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放開臣君,在黑暗中摸到木屋臺階下,摸索了一會兒,她掏出一把銹跡斑斑的小鑰匙。
她用顫抖的雙手摸著門上的小黑鎖,好一會兒才把鑰匙插進去。
“吧嗒”
木門上的小鎖頭竟然打開了,她蹬蹬蹬的踩著木屋的地板,憑著記憶摸到一張小桌子前。
“刺啦~”
一股硝煙味傳來,一個小小的火苗點亮了黑暗的木屋。
芳華點亮了桌上的蠟燭后,又轉(zhuǎn)頭走出去,將佇立在門外的臣君扶了進來。
借著微弱的燭光,臣君快速打量了一遍木屋:木制小屋,久無人居住,中間是挖空的,露出黑灰的土地,上面用一個小鐵架子架著一個黑漆漆的鐵鍋,還被一個灰白色的塑料膜蓋著?;疑耐恋厣嫌行┰S黑炭,沉重的灰塵表示這里很久沒有生過火了。其中一面木墻那有一扇小門,隔間里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臣君被芳華扶到挖空的木地板邊坐著,他淡淡的開口:“你很熟悉這里?”
從山路到水里再到木屋,一切都顯示這位小姐與車子事故無關(guān)可又有著重重疑點。
“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我當然熟悉了?!?p> 芳華掀開那層塑料膜,又轉(zhuǎn)身出去,沒多久就不知從哪搬出了一些胳膊粗的木頭和一些細小如手指粗的小樹枝回來了。
她把柴火放在中間那塊土上,又她拿過蠟燭準備起火,沒多久,微弱的小火苗就變成了暖人的火花跳躍著。
芳華也不管他想什么懷疑什么,起好火后就從門后的水缸里打了一鍋水進去燒,然后便自己坐在火旁,將外衣脫下,小心的放在火旁邊烘烤著。
臣君也伸手烤火。
這時,臣君才能有機會好好看一眼這個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孩。
那對濃黑的眉毛此時已經(jīng)沒有那么的粗了,想來是她之前特地描粗加黑的,被水一沖,便露出了原本的樣子,依舊是濃黑,但相比之前的,更顯得清秀英俊了。丹鳳眼里映著跳躍的火苗,蒼白泛紫的臉龐也逐漸紅潤起來,若不是那突兀的黑色板寸頭發(fā),想來也不會讓人覺得怪異。
沒多久,兩人身上就冒起了不少白色的水汽,若隱若現(xiàn)的白色水汽在火光的照應(yīng)下,讓木屋多了一絲溫馨感。
突然,芳華站起身走了出去。
沒多久她就回來了,手里帶著一團生銹的鐵絲。
她麻利的把鐵絲繞在墻上凸起的鐵釘上,沒一會兒功夫,鐵絲像晾衣繩一樣的穿過火堆上方,橫在了小木屋內(nèi),將原本就不大的空間隔了開來,臣君在里頭,她在靠門那一頭。
固定好鐵絲后,她又走進小隔間,抱了個大塑料袋出來。只見她麻利的將塑料袋解開,拿出了一塊毯子遞給臣君。然后自己一手拿著另外一塊毯子,一手將自己的黑色外套甩到鐵絲線上后,就用毯子裹住了自己,只露出一個小小的刺刺的腦袋。
“把衣服掛在上面烘吧,這樣快一點?!彼D(zhuǎn)身往外走去,邊走邊頭也不回的說:“等你好了我再進來?!?p> 不等臣君回答,芳華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臣君看了看毯子,雖然顏色十分老舊,但看得出來挺干凈的,有點泛白的顏色,顯示出這毯子已經(jīng)使用了有些年頭了。他看了一眼緊閉的木門,微微屈著左腳,將襯衫脫了下來,甩到鐵絲上,然后裹著毯子坐下。
“好了,你進來吧?!?p> 聽見臣君的聲音后,芳華一把推開門走了進來。坐到火堆邊,一邊伸手靠著火源,一邊哈著氣。
她那蒼白的小臉在火光的照應(yīng)下逐漸紅潤起來,身上升起陣陣水汽,兩只眼睛盯著火堆,亮閃閃的,看的臣君有點失神。
“你也把衣服脫了烤一烤吧?!?p> 臣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冒出這一句話。
芳華低頭盯著火苗不接話。
“放心,我對你這樣的沒興趣?!?p> 臣君依舊淡淡的說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解釋,可他就是說出來了。
芳華輕輕的搖了搖頭,一雙眼睛里干凈的仿佛只有眼前的那堆火:“不用了,很快就干了。”
說完她站了起來,從小隔間里拿出兩個竹節(jié)做的水杯。
火堆上的鐵鍋早已經(jīng)冒泡了,她解開鍋蓋,小心的打了兩竹節(jié)水出來,蕩了蕩將水倒掉,又重新打了一杯放到臣君面前,自己雙手握著一杯坐回原位。
“我可以提一個要求嗎?”
