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書肆開業(yè)
肖汪梓挑開如玉書肆的門簾，一股暖洋洋的熱氣撲面而來。陸珠熱情地迎上，為他拍去肩上的雪花。
“你可終于來了，就差你了，走，我?guī)氵^去?！毙ね翳黝h首輕笑，任由她扯著袖子往里走。
陸珠引著肖汪梓穿過熱鬧的大堂來到前排，姚二、竇行止、姚慧雯、杜凌霜等早已到了，正悠閑地磕著瓜子，喝著茶閑聊。
肖汪梓與眾人點過頭，作過揖后與陸珠一同落座。就見一個山羊胡須的老者慢悠悠地走上前方的舞臺，低著頭，誰也不看誰也不瞧，背著手在臺子上轉(zhuǎn)起圈來。
臺下的人不由被他奇怪的舉動吸引了目光，紛紛向他看去，心里納悶這個老頭想干什么。
朱先生聽臺下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眾人的目光都隨著他在移動，這才不急不忙地走到臺中央的桌前坐下，朝著大家拱拱手，手里的驚堂木往桌上一拍，如洪鐘般的聲音緩緩響起。
“各位看官，鄙人姓朱，是如玉書肆的說書先生，今日在下要為大家說的書名叫《紅樓夢》。這本書從何而來呢？要說起它的根由來好像很荒唐，各位且聽我慢慢道來。原來，自女媧娘娘煉石補天之時，于大荒山無稽崖煉成了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墒桥畫z娘娘補天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只單單剩了一塊未用，便棄在此山青埂峰下。誰知道此石自經(jīng)煅煉后，竟通了靈性……”
臺下是鴉雀無聲，連喝茶的吸溜聲都被刻意壓低，聽到精彩處會有人在臺下叫好捧場。朱先生每每聽到叫好聲，花白的山羊胡須就會得意地抖三抖。
光是第一回的內(nèi)容，就分了四部分去講，沒講完一部分，朱先生就會示意大家稍作休息，自己也會去喝口茶。
休息的間隙，姚慧雯問一旁的陸珠：“這故事可真是有意思，我看我以后得天天來你這兒了。你可得給我留個位置?！?p> “好說，好說。朱先生說了，一天他只在午飯后說這么一回。我也沒招，你要是能趕上就聽，趕不上啊，可以把書稿買回去自己看看?！标懼楸憩F(xiàn)的像是一個無奈的老板。
其實是她讓朱先生一天只講一回，否則嗓子講廢了，以后誰來干這活兒，用人得細(xì)水長流。
姚慧雯聽她說罷，樂的直拍手，“那好哇，我看啊，你這書肆不光聽書的人多，買書的恐怕也是多得很。”
“那可不，看到門口那倆壯漢沒，我專門雇的。為的就是明天，怕有人來晚了沒位置在那鬧。專門負(fù)責(zé)維護紀(jì)律的，咋樣？”陸珠指指門口，給姚慧雯飛了一個得意的挑眉。
姚慧雯看過去，剛才進來她沒有注意到，現(xiàn)在看到門口站著倆鐵塔似的黑漢，一臉嚴(yán)肅地守著門。
“說說，你這聽書的入場費得多少？”竇行止坐在陸珠身后，暗戳戳地發(fā)言。
“不多不多，前三排貴賓座一人三十兩，其他散座一人十兩。貴賓座有茶水瓜果，其他散座只提供茶水，需要其他吃食另收費。”
陸珠的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竇行止粗略一算，心里一驚，一場下來至少也能收個一千多兩，頂他跑一趟小鏢了。
于是看向陸珠的目光又多了一分敬佩，原本以為她只是通曉胭脂水粉，沒想到她做起其他生意也是如魚得水，手段了得。
姚慧雯在一邊見竇行止專注的目光，用胳膊肘頂了頂陸珠，趴在陸珠耳邊悄悄說：“陸珠，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你看那眼神……”
雖然她的聲音很小，但是足以讓耳力很好地竇行止聽到，俊俏的男子往椅背上一靠，挑眉朝陸珠看去。
陸珠看到他的眼神，神色微妙，沒有直接回答姚慧雯，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說起剛才聽的書。
竇行止見狀，心里多少有點失落，看來她還是沒有考慮好。雖然兩人之前約定一個月，但是竇行止見她一直沒有什么表示，也不想把她逼急了，暫且沒有再提這事兒。
肖汪梓咽下嘴里苦澀的茶，剛才二人的神情他都看在眼里，竇行止對陸珠有意，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非常明顯了。
但陸珠的態(tài)度卻不甚明了，那雙平時會說話的眼睛，讓肖汪梓看不出她現(xiàn)在的感情。
這一段時間，肖汪梓很勤快地來給陸珠幫忙，陸珠也總是笑盈盈地接收，可對他的態(tài)度就像對身邊任何一個人一樣，禮貌又客氣，全然沒了以前兩人相處時的那份隨意。
他開始懷念從前，可從前那份美好卻是被他親手拒之門外。每每想到這里，肖汪梓就會心口發(fā)悶，覺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陸珠在送走最后一位賓客后，終于得空去問候朱先生，問他在新家住的是否習(xí)慣，手里的銀子還夠不夠。一番噓寒問暖，讓朱先生鼻子發(fā)酸，若是自己的閨女還活著，長大以后一定也會像陸珠這樣孝順懂事。
朱先生壓下心里的惆悵，拿著新寫出來的書稿，準(zhǔn)備回去慢慢品讀一番。這書他是越讀越覺得有意思，每天除了背稿，就是不時去找三位寫書的書生論書。
陸珠看著朱先生風(fēng)燭殘年的背影，突然有種見到曹老先生的錯覺。搖搖頭，陸珠拿著命人謄抄好的最新書稿，去找姜崇文。
姜崇文自從陸珠開始著手找人寫書時，就一直在幫她把關(guān)。寫好的書稿陸珠都會第一個分享給姜崇文，因為他總是能對文章提出非常好的建議，比她的水平要高不知多少倍。
作為報酬，姜崇文沒有收陸珠的謝禮，而是讓陸珠以后寫出的書稿必須無償給他閱讀，僅此而已。
據(jù)陸珠所說，這本書的作者原稿要比他看到的還要精彩，姜崇文幾乎不敢相信，若不是陸珠說那孤本早已消失，他真想掘地三尺找出這本書來。
陸珠還沒走到姜叔家，老遠(yuǎn)就看見姜崇文已經(jīng)等在門口。瘦瘦高高的身體紋絲不動，見到陸珠時才稍稍點頭，喚了一聲“陸珠姑娘”。
“崇文哥哥，在這兒等多久了？不是跟你說老老實實在屋里等嗎？外面這么冷，你怎么也不多穿一點？”陸珠看著他凍紅的鼻尖，心疼地主家傻兒子一般說著。
姜崇文被他一連串的話說的有點羞赧，怎么感覺不是自己比她年齡大，而是她比自己年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