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館
臨海鎮(zhèn)很小,商船一來,就會覺得人聲鼎沸,這喧鬧要一直持續(xù)一月不息,偶爾當(dāng)個新鮮的景來看,叫別致。要是長此以往,冰雪之心覺得七武城是沒有一個人可以受得了的。
此時只要踏入臨海鎮(zhèn),入眼便皆是人潮。行走的人摩肩擦踵,置身其中總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當(dāng)然了,不排除這只是冰雪之心一個人的感覺,她一路走來,接連被撞了六次。而看看她身旁的海砂,生的人高馬大,個頭比平常經(jīng)商的男人要高出半頭有余,吸的空氣可能都要清新很多。
“雪心,你要跟上我?!焙I耙换仡^發(fā)現(xiàn)走在身旁的少女又被淹沒在了人群里,“你不會還想著甩開我吧!你知道我會找到你的!”
“甩什么甩,我真要跑,還會讓你發(fā)現(xiàn)嗎?”冰雪之心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怎么會有這種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傻大個呢!
“你真是太不起眼了,我要把你像小時候一樣舉起來才行?!焙I罢f著,竟然真的要把她舉起來放在脖子上。
“好了好了,打??!”她趕忙制止了海砂的動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海砂撓了撓頭,“可是前年我還這樣帶你玩兒來著。”
是呀,前年,她不過是想體驗(yàn)一下騎在雪紋獸身上的感覺。誰知道海砂這個傻瓜,以危險(xiǎn)為由將她頂在了脖子上過干癮??伤幢闵砹坑仔?,但心里年齡上卻不是幼小的孩童啊。那是一段黑歷史,卻總被海砂掛在嘴上。
“閉嘴吧你。”冰雪之心有些惱羞成怒。
“原來小孩子長大了,就真的不可愛了?!焙I斑z憾的搖著頭,跟著女孩兒走進(jìn)了一棟兩層的小樓。
厚重的木門一被打開,他們率先被一股洶涌的熱浪給包裹了起來。迎上前來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大叔,他一手拿著算盤一手還握著抹布,看來是忙的不可開交了。
“小雪心,我可有兩個多月沒見你了?!?p> “是呀齊叔叔,我可想你了!嘿嘿!”
這是七武城唯一一個可以供外來人歇腳的酒館,商船來港的第二天,里面就已經(jīng)人滿為患了。
“你呀,最會哄人喜歡。還是老位置?”
“那是自然?!?p> “早給你留著呢!”齊叔在前面帶路,冰雪之心則帶著海砂,兩人在眾人的圍觀下硬是走出了一種浩浩蕩蕩的氣勢。老位置,自然是這個小酒樓最好的位置,三面環(huán)窗,正對面觀港口海景,側(cè)邊可看街道喧鬧,后邊雪山連綿,一扇屏風(fēng)再一遮擋,將食客的目光盡數(shù)擋去,卻還是能聽到所有有趣的事情。
“可要吃食?”
“今天是誰主廚呀?”她打聽著。
“放心,不是赤峰巖,他說好要月末再過來幫忙?!饼R叔笑著回道。
“嘿嘿,那就好,隨便來點(diǎn)就好了。”冰雪之心放心了。
“咳咳!”
她接到海砂的眼神,了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捌渌牟恢匾?,燒餅多來些。麻煩你了齊叔叔。”
“麻煩什么,都是一個樂子,你們等著。”
“老板,這里再加一條海魚!”其他食客呼喚道。
“好嘞~”只瞧見齊叔叔毛巾一甩搭到了肩上,臉上綻出菊花一般的笑容,看起來倒是真像一個專業(yè)的酒店從業(yè)人員。
“雪心,就你年年都要過來,這里小小的三面景年年如此,要我說還不如在外面跑跑呢?!焙I斑@個家伙明顯口不對心,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街道上來往的行人,時不時還要隨街上人的喜怒一起眉飛色舞,那神色分明覺得有趣極了。
“哦,也好呀,你出去瘋跑吧,燒餅就不要吃了?!?p> “那,我還是吃完再出去!”海砂堅(jiān)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嘻嘻!”她毫不掩飾的嘲笑著他??扇思夷菆?jiān)定的表情卻愣是沒變?!吧敌∽樱 ?p> “嗯?”
“嘻嘻,海砂,你看了那么久街道,可看出今年舶來的人,和往年有什么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數(shù)量不同嗎?去年我數(shù)過來往的人,有128個,前年有120個,今年,今年我還沒數(shù)呢!”他不好意思的撓著頭。
“誰讓你數(shù)數(shù)了,除了數(shù)量的不同,你可看出什么了?”
“?。亢芏喟?,衣服,飾品,發(fā)型、鞋子,哦哦還有他們拿來的貨物也不同,好香?。⊙┬氖菬?!”
“你才是燒餅!”
燒餅已經(jīng)上桌了,海砂拿起燒餅就開動了起來,完全將這些問題拋諸腦后了?!澳阋灰?,還是芝麻餡兒的!”
