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玩嗨的結(jié)果是夏至回家很晚,被林媽一陣逼問。她只得撒謊說自己幫同學辦板報。
“怎么一個兩個都要辦板報?”
由于之前有秋分的先例,林媽完全沒懷疑。畢竟夏至會撒謊,秋分一定不會,她老實得讓人起不來半點疑心。
高二(1)班
“交作業(yè)了。”方杉杉沖著前排的兩個人喊到。
“我的練習冊走丟了?!痹贌o辜地眨眨眼。
“在我這,我昨天不小心給帶回家了。”
秋分抱歉地看向袁仲春,一邊從書包里掏出兩本一模一樣的練習冊。
“沒事沒事,都怪我自己亂放,我馬上補,你等我一下哈?!?p> “好,第二節(jié)課前給我就行?!?p> 他趕緊拿出筆,翻開昨天留著作業(yè),卻見上面滿滿當當。
字跡工整有力,與自己的字跡有八分相似。他一臉驚訝地抬頭望向秋分:
“你幫我寫了?”
“昨天作業(yè)寫得快,想著你早上來補可能來不及,也不多就幫你寫了。”
她盡量讓自己的理由正當而自然,她不會告訴他,為了模仿他的字跡她練習了多少遍,才能有信心不讓老師看出來。
一向不熬夜的她直到凌晨一點,才放下筆,抱著她的戰(zhàn)利品心滿意足地睡去。
“你真是中國好同桌!給你點個個贊,不,十個贊?!?p> 說著用手比劃了一個十字,那樣子真誠又狗腿,把秋分和方杉杉都逗笑了。
“秋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熱心呢?”
方杉杉一臉八卦地打量著秋分,以她對秋分的了解,她是那種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人,絕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她一直覺得秋分整天獨來獨往其實只是想避免與他人有牽扯,免得讓自己陷入某些感情糾紛,不論是友情還是親情,亦或是愛情。
她難以想象秋分這樣無欲無求,清心寡欲的女孩為愛情奮不顧身的樣子。
“因為你不是上帝,不可能什么都知道?!?p> 袁仲春在一旁喝彩,鼓掌,和秋分統(tǒng)一戰(zhàn)線。
“說得好!我們純潔的友情豈容你玷污?!?p> 說著還拍了拍秋分的肩膀。秋分沒說話,把頭埋進書本,不想讓人看見她失望的神色。
即使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情緒的變化。
接連兩天,夏至都告知秋分,說她放學后有事讓她自己先回家。
本來秋分還沒放在心上,以為她又和同學約了逛街什么的。
結(jié)果第二天,她就在校門口看見了夏至和錢亞歲,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談論著什么,隔的太遠,她聽不清。
理性告訴她,別多管閑事,夏至已經(jīng)長大了,不要干涉她的交友與生活。但沒走出幾步,又不放心,還是決定跟去看看。
她推著車子慢慢地走在兩人身后,保持著二三十米的安全距離。
突然肩膀被一拍,做賊心虛的她嚇得一哆嗦。轉(zhuǎn)頭一看,竟然是袁仲春。
“你這是要去哪?你家不是往那邊嗎?”
“我.......,我......,我跟你說你別告訴夏至?!?p> 她做了個噓的動作,指了指不遠處的夏至與錢亞歲。
她眼睛都在前面兩個人身上,所以沒注意到袁仲春臉色有異。他望著前面,神色黯淡,一時間沒有言語。
“你跟著他們做什么?”
“就想看看夏至在干嘛?她最近老說有事,也不和我一起回家。我怕她走彎路?!?p> “有你這樣的姐姐她很幸福啊?!鼻锓植缓靡馑嫉匾恍?,對他不走心的夸獎不置可否。
“噯,他們要走遠了,我先走了?!?p> “一起吧。”
秋分狐疑地看著他,想起他家不是和她家一個方向嗎?他被她看得心虛,撓撓頭說:
“我其實和你一樣,在跟蹤?!?p> “你跟蹤誰?不可能是夏至,....難道是錢亞歲了?”
