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高黎從包里拿出那本從高寡婦垃圾桶里撿來的記事本。
也虧吳寡婦平時沒有打掃工作臺的習(xí)慣。這是工作日常投訴及意見記錄表,胡亂涂鴉顯示主人的隨意。
記錄是從三年前的一月份開始。
1-1,二樓投訴蟲蟻過多,希望砍樹。(矯情)
1-7,二樓投訴三樓住戶漏水,長期不處理,導(dǎo)致二樓屋頂發(fā)霉。(有本事自己找人干架啊。)
1-30,一樓住戶投訴四樓空調(diào)滴水,影響睡眠。(事逼,睡不著就別睡!)
前幾張字跡還算正常,每條后面還有吳寡婦的留言,這更像一本日記。
高黎一直翻到,就快要失望時,兩年前八月出現(xiàn)不同。
8-9二樓投訴出現(xiàn)蝙蝠,(傻逼,撒謊都不用腦子,小孩被咬去醫(yī)院啊,找我們有個屁用。)
8-11,占著茅坑不拉屎,一家子病娃娃,沒錢看病就賣房唄!想要找我們要賠償,我呸!
8-20,煩死了,死女人,報警,哼,你看我們管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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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5,活該。
吳寡婦跟上個住戶矛盾很大,對對方的投訴不予理睬,變相趕走對方。
高黎心中猜測。但是最后那句又是什么意思?
啊啊,想不通,想不通,睡覺睡覺啦。高黎自暴自棄,悶頭就睡。
第二天,高黎起了個大早,在公園散步,公園沒有什么人。
“姐姐,又是你?”高黎轉(zhuǎn)角看見昨晚那個圓臉小姑涼坐在公園靠椅上。
“你怎么又是一個人?爸爸沒來嗎?”昨晚對話,這孩子父母估計分居。
“不是哇!爸爸在工作,我來陪他的?!彼舐暦瘩g。
高黎笑笑:“那你叫什么名字?”
“媽媽說,不要跟陌生人聊天?!?p> 高黎黑線,“是你主動找我說話的。”
女孩歪頭思考片刻,回答:“萌萌,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高黎,高矮的高,黎明的黎。叫我黎姐姐就可以了?!?p> “那章爺爺為什么喊你,小酒?”萌萌不解。
高黎一驚,冷汗直流,暗道大意。哄騙道:“高黎是我的大名,小酒是我的小名。”
“哈哈哈,時間不早了,姐姐要去工作了,記住不要跟陌生人走哦!乖乖等你爸爸來接你?!?p> 萌萌看著高黎落荒而逃的背影,面上笑容擴(kuò)大,啞聲道:“騙子?!?p> 回到辦公室,幾個女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匆姼呃杳媛秾擂?。高黎納悶,旁邊的高姐靠近,捂嘴說:“小酒??!你別多心,吳寡婦生前沒少得罪人,現(xiàn)在人死了,也是真該。”
“吳姐做什么了?”
“哎!就她現(xiàn)在買的這個房子,背地里使了不少腌槽手段?!?p> 高黎來了興致,高姐受到鼓勵接著道:“這房子吳寡婦5年前就盯著了,農(nóng)村人,想搞個城市戶口,可她沒錢??!勾搭上房產(chǎn)老王,就她樓上那個老流氓。結(jié)果老王亂搞被她知道了,鬧得喲,都打起來了。老王轉(zhuǎn)手就把房子介紹給了別人。”
高姐頓了頓,“倆人掰了,吳寡婦就把氣撒到那家三個女人身上,那家都有病,小孩有哮喘,大人好像有心臟病。每次來投訴,吳寡婦都故意掃地,擺臉色。后來那家女人病死了,小孩住院了。房子也賣了,吳寡婦當(dāng)時那個幸災(zāi)樂禍喲!”
“大家都說,興許那女人的死,跟吳寡婦有關(guān)。現(xiàn)在她是遭報應(yīng)了?!?p> “怎么說?”
“那家女人,是因為被蝙蝠和蛇半夜嚇病的。我們這,這么多年從來都沒出現(xiàn)過這些東西。那晚上有人看見吳寡婦在附近徘徊。你說誰沒事半夜去居民樓瞎溜達(dá)。”高姐警惕的掃過四周,一臉緊張。
“那家人沒來找?”高黎奇怪。
“找了,鬧了,沒監(jiān)控,警察走了一圈,就沒后續(xù)了?!备呓氵駠u不已,“那家男人常年不在家,沒個熟人,這事也只能這樣了?!?p> “那家男人現(xiàn)在在哪?”高黎追問。
“不清楚,搬走后,就沒注意?!?p> “上班呢,上班呢!干什么呢,最近抓得緊。”老章拍桌子警告。
兩人只好停止聊天。
蝙蝠和蛇,是復(fù)仇嗎?那個男人在哪?
“章叔,你認(rèn)識萌萌嗎?”下班后,高黎與老章在小區(qū)碰面。
“認(rèn)識,那孩子就是二樓上個住戶,自從她媽媽去世,姐姐住院,他爸爸忙著沒空,讓我給他看著孩子。”
“他父親在哪工作?”
“就在后面那個小公園,做清潔工呢!”章叔認(rèn)真道:“那男人老實,吳寡婦出事,警察也找了他,這事與他無關(guān)。你別聽嘴碎的,亂說一片。”
高黎無言,挑眉。
夜里,高黎站著公園亭臺,靜靜看著對面,保安室里一片明亮,一個高瘦的男人,佝僂著出了屋。
“黎姐姐,你在看我爸爸嗎?”高黎呆住了,萌萌站在她身后?;璋档膹d內(nèi),看不清她的臉龐。
“黎姐姐怕蝙蝠嗎?”一陣風(fēng)吹過,高黎激起雞皮疙瘩。
“不怕?!?p> “哦,”萌萌語氣里帶著失望,“沒關(guān)系,黎姐姐想知道我爸爸的秘密嗎?”
“不想知道?”高黎拒絕,將冷汗偷偷抹在衣服上。
“可我想告訴你喲!”萌萌面無表情,“我爸爸最喜歡小動物了?!彼焖俳o了高黎一個擁抱,撤身跑開,隱入黑暗。
高黎硬著頭皮跟了過去,公園不小,中心是一整塊樹林,穿過樹林,破舊土房凸現(xiàn),萌萌靈活鉆進(jìn)屋內(nèi),高黎緊隨其后。
屋子空蕩蕩的,屋角靠著木梯,四面透風(fēng),萌萌拉開中間木板,向高黎招招手,“黎姐姐,你看這是爸爸養(yǎng)的小動物噢,是不是很可愛。”
高黎挪步躬身微斜,而后瞪大雙眼,胃中混動,嘔吐感涌上喉嚨。
地窖里散發(fā)惡臭,一盞黃熾燈發(fā)出微弱燈光。黑色土墻上滿是蝙蝠,不遠(yuǎn)處的鐵籠里,幾條互相纏繞的花蛇,伸吐舌頭,嘶嘶作響。
高黎背后受推力,噗通跌進(jìn)洞中。還未等她反應(yīng),只聽木板啪的一聲,合上。人聲隱現(xiàn):“爸爸……”“回家……”“……有人……”“關(guān)緊…別放出來?!?p>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nèi)安靜下來。高黎手腳漸漸恢復(fù)知覺。洞口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