“你吃吧!”她撐著頭,安靜的看向了街道。海砂并沒有理解她問他問題的精髓,不過有一點(diǎn)倒是說對了,此次隨商船來人眾多,當(dāng)日她爬上桅桿,發(fā)現(xiàn)商船的吃水線明顯比往年下沉許多,略略數(shù)去,人數(shù)達(dá)到將近兩百之?dāng)?shù)。此次不僅人來的多,貨物似乎也多的離奇,就連此時,港口船艙還是不斷有人搬運(yùn)東西下來。
在往來如此艱難的情況下,一艘說大不大的商船竟然可以攜帶如此眾多的人貨,再加上路途上的折損,付出的財(cái)物之龐大,實(shí)在令人費(fèi)解。
雖然她不知道七武城以外的大陸是什么情況,但經(jīng)過年年觀察,從那些人的衣著言談到貨物需求,也大致可以猜到外面的世界是一個貿(mào)易體系成熟,人口繁多的世界,或許他們還達(dá)不到工業(yè)文明的水平,但是他們用另一種方法在掌控著這個世界?;蛟S魂力就是其中的一種。還有神殿?
這里世界和她前世的世界大不相同,漫漫的歷史長河中不知哪一步的偏差造成了兩個世界文明的分別,正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里,她若用前世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又是錯誤。而最令人擔(dān)憂的是,七武城實(shí)在太過特殊,它的存在之于其他大陸,就如同美洲之于那些殖民者一樣,同樣的資源豐富,同樣的充滿無限商機(jī),甚至還可以在這里孕育出權(quán)利的果實(shí)。要是七武城毫無保護(hù),它的命運(yùn),它上面居民的命運(yùn),必定都要經(jīng)歷一番腥風(fēng)血雨的洗禮。
“走,走快點(diǎn)!沒吃飽飯是不是!”街上傳來一陣兇惡的打罵聲。
一個穿著灰藍(lán)色流蘇華服的青年,手上拿著趕馬的皮鞭,坐在四個用繩索綁在一起的壯漢肩上,這四人就像是在玩什么同手同腳的游戲??伤麄兠孔咭徊剑蚩旎蚵?,都要受到鞭子的抽擊,又比游戲殘酷的多。那些外陸來的交易者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但這大大的刷新了七武城民眾的心里認(rèn)知,讓許多人久久無法反應(yīng)過來。
此情此景,實(shí)在讓人心生不喜。
“掌柜,你們房間里全是霉味,不但如此,杯子灰塵滿布,就連被子也硬的像是磚頭一樣。我們公子,此生從未見過如此讓人坐立難安的屋子!希望你們盡快差人來重新打掃一遍。不要墮了七武城的名聲?!北┲谋灰坏朗煜さ穆曇艚o吸引了注意力。她聽著這樣一大段氣憤之語,腦海里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不是和她理論,反而是難得。真是難為那個少言寡語的小蝴蝶居然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
她不由染上笑意,當(dāng)即便從座位站起來往屏風(fēng)外走去。
本來正吃的香甜的海砂,以為是人又要逃跑,連燒餅都不要了緊隨其后。
“這酒館本就是一年才開一次,房間里有霉味兒不是很正常嘛?”她給齊叔打了個眼色,原本正要解釋一番的人,這下又接著做別的事情去了。
“又是你!”茗蝶冷臉瞧著來人,“霉味是七武城的特色,那杯子落灰也叫做理所當(dāng)然了?”
“欸,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p> “你!”
“開玩笑的。不過你瞧整個七武城只有這一家酒館,你們泊船來此人數(shù)眾多,我們七武城人卻很少,有人經(jīng)營一家這樣的落腳地,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事情了。再說事分輕重緩急,如果老板去打掃衛(wèi)生了,這些人的飯不就又沒了著落。所以情理之中,還請包涵則個呀!”
“巧言令色。”
“錯,是熟能生巧。就像這被子,只要小蝴蝶把被子拿到戶外撣一撣曬一曬,便能睡個好覺了。”
茗蝶很想說術(shù)業(yè)有專攻,她做這些事怎么會讓公子滿意??赡魏螢槿瞬簧蒲赞o,明明往日里只需冷臉跟在自家公子身邊根本不肖言語,可此時卻叫她碰上了一個隨性而為的冰雪之心,打不過又說不過,叫人憋屈的厲害。
“這位姑娘已經(jīng)說了自己的訴求,你們身為店家,就應(yīng)該為她解決這些事情?!?p> 說話這人神色飛揚(yáng),還遙遙沖著茗蝶拱手致意。
“小蝴蝶人緣兒不錯??!”冰雪之心挑了挑眉。可茗蝶神色并不見高興,反而有些厭煩。
”這位公子真是仗義執(zhí)言,不過你們買的是物品的使用權(quán),房間的居住權(quán),可不是服務(wù)呀。在我們這兒,人力可金貴著呢,不做附屬品附贈的?!?p> “你這是什么話,那我們付了銀錢,就和該這么憋屈的受著了嗎?!”
“銀錢???”冰雪之心犯難想了半天,“那是什么?齊叔他給了什么?竟像是拿了不得了的東西交換嗎?那可真是要好好招待呢?!?p> 這說話之人聽到冰雪之心露怯更是抖擻起來。
蜜汁燉海棠
七武城更像一個完美的烏托邦城市,一個無憂的桃源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