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三樣物什,最是留不住。
眼角淚滴,浮生年華、無心之人。
豎日
掌珠宮殿
穿過游廊,便是臨建于湖畔,碧瓦朱甍的亭臺樓閣。
一襲月白箭袖玄鎧鳳凰武袍,頭戴鳳凰浴火寶玉冠的花清淺。
她倚靠在欄桿上,右腳屈膝側(cè)坐,左腳結(jié)結(jié)實實地踩在地上,一只手抵觸太陽穴作沉思狀,另一只纖纖玉手,則捏著桂花糕,正百無聊賴的兩面觀摩。
她的跟前,抱拳單膝跪著,一身青碧滄海鸞鳳仙袍,頭挽一支祥云白玉簪,容貌清新脫俗,儀表風(fēng)度翩翩的弱冠男子。
“他是誰?”
姿態(tài)謙卑,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鐘靈澈身后的桃夭夭,她腰身半蹲給他福了個禮。
“回稟大主宰,他是太子殿下的心腹,青鸞仙君?!?p> “哦,兄長的心腹么?你且退下,吾自前往?!?p> “諾……”
……
“青鸞,外祖父,外祖母又被舅母欺凌了是嗎?”
單膝跪地的弱冠男子,被花清淺冷入骨髓的語調(diào),心驚膽懾得,立馬收腿,將身子匍匐在地,磕了個響頭。
“還請公主殿下,息怒?!?p> “呵……息怒,她該死,她真該死,一次復(fù)一次地,在挑釁我的肚量?!?p> 撇去柔弱,溫婉賢淑的花清淺。
她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可震懾心魄的威儀,以及灑脫不羈,英姿颯爽的妝容衣著。
讓離她一丈之遙的鐘靈澈,心神恍惚。
?。ň槂?,是你回來了嗎?)
……
“夫人,何故令你忿然作色?”
勃然大怒,攥碎了桂花糕點的花清淺,她眼疾手快地,收斂起自己的雷霆之怒,連忙起身將手中的糕點碎屑,背手灑于身后的湖心水面,頓時引起了湖中一群錦鯉們的爭搶、奪食。
表面嫣然一笑、顧盼生姿,暗地里偷偷搓干凈柔夷的花清淺。
為了掩飾,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她,轉(zhuǎn)而頭一次對鐘靈澈施了天揖禮。
雙膝跪地的青鸞,亦隨花清淺轉(zhuǎn)身拜謁。
“淺兒,見過夫君。”
“青鸞,拜見大主宰?!?p> “自家人,無需多禮?!?p> “諾……”
花清淺掃了一眼,跪地的青鸞,示意他先退下。
著一身青碧滄海鸞鳳仙袍的青鸞,他站起對鐘靈澈、花清淺拱手作揖后,便化作自己的鸞鳳法身,扶搖而去。
不想道明來龍去脈的花清淺,她正絞盡腦汁的,找尋著應(yīng)對之策,恰好靈光乍現(xiàn),尚未來得及說出口,只見一襲桃粉宮裝的桃夭夭,她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大主宰,大主母,主上她的龍輦現(xiàn)擺駕掌珠寢殿,等候你們拜見?!?p> 一攏銀紫廣袖挑龍交領(lǐng)雷紋錦袍,藍紫色的頭發(fā)以珍玉銀冠束縛,額前垂落兩縷發(fā)絲,背后傾瀉藍紫發(fā)海,形態(tài)霞姿月韻,容貌月華冰姿,傾倒眾生的鐘靈澈。
他一雙銀色似寒冰的眼眸,瞥了一眼湖心。
“滾出來!”
