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過去
一群怪人……
這打斗的畫面,無法描述,區(qū)區(qū)混亂二字也難以形容。
還好,躁動的空氣總算安靜了下來。
“很感謝你,小姐,你救了我的隊伍?!卞X滿身是血,站在隊伍的前面,他剛剛在烏薩斯的敵陣中殺了個七進(jìn)七出,甚至連鋒利的短劍都變得遲鈍腐朽。
我看了看身后的隊友,陳沒去在意手上因陀羅留下的刀痕,克萊爾則心有不甘地揉捏著自己的右手。
看到地上那個大洞了嗎?這便是那“推進(jìn)之王”的杰作,躍身而起,一錘定音。也還好是克萊爾躲閃及時。不過我敢肯定,抗住那獅子雄武有力的幾套連擊,這瘋狗的手臂一定非常難受。
“榮幸……”那個名叫維娜的頭領(lǐng)只懶散地答出這二字,“看起來,你們的狀況,不怎么好。”
她望了望我們的傷員:依舊昏迷的橘貓,還有“支離破碎”的亨德里克斯,他的雙腿關(guān)節(jié)都被纏上了繃帶,可再這樣待下去,如此嚴(yán)重的創(chuàng)口也一定會有感染的風(fēng)險。
“呵呵,我想,你們的處境,也和我們相差無幾?!卞X更像是在譏諷,語氣里帶著一股惡心的蔑意。
“口頭上的功夫就算了吧,長官,現(xiàn)在的倫蒂尼姆是什么樣子,你我都心知肚明?!本S娜一邊說著,一邊則指示身后的幾十號人放下武器,“我們是*朋友*,至少當(dāng)下是,更何況,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p> “嘭!”
鐵錘穩(wěn)穩(wěn)落下,砸在維娜面前,那個尚有一息,試圖反抗的敵人臉上。
“合作可以,至少告訴我,你們出現(xiàn)在這兒的意圖是什么?”
“別他*給臉不要臉,穿狗皮的!”
我不禁捂住老臉,暗自感慨,又來了……因陀羅這個大大咧咧的家伙。
“相信我,在這里干掉我們對各位一點(diǎn)好處都沒有,不說你們能否活著走出這里,就算到了地鐵門口,你們也會被數(shù)不盡的警察打成蜂窩?!卞X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因陀羅一眼,“就像上次一樣,*楓彬語*【小姐】?!?p> “你他媽(手動消音)!”
要不是有維娜攔著,因陀羅早就拿起指虎騎錢隊的臉了。
我歪著嘴,一頭黑線地看著錢,不得不說,他在投機(jī)取巧,陰陽怪氣這些方面一直可以的,“數(shù)不盡的警察”,呵,要是真有數(shù)不盡的警察,我們還能落魄到這個地步?
“是你想的那樣?!泵鎸﹀X的冷嘲熱諷,推進(jìn)之王似乎也有些不滿,“我們的據(jù)點(diǎn)也受到了攻擊。”
“這么說,大家的目的都一樣,為了逃命是嗎?”
“……”
欠打,這賤龍非常的欠打……
他沒去管氣頭正旺的因陀羅,只是徑直走到維娜的身前,伸出了手。眼里有著數(shù)不盡的表情,他好像在對著維娜說,你們這些人,太年輕了。
“合作愉快。”
“……”
“泥奏凱!泥奏凱維娜!老子tm要宰了那個畜生!”
“安靜點(diǎn),因陀羅?!?p> “是啊,老姐,都消停會兒吧……”我拍了拍因陀羅的肩膀,好生勸道,我們還在地鐵里,一路上敵軍的影子沒見到,倒是因陀羅義憤填膺,指手畫腳。
“喂!主子!你怎么信得過他!政府的狗東西很可靠?”
“嗯?我不可靠?”我無奈地對著因陀羅笑了笑,“可別忘了,上次在公寓里,是誰光著身子把你送出去的。”
“嘖,我不是說你,算了算了!老子嘴皮子斗不過你倆,行了吧?!?p> 呼……這家伙總算認(rèn)輸了。
“哎!馬勒戈壁突然想起來,好久不見啊,老弟?!?p> “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姐姐了?”我暗自抱怨著這個話癆,“不過現(xiàn)在可沒時間陪你聊天?!?p> “挺像……”陳在我耳邊默默說道,“不過,從身手上還是能看出不同?!?p> “那不一定,要不上去了我們比劃比劃?”我只是一笑而過。
“不怕,有的是時間聊天說地,但話說回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顧著看身后的殘象,沒那個心情追憶與因陀羅的陳年往事。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龐大的“地下宮殿”隨時都有轟然塌陷的危險,能看見七零八落的尸首,有我們的,有敵人的,更多的,是可憐無辜的平民,殘肢四落,血流成河,昏黑的人間地獄。
“喂!”
