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當空落下,沖刷著這座城市的一切,東海市地下排水系統(tǒng)已經(jīng)將近飽和,地面上的積水越來越多。
鄭士龍聽到了水中的腳步聲,斷定有人要來,轉(zhuǎn)身向林幼玉發(fā)信號。
林幼玉識相地閉上了嘴巴,下意識也屏住了呼吸。
可當她聚精會神在看鄭士龍時,腦海中浮現(xiàn)而過的名場面都沒有出現(xiàn)。
鄭士龍剛剛握緊的拳頭又松開了,沒有第一時間采取行動,也沒有暴力解決問題,而是略微伸出頭去吹了個口哨,才回頭笑道:“不用怕,是阿白,自己人?!?p> 來者是鄭士白。
他聽到口哨聲之后,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后又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可似乎因為這邊距離新天地太遠,想要一夜暴富走上人生巔峰的任務(wù)者并不多,確認安全之后,他才加快了些步伐。
“她是誰?”
鄭士白帶了兩套雨衣,進入巷口之后丟給了鄭士龍一套,也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林幼玉,她這時候渾身濕漉漉的,皮膚因為長時間被雨水沖刷更顯白皙,加上身體有些失溫,微微蜷縮著。
“她啊,二嫂子,游哥兒這段時間搞定的女人。”
鄭士白白了自己這兄弟一眼,還聽出一些言外之意,問道:“你怎么不跟游哥兒一起了?他現(xiàn)在怎么樣?”
鄭士龍搖了搖頭,一腳踢向地下的積水,嘆了一口氣,“我去慢了,沒看到,二嫂子看到了,她說游哥變身了,好像還失去了理智,現(xiàn)在找不到他。”
“那就麻煩了?!?p> 鄭士白下意識摸了摸下巴,他思考的時候總有這個習慣,沒過一會兒有走到林幼玉身邊,做了自我介紹。
兩人相互認識之后,鄭士白向她了解當是的詳細情況。
林幼玉對他那凌厲的眼神一直保留忌憚,只是說了個大概,并沒有將全部的細節(jié)托盤而出。
最后,她還有一個疑問,這兩人聽到陸北游變身之后的反應(yīng),心中再也忍不住發(fā)問,道:“你們都知道他會變身,都不害怕嗎?”
鄭士白笑了笑,深深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見識過,他為救一村子人命,身受賊匪三十七刀依然不肯倒下的行為,你或許就不會這么問了,他不善于向人表達自己的情感,對人心也不信任,我猜是跟游哥兒小時有一段不好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系,長大后就成了習慣。
我們都只是一群為了生活而固執(zhí)地生存著的人,如果你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我現(xiàn)在讓人送你出去,但如果你也像那些人一樣,想利用他,那就再試試,我一直看著你的。”
林幼玉微微怔住,她沒想到這一前一后出現(xiàn)的兄弟,生的幾乎一模一樣,性格差異居然會有這么大,而且后者對于人性的把握達到了精準級別,或者曾經(jīng)有人做過讓他們難受的事情,是哪個女人么。
鄭士白回到鄭士龍值守的路口,看了一眼左右,“我們再等一個小時,游哥兒還不來,我們就要出去找他了?!?p> 鄭士龍不管這個,而是一臉認真問道:“她真的不是二嫂子?”
鄭士白道:“不是。”
鄭士龍差點一頭磕墻上,苦道:“噢......我的天吶,真是丟人丟到家了?!?p> 林幼玉看著兩人有趣的對話,嘴角邊上竟溢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最后將雙手疊放在膝蓋上,附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九點多,連續(xù)二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這些人似乎并不會感覺到疲憊,可她已經(jīng)疲憊不堪,眼下對方并不打算離開,也大抵不會讓自己離開,如果還想順著這條路想要走下去,那她需要休息一下,才有力量。
......