一聲石破天驚地冷喝。
使得湖心作祟之人,心驚膽戰(zhàn),未見其人,已聞其聲。
“我、我沒有惡意?!?p> 只見湖中漸漸升起一團素白屏障,屏障倏地碎裂。
顏如舜華,儀表堂堂,一攏白衣,玄紋云袖,漆黑如墨的長發(fā),隨意披瀉于肩的靈界——靈君,獨孤青云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身在半空中的他,笑容靦腆的對鐘靈澈、花清淺,彎腰拱手長揖。
“靈界,靈君,獨孤青云,參見大主宰、大主母。”
瞧了一眼年紀(jì)輕輕,舞勺之年孤獨青云的花清淺。
她驚覺獨孤青云,竟然是鮫人。
上古山海秘聞錄記載:漳水出焉,而東南流注于雎,其中多黃金,多鮫魚,其獸多閭麋。
雜聞錄,卷上且云:蛟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之海域出蛟綃紗,泉先潛織,一名龍紗,其價百余金,以為入水不濡,南海有龍綃宮,泉先織綃之處,綃有白之如霜者。
“南之朱雀、陵光,司南星君,她掌管的海域,恰巧亦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大主母,所言極是,那是我鮫人部族的分支。”
“清淺,在此謝過靈君,上次對我伸出援手。”
向獨孤青云拱手作揖的花清淺,她感恩戴德地,對獨孤青云莞爾一笑。
大驚失色,差點魂飛魄散的獨孤青云,他忙用袖子揩了揩,腦門上冒出的細密汗珠。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青云消受不起大主母的恩禮,舉手之勞,何足掛齒?!?p> 一旁默默無言地鐘靈澈,他直徑拉起花清淺的手,和獨孤青云、桃夭夭二人,擦肩而過。
捏了法訣的他,帶著花清淺遁入了虛空,只留下了兩道模糊不清的殘影。
“夭夭,你帶靈君前往偏殿,暫時休憩一下。”
二人的耳邊,回蕩著花清淺綿綿不絕的渺音。
青城山
傾玉殿
“蓁蓁,不知為什么,自從東方澤離府之后,我一直坐立不安,提心吊膽?!?p> “夫人,你安心養(yǎng)胎,不必多慮,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p> “嗯,蓁蓁你隨我到祠堂,祭奠一下東方澤的雙親吧!”
“諾……”
神界
菩提仙山,孤峰懸崖上,一顆龐大、古老,散發(fā)七彩琉璃光芒的菩提樹下。
一塊晶瑩剔透,清洌可鑒的明鏡臺上。
相視盤坐,手執(zhí)黑子、白棋的兩人,殺得不分伯仲,難分難解。
“流觴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萬年難遇的知音的份上,我早就親手報了,你調(diào)戲我小妹淺兒的私仇?!?p> “賢弟,我一時興起,做了錯事,已然得到了教訓(xùn),還望賢弟莫要計較前嫌,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p> “流觴兄,我知曉你對小妹情根深種,但你并未博得小妹的歡心,應(yīng)當(dāng)君子坦蕩蕩,不輕浮,何況她已嫁做人婦,且夫君是掌管六界九州,四海八荒,控制你我二人性命的歸墟大主宰,你何苦來哉。”
“賢弟此言差矣,縱容清淺她嫁做人婦,若她并不心儀歸墟大主宰鐘靈澈,我自認為有那資格搏一搏,誰又能把持得住愛慕之情呢?若能把持,天地間又哪來那么多的癡男怨女?”
“流觴兄,你輸矣?!?p> 頭插著一支錦鯉緋玉簪,身襲灰藍廣袖流云交領(lǐng)魔紋素紗袍,性情邪魅狂狷,形貌昳麗,陰柔妖孽,腰間系了雙魚玉佩宮絳的曲流觴。
他一雙丹鳳眼戲謔地看著花清辭,并掏出懷中的鏤空龍螭紋玉佩,放置花清辭的面前。
“愿賭服輸,諾,這個便乃青夷女帝白玄姬,扣押在我這里的信物?!?p> 鏤空龍螭紋玉佩呈青白色,經(jīng)浸蝕呈銀白色,體渾圓,通體鏤雕,兩龍和兩螭相互勾連呈戲珠狀,其上刻有各種形式的陰線云紋,新穎別致,精美通透,頗具匠心。
一臉不自然神色的花清辭,他假意抬手握拳咳嗽兩聲。
“別胡思亂想,我不過物歸原主,省的再生是非罷了?!?p> 看破不說破的曲流觴,他拍了拍花清辭的臂膀。
“走,為兄請你喝幾壇我珍藏的美酒,解解悶。”
性情溫潤如玉,儀表溫文爾雅,容貌清新俊逸,出塵脫俗,著一襲廣袖鵝黃暗刺鳳凰錦紗袍,外披繡淡雅玉蘭花大袖衫的花清辭。
他握了握手里的鏤空龍螭紋玉佩,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白玄姬那艷若桃李,回眸一笑,百媚叢生的臉龐。
昆侖山
掌珠宮殿
雍容華貴,慈眉善目的美婦人,她掀開凌亂的錦被,床榻上點點若紅梅的血跡,令她欣喜若狂,喜出望外。
“澈兒昨夜果真和淺兒同房了,夫妻雙雙對對多好?。∮枰材芊判臏?zhǔn)備羽化后事,墨菊到時你需盡心盡力服侍好淺兒?!?p> 跟在百里玲瓏身邊,十幾萬年的墨菊,哀痛欲絕,泣不成聲的她,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大主母……,墨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p> 混元,清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