芳華一邊小心喝著水,一邊輕聲問。
體溫已經(jīng)慢慢正常了,她說話也沒有那么濃重的鼻音了,雖然小聲,但清脆。聲音穿到臣君耳朵里,仿佛一個小鈴鐺一樣,敲打著他的耳朵。
臣君裹著毯子,盤腿坐在那,一手端起竹節(jié)杯,仿佛品著一杯上好的茗茶一樣的,一邊輕輕的吹著,一邊小心的飲著。
不多時,臣君淡淡的開口了:“你說?!?p> “今天這事和我無關(guān),雖然沒有把你安然送到家,但我也算救了你,希望你記得之前說過的,然后,我也希望你不要暴露我的身份?!?p> 如銀鈴般的字句敲進耳朵,臣君突然覺得耳朵有點癢。突然,他抬起手來,剛抬到耳邊,突然又放了下來:我這是在干嘛?!
他抬頭看向芳華,隔著火堆,跳躍的火苗猶如星辰,照亮了眼前的小人兒。
素凈的略顯蒼白的小臉,被火烤熱的臉頰,被開水溫暖后紅潤的小嘴,干凈的風(fēng)眼,濃黑英挺的眉毛,突兀黑亮的刺頭。
好似一朵綻放在火上的蘭花一樣。
臣君明白她說的“身份”指的是什么,他默默的點了點頭。
身上的水汽越來越少了,身體也感覺越來越干爽。芳華沒有手表也沒有手機,這會兒,應(yīng)該凌晨一兩點了吧。
她起身出去抱了一摞木頭回來,添上柴后,她把放在一邊已經(jīng)干了七八分的襪子拿起來又放下,掀開蓋著腿的毯子,雙手撐著地板,抬起腳就往火堆上湊。
瘦薄的腳板,白嫩的腳丫,一個個整齊的排著隊。沒多久,那被火光溫暖后的腳開始有了點血色,粉紅白嫩的腳丫子,在纖細的腳踝上和黑色的褲腿應(yīng)稱下十分可愛。
臣君看著火光中那對白皙的小腳丫,突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鐵鍋里的水咕嚕咕嚕的冒著泡。芳華覺得腳底暖了了,就拿起那破了個洞的襪子套了上去,完了又在火堆邊晃了晃腳,才將雙腳縮回毯子里。除了腦袋瓜,脖子極其以下部位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好像一個蟬蛹似的。
“我要睡了,記得你答應(yīng)我的?!狈既A緊了緊身上的毯子,直接轉(zhuǎn)過身原地躺了下來。
“嗯。明天等你把我送回去后,我會給你足夠的報酬的?!?p> 臣君看著那蜷縮的小身板,依舊一副和尚入座的姿勢喝著水。
沒多久,屋里就傳出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其實,芳華并未睡著,抓著毯子的手掌里,還有一把小巧的瑞士軍刀。
沒多久,身后就傳來一陣悉悉嗦嗦聲,再后來,就沒聲音了,沒多久,耳邊就傳來一陣輕輕的鼾聲和均勻的呼吸聲。
芳華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確定臣君是否真的睡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她太累了,白天餐廳打工晚上代駕,又遇上今天這檔子事,沒多久,她的警惕就敵不過睡意,眼皮子耷拉了下來,沒一會兒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木屋里,只剩下鐵鍋里的水咕嚕咕嚕的聲音和柴火突然的噼里啪啦聲。
臣君突然睜開眼,透過火光,看著那團身影,看著緊緊蜷縮的雙腿逐漸放松下來后,他才輕輕撐著地板坐起來。
他抬手拿過幾根粗柴,輕輕的架到火堆上,坐在那,看著跳躍的火苗思考著,偶爾也看一眼那團蜷縮在地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