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清歡起了個大早,著一襲月白色與淡青色交雜的輕紗長裙,裙擺與袖口繡著繁細的銀色暗紋,腰間扎著一根淺綠色腰帶,突出精巧勻稱的身段,衣衫飄動身法輕盈,煞是好看。
微抬俏顏,靈動的眼波里透出靈慧而又單純的光澤,絲綢般墨色的秀發(fā)用一支珍珠簪隨意的綰在腦后,白皙的臉兒線條柔和,耳上墜著串紫色琉璃,清秀中透露出非凡的氣質。
“小姐昨夜休息的可還好?”小竹經過昨兒的不愉快,小心翼翼的問著。
“很好,你們呢,可還習慣?”清歡自知小竹天生性子活泛些,反應靈活機敏,但言辭直率不懂察言觀色,心底卻是善良。
“將軍府素來待下人寬厚,吃住都安排的很好?!毙√m微微一笑,手里替清歡舀著湯,“小姐昨夜沒怎么吃,好在今日起得早,便好好地吃過早點?!?p> “無妨,將軍那邊可差人來問過了?”清歡咬著手里的酥糖芝麻餅含糊的問。
“嗯...還不曾來過...”小竹支吾著,不知如何作答。
身側的小蘭開了口:“將軍心思細密,禮數(shù)周全,恐早已備好回門禮在前廳等著了,小姐只管到了時辰去前廳便可?!?p> 清歡沒有作答,只是吃著眼前種類多樣的早膳,心里漾起絲絲涼意。新婚兩日便不聞不問,分房而臥,可是應了“無情”將軍得名兒了。
思慮間,空竹又出現(xiàn)在房門前。
這次清歡也沒磨嘰,起身就跟著空竹往前院去,身后自是隨著兩位貼身丫鬟。
一路無語,到了正廳,沈逸舟仍然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然模樣,坐在桌前品著茶,動作卻也素然雅致好不迷人。
一身玄色錦袍,細密大氣的滾邊刺繡,輕薄柔軟的質地使衣袂隨風波動,腰間束著一條玄色祥云錦帶,烏黑的頭發(fā)高束著戴一頂嵌玉小銀冠。玉雕般俊美臉龐盡是清冷,肅穆的神情,眼底掛著看不透的深邃。
“見過將軍?!鼻鍤g心中酸澀甚是別扭,堪堪行禮道。
“嗯,今日回門我們早些過去,可好?”沈逸舟絲毫沒發(fā)覺邵清歡內心的變化,簡單的問著。
“將軍決定便好,我自是沒有多的意見?!鼻鍤g也沒多說,客套的搭著話。
“馬車備好多時,我們走吧?!闭f罷同昨兒個一樣邁開腳便走了。
出了門清歡不禁訝然,雖說回門有帶禮的習慣,可將軍這禮未免有些過于厚重。
注意到清歡眼神中的驚訝,沈逸舟滿意的牽過她的手說:“第一次回娘家,禮物自然要厚重些。況且本將軍可能要去往邊關,下次去府上拜見也不知是何年月了?!边@邊自然而然的扶著清歡上了馬車。
清歡心中的陰云頃刻間消散的無影無蹤,壓不住內心的小雀躍:將軍對我也是極好極用心了,本是個不多話的人也能出口解釋,讓人心中安然。
略有些急急的應:“將軍有心了?!闭f完,也不知該如何接著答話。
坐在對面的沈逸舟又一次開口說:“皇上今日便下了旨要我不日啟程,你新嫁進來,邵老爺身體也不大好,你便留在黎陽城?!?p> 留下來?清歡昨夜也躊躇過這件事,父親身子骨不大好,她想過不去,可將軍此去又不是巡察,一去便不知歸期,不伴在左右怎么好?一時間,馬車內靜的嚇人。
馬車外的空竹對這安排聽的一清二楚,心里不免嘀咕:將軍明知道皇帝昨個百般試探夫妻二人是否有真意,可這一去卻不帶夫人,不是找著被懷疑嗎?
清歡抬頭看著對面,想要探尋對方的情緒,無果。只能低著頭思索。
沈逸舟這時抬起頭望過去,撻韃之地荒涼寒冷,軍營里更是舞刀弄槍,如此柔弱的女子去那里做什么。
“將軍,前面到邵府?!笨罩褚蝗缂韧N心提醒著。
清歡定定神,掀起簾子看向曾無比熟悉的邵府,蒼勁有力的“邵府“二字乃是父親親筆所書。二十年來,清歡從未離開過此處。隨著馬車越來越近,心里漾起異樣的感覺。
馬車緩緩停下,沈逸舟率先下了馬車,邵清歡慢慢的跟了下來,邵老爺子一早便等在門前。
“爹,天氣尚且炎熱,你身子本就不好,怎么站在這里?”清歡看著邵老爺子有些佝僂的腰身,鼻子竟有些發(fā)酸。
“恭迎將軍,爹年紀大了,一大早睡不著,便來這里等你們了?!鄙劾蠣斴p咳兩聲,向沈逸舟微微屈身行禮道。
“邵老爺不必多禮,我自娶了清歡,你我便已經是一家人了,如此一來我該向您行禮才是?!鄙蛞葜弁瑯訌澭兄芏Y。
“將軍除當今圣上外不必屈膝,今日為我一介貧民折腰,要不得要不得,不要站在外面了,進去吧!”邵老爺子摸摸胡須,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