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因為陌天縭要娶妻的事情睡不著。
想想也是,我跟了他五年,看著他從一個吊兒郎當?shù)纳倌曜兂梢粋€能夠獨當一面的沉穩(wěn)男人。
每日朝夕相對,在這種情況下,心再冰的人,也難保不會動心,更何況,我并非沒有七情六欲。
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不該有的心思的呢?
可能是從五年前他不管不顧的不要叫我丫頭時;也可能是當我被人欺侮,他挺身而出,霸道地宣稱我是他的人的時候吧。
正想著,一只手突然出現(xiàn)捂住我的口鼻。
我大驚,什么人?!竟能在不被我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靠近我!
我正大力掙扎著,就聽到那只手的主人悄聲開口:
“噓--小羽,是我?!?p> 一句話,止住了我所有的掙扎與不安。
那人見我安靜下來,便松開了我。剛得到自由,我就迫不及待地坐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人看。
過了一會兒,我才不確定的問:“哥……哥哥?”
那人無聲的笑了笑:“丫頭,許久不見,不認識哥哥了?”
聽到哥哥熟悉的語氣,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直接撲過去抱住了他,眼眶通紅,聲線哽咽地開口:
“哥哥,這么多年來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被二叔父他們給……”
哥哥寵溺的摸摸我的頭道:
“傻丫頭,如果當年哥哥沒有詐死,如何順利逃出他們的視線,又如何保你不被他們追殺?
說到底,他們要殺的只是長房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罷了。我死了,他們自然不會對你怎么樣。你呢,小羽?哥哥這些年沒辦法保護你,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告訴哥哥,誰欺負你了?哥哥給你揍他去!”
我趴在哥哥懷里吸了吸鼻子:“有哥哥在,小羽不委屈?!?p> 哥哥正想說點什么,卻是臉色突變,丟下一句“好好保護自己”,便跳窗而走。
哥哥前腳剛走,陌天縭后腳就踹門而入,我聞聲望去,看到攜風走進來的陌天縭沉著臉冷冷開口:“那個男人呢?”
男人?莫非是哥哥?
不行,哥哥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暴露!
我心跳加快,裝傻道:“什么男人?我房間里怎么會有男人呢?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那就只能是公子您了?!?p> “你還敢頂嘴?!初雪,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好了,才讓你膽大到敢把野男人領進陌府!”
陌天縭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開始口不擇言,
“初雪,女孩子要自重,你好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卻做出半夜三更閨房私會野男人這等不知羞的事,這要是傳出來,將置我陌家的顏面于何地?你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寫嗎,嗯?”
我怔怔地望著臉沉的要滴出水的陌天縭,眼眶紅了一圈,梗著脖子說:
“初雪跟了公子這么久,公子還不了解初雪的為人嗎?還是說,初雪在公子心中就是一個不懂矜持的女孩子?”
“對!”陌天縭毫不猶豫地點頭,“我不管你以前如何,但現(xiàn)在,我眼中的初雪,就是一個不知羞的骯臟女人!”
這句話就像一盆兜頭朝下的冰水,澆滅了我滿腹的委屈和不甘,我冷靜下來,嘴角噙著冷笑:
“既然公子都已經發(fā)現(xiàn)了,那初雪再隱瞞下去就沒意思了。不錯,那個男人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亦是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p> 我頓了頓,還沒等他開口又繼續(xù)道,
“公子,初雪自不自重,矜不矜持,又或者半夜三更是否私會野男人,這些好像都是初雪的私事,與公子……沒有什么關系吧?
而且,公子都要娶妻了,就不要半夜三更亂闖其他女子的閨房,傳出去,對公子不利,對謝小姐的名聲……恐怕更不利?!?p> “你……”
陌天縭似是氣急了,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勉強平靜下來,
“好,很好!初雪,你承認了就好!既然如此,陌府也留不得你了!
像你這樣的女子,留下來也只會讓陌家成為璧軒大陸的笑柄!你走吧,天亮前就離開陌府,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愣住了,沒想到我們用五年建立起來的信念摧毀不過頃刻間,更沒想到后果會這樣嚴重,嚴重到他要趕我出府,不想看到我的地步。
“走啊!我說我不想看到你沒聽見嗎?要我?guī)湍闶帐靶欣顔??!?p> 陌天縭沒有聽見動靜,便睜眼怒吼。
我跪坐在床上,藏在衣袖里的雙手倏然握緊,連指甲刺進手心都絲毫不覺疼痛。
良久后,我艱難地開口:“是,初雪……遵命?!?p> 陌天縭這才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他走后,我恍若無力地癱坐在床上,覺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惡夢,可怕的有些不真實。
我用手背擦了擦臉,卻觸到一手冰涼,我勾唇笑了笑。
眼淚……自爹娘走后,我便再沒哭過,今日卻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落淚。
畫羽啊畫羽,你看看你愛了一個什么樣的男人啊,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懦弱,這么卑微了?
我擦干眼淚,拖起疲憊的身子收拾包袱。
天亮后,我駐足在陌府大門口,久久沒有移步。
最后,我毫不猶豫的轉身運轉輕功遠去。
陌天縭,往后沒有我陪在你身邊,你一定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