“唔!”因陀羅的手掌不留情面地落在我的頭上。
“問你呢,怎么回事?!?p> “不清楚,我們被別人干的稀碎,差不多,就這個意思?!?p> “……”
“你呢?你們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兒?我記得,你們一般在貧民窟活動來著?”
“說來話長,總而言之,就是跟別的幫派交換貨物時,地面和樓房全tm被炸塌了,還好這幾十個兄弟沒怎么受傷,后來就像現(xiàn)在這樣咯,莫名其妙,摸到這兒了,還遇上了一兩群不大安分的家伙?!?p> “命大……”我聳了聳肩。
“誰不一樣呢?”因陀羅弓下腰,跨過橫七豎八的廢墟,“或許,緣分吧,誰能想到可以在這兒遇到你呢?”
說來,也是呢,誰能想到呢,陰差陽錯,鬼使神差,沒有這出戲,我甚至?xí)堰@個與我長相一致的“姐姐”忘得一干二凈。
先是陳,再是因陀羅,我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流涕。
歡喜,因為能在這里見到那個牽腸掛肚,杳無音信的她。
流涕,因為我親手,砍下了隊友的兩只小腿,我不求他能原諒我,只希望他能在“夢醒”時,擁有面對現(xiàn)實和生活的勇氣。
他會被特勤團(tuán)強(qiáng)行除名,因為自身的殘疾。
他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樣奔跑跳動,無法自擬日常起居,甚至要放下尊嚴(yán),從零開始。
當(dāng)然,這些都是我在忘了有假肢的前提下臆想出的悲劇罷了。
謝天謝地,我們沒再遇到過敵軍,看上去,剛剛那些就已經(jīng)是最后一波了。
錢的表情依舊凝重,回來的路上,他不曾和任何人談話交流,只是雙手緊握繳獲而來的敵軍通訊,也許還在回味著方才電話里的聲音。
彼得維奇,科西切……
終于見到光了……
眩目,射的人們無法睜眼,適應(yīng)黑暗的雙眸在強(qiáng)光的刺激下淚眼汪汪,好生難受。
很幸運(yùn),我們還活著。
護(hù)士們抬著擔(dān)架沖了上來,和著日光,我才看清,瑟雷特莉絲手背上,膝蓋前血肉模糊的窟窿,干燥起皮的嘴皮,蒼白無力的面頰。
我才看清,亨德里克斯因疼痛而咬破的血唇,紅白交錯的傷口,“拖泥帶水”,觸目驚心。
警察舉起武器,奇怪而又警惕地看著這狼狽不堪的幾十號人,待到錢解釋清楚,才放心地讓開關(guān)卡。
醫(yī)療帳篷里,哭嚎,哀嘆聲不絕于耳,遺體被一批又一批地裝入尸袋,集中到空閑區(qū)域。
任務(wù)完成了,難得可貴的休息時間。
我坐在一間帳篷之中,饑渴地將壺中的水一飲而盡,最后甚至將瓶口對準(zhǔn)腦袋,讓清流洗刷滾燙的臉部,清洗黑如鍋灰的顏面。
很舒服,很涼快,真的,不想再動了。
下一次任務(wù),什么時候會來?
我會死嗎?
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閉眼前,你又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那感染者女孩跪在道路中央,面前是……一具尸體?像是她的至親。
你看見她哭喊著,絕望著,可無論她如何用力地推搡著面前的人體,她的親人卻依舊紋絲不動地仰面朝天。
想都不用想,你也明白,她們的身上發(fā)生了什么,醫(yī)療資源的短缺使得醫(yī)護(hù)人員只能先救助非感染者,這并不殘忍,也并不值得聲討。就像上次你把那人肉炸彈送上西天一樣,在使命面前,誰對誰錯,并不重要。
你想站起來,想憑這最后一絲意識與良知去扶那孩子起來。
可只是眨眼的瞬間。
尸首還在,那女孩,不見了。
又是幻覺嗎?
呵呵,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