租界。
房屋之前,盤膝坐著七八十人之眾的隊伍,分成了兩排,他們都瞇起了眼睛,似在用心感受著什么。
和室中。
只剩下兩人相對茶桌跪坐,他們中一人皮膚蠟黃,一人皮膚泛白。
前者便是黑龍社的副社長——風一居,后者是騎士團的副團長——羅伯特,他們都是社團組織在東海市區(qū)域的負責人。
他們都在看著不知用何種手段拿到的紙質(zhì)文件。
羅伯特微微皺眉,抬頭看著一眼,用一種偏輕的語調(diào)問道:“風桑,按照這文件上的說法,想要得到這種技術(shù),需要得到他們制作的離力塔,這項技術(shù)恐怕不好交易啊。”
風一居也抬頭看了看他,同樣是心情不太好。
“實在不行,我們可以搬遷過來,二十年前,為了阻止西大陸的入侵,他們組建了十三國聯(lián)盟,后來雖說是成功擊退了西大陸異軍,但我方陣營也損失慘重。
據(jù)說那時候開始,西大陸便開始使用生化軍隊了,我東秦島國,地域受到隕石破壞極其嚴重,抗擊病情已是殫精竭力,科技文明更是停滯不前,
而樓蘭國還下發(fā)了一道禁生化令,導致我國軍隊素養(yǎng)二十年停滯不前,如非有著極地海洋,我東秦也想加入自由之邦的序列中去了。”
羅伯特將手中的文件放下,無奈地笑了笑,“當初東西大陸徹底撕破臉,你我兩國為了避免成為殖民地,依然站隊東大陸陣營,那事十三國聯(lián)盟以樓蘭為尊,當權(quán)者為了攀上這從關(guān)系,交往過于密切,怕也沒想到今日這種局勢。
樓蘭國有句話說得好,昔日你不敢站隊西大陸伴虎君,今日你再無伴君資格,如今許多聯(lián)盟國已經(jīng)開始抗異,甚至有些還在暗地里與西大陸達成交易,開始秘密培育生化軍隊,樓蘭的民心已幾乎流失殆盡,如果樓蘭繼續(xù)不仁,我西汗帝國的意思便是——取而代之?!?p> “取而代之?!”
風一居聽到這樣的話微微怔住,內(nèi)心中暗想:北汗帝國果然是頂級的戰(zhàn)斗民族血脈,即使經(jīng)濟退化到難以自保的境地,戰(zhàn)意依然還能保持旺盛。
“對,就是取而代之,如你我兩國成了聯(lián)盟之首,便可直接命令他國分享科研成果,和經(jīng)濟成果,那時我們擺脫困境便是輕而易舉,還能號令聯(lián)盟國軍,挺進西大陸,屆時一統(tǒng)天下不再遙不可及?!?p> 羅伯特說話說得有些激動,泛白的皮膚之中隱隱透著血色,雖然他南入樓蘭之前,可汗只是要他稍加試探,可畢竟是一統(tǒng)天下的大事,難免還是有些激動。
“一統(tǒng)天下,羅桑不是在說玩笑話?”風一居露出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帶有試探的意思。
要知道西汗帝國以前雖是龐然大物,僅次于樓蘭國,可自從災(zāi)厄降臨之后,隕石雨摧毀了北汗隱藏國土西部的大片軍事基地,造成了大范圍的核輻射污染,加之經(jīng)濟本就有些蕭條,最后他們只能被迫東遷,面對災(zāi)害步步退讓。
如今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是破釜沉舟?
羅伯特的態(tài)度依然帶著誠意,“當然沒有,這是我們可汗的要我傳達給貴國的意思。”
風一居皺眉看了對方好一會,緩緩道:“這種問題事關(guān)重大,我還是先匯報一下社長,再由社長請示一下國王,才能給予貴國回復?!?p> “事不宜遲,居可靠消息,樓蘭內(nèi)部正處于黨爭時期,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绷_伯特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對方,低聲說道。
風一居回以復雜的眼神,似是要確立對方的誠意,像是默許了對方的觀點,良久之后,呵呵發(fā)笑,“如是這樣,我們還需要管那糟老頭子?”
“放心,我一直有人在盯著他,樓蘭文化傳承半萬年,未曾斷絕,想要動搖如此龐然大物,必須要從控制人才做起,才能達到控制文化的目的,先讓他們爭吧,我們作壁上觀不也是好的嗎?”
羅伯特呵呵發(fā)笑,兩人舉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
雨漸漸小了。
黑暗中透著青芒的夜空,雨滴飄零而下,劃出許多細線。
陸北游依然沒有恢復原來的模樣,他有些心灰意冷,大抵有些猜到這輩子都很難恢復了,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臨近目的地時,這邊的環(huán)境卻安靜了許多,或許大多人都認為他還在原來那片區(qū)域吧。
可就算見到人又又什么關(guān)系呢,都會被嚇跑吧!
他自嘲了一下,腳下一頓,從高處的樓往下面跳,他之前與鄭家兄弟有過約定,如果分開了找不到對方,最近集合的位置作為根據(jù)地。
鄭士白本與鄭士龍交叉分看街道兩邊,后來才發(fā)現(xiàn)對方鼾聲漸起,只能一肩挑兩擔,他用雨衣罩住頭,靠在樓房邊上,認真看著外界隨時可能出現(xiàn)異常的環(huán)境。
忽然他目光一頓,仰頭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