外的火光飛舞著,燒焦的木材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空氣中蔓延著飄飛的煙塵和灰燼。

  那黑衣人漸漸逼近,手中一閃,竟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文徽行一時間呆坐在床上,一動不敢動,如今,就在她手無寸鐵、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遇到了真正的殺手。

  脫險,似乎是不可能的。她聞到了黑衣人身上,那是一股木膠的味道,顯然是涂過防火材料,做好了準(zhǔn)備工作。

  這次謀殺,必然是籌備已久的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準(zhǔn)備趁著大火殺掉她,不,準(zhǔn)確的來說,不止是她,他們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大魏晉遠(yuǎn)侯,軒轅臨。

  可是,為什么呢?為了鑄心石背后的秘密,或是政治博弈的暗箱斗爭,又或許是殺害李靜河的兇手害怕罪行暴露,亦或是回鶻的細(xì)作潛入大魏準(zhǔn)備加害將軍?

  這一切,她無從知曉,如今,她能否活著走出去,已然是一場命運(yùn)的豪賭。

  正在黑衣人舉著刀一步步向她逼近的時候,忽地只見窗邊月色一暗,一個身影已經(jīng)從小軒窗中一飛而入。

  文徽行才只聽得一聲悶哼,就驟然落入了一個堅(jiān)實(shí)有力的懷抱中,她被人橫在臂彎中,沉水香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她。

  那人帶著她從小窗中飛躍而出,縱身踏到了一旁房頂?shù)奈蓍芡呃阒稀?p>  文徽行在滿天濃霧中睜微微開眼睛,那個將她護(hù)在懷里的人,正是大魏晉遠(yuǎn)侯軒轅臨。

  她輕輕地叫了聲“侯爺”,便只覺得喉口刺痛,鼻息間已然都是煙霾。

  軒轅臨一手將她夾在臂彎間,一手持著長劍,正在屋檐上疾馳。文徽行被火光嗆得睜不開眼,只在恍惚間看見,軒轅臨那堅(jiān)毅的側(cè)臉,一雙眸子直直看著前方,宛若一尊雕像。

  直到越過兩個房檐,軒轅臨才縱身跳下屋檐,落在一個草叢中,他這才將文徽行放了下來。

  文徽行被熊熊大火嗆得涕淚橫流,又被濃煙灼了嗓子,只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軒轅臨也蹲在她身旁,目光如炬始終注視著那一座陷在火海中的客棧。

  方才還生意興隆和樂的一家客棧,此時已經(jīng)在火蛇的席卷下,化為殘骸,和飛舞滿天的灰燼。

  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狠心,為了加害晉遠(yuǎn)侯,竟不惜使用屠殺的方式。到底是什么人,又為什么要對侯爺下手?

  思緒已然不受控制,在揚(yáng)起的塵灰中,亂成一團(tuán)。

  文徽行幾乎抑制不住心底的恐懼,她試圖去穩(wěn)住呼吸,冷靜下來,但顯然她無法做到。

  喉口的劇痛讓她控制不住地流淚,軒轅臨亦是沉默不語,面色蒼白。

  火光四起,慘叫連連,如此凄慘。他們的心中都在想著同一件事,那些曾聚攏在小亭子里談天說地的一群人,如今都怎么樣了?

  

十一月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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