“改天再和你解釋,快,跟上?!?p> 兩個人推著車子沖出去,惹得邊上的同學自動退避。
夏至和錢亞歲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自己的哥哥和姐姐跟蹤,照常來到“夜色網(wǎng)吧”。
熟門熟路地從大門進去,門口的小哥熱情得給他們送了瓶紅牛,美名其曰“回饋老客戶”,其實是想趁機給夏至獻殷勤。
袁仲春和秋分追到門口,互相對視一眼,都停住了腳步。兩人都各懷心事。
秋分想的是,就這樣就去揭穿夏至然后把她揪回家,她一定會大鬧一場。
兩個人的感情肯定也要受影響,她實在不想忍受夏至的聲嘶力竭,咆哮撒潑。
她害怕沖突,一向如此。
所以總是習慣旁觀,習慣忍讓,把“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作為人生信條。
袁仲春此時也很猶豫,他和亞歲的關系本來就很緊張,自己此時進去打擊他的面子,兩人必定更加勢同水火。
到時候亞歲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更難和舅舅交代了。
“你進去嗎?”
“不了,你呢?”
“真巧,我也是?!?p> “那一起回家?”
秋分聽到“回家”兩個字,瞬間心里一暖。即使明白自己誤會了他的意思,仍然忍不住的想:
我們會有一個家嗎?
未來有很多不確定,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
她不能確定未來的他會愛她,就像她也不能肯定多年以后的她還會愛他一樣。
世界有太多變故,懵懂幼稚的他們根本無力抗衡生活的任何捉弄。
但這一秒,在這段時光里,她的眼里都是眼前這個少年。
于是她笑著說“好”。
他率先踩下踏板行在前面,秋分望著他的背影追上去。那一刻,她想如果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該多好。
當天晚上,秋分旁敲側(cè)擊地詢問夏至放學后的動態(tài)。
“哎呀,我都這么大了,你能別再像小時候那樣看著我嗎?拜托,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空間嗎?”
她強烈的反抗情緒印證了秋分心中的擔憂,她沒再說什么,不想和她起爭執(zhí)。
她明白此時不是解決這件事的良機。
很快,板報評比的結(jié)果就出來了,在梁宇的助力下,秋分和夏至他們班都成功地進入了前三,獲得了去科技館的資格。
周六早上
科技博物館門口就被一百多號學生堵住,各班老師清點了人數(shù)就放任他們自由參觀了。
夏至拉著錢亞歲來找秋分,她擔心自己這個性格孤僻的姐姐又孤孤單單一個人。
錢亞歲一臉不情愿地被她拉來,自從他們在游戲上達成共識后,兩個人就化敵為友,成為兄弟了。
“林秋分,你怎么這么磨嘰,能不能快點?”
“快了,我馬上?!?p> 等到最后一個同學在簽到表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她和袁仲春才解放。
“同學們都進去了,你要不和我們一起?”
袁仲春望了錢亞歲一眼,對方正透過玻璃窗眺望著里面的恐龍化石。又瞥了一眼夏至,果斷地說好。
一行人跟在隊伍的末端,倒也落得清閑。夏至像個小孩一樣左看看,右摸摸,問東問西。
秋分和錢亞歲都懶得搭理她,只有袁仲春始終耐著性子給她講這個淵源,那個典故,似乎樂在其中。
錢亞歲在旁邊不時來幾聲不服氣的“切”,但也找不出他話里的錯誤,只得任由他講,然后過幾分鐘忍不住又“切”幾聲。
秋分在旁邊看著他們的嬉笑,跟著笑。
只是她看著袁仲春興致勃勃地為夏至解說的樣子,笑意始終到不達眼底。她腦海中不禁想起五月天的歌:
這世界笑了
于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
你不是真正的快樂
你的笑只是你的保護色
想著想著就輕輕地哼出來了,離她較近的錢亞歲抬頭盯著她。
眼神晦暗,有訝異有驚喜,更多的是看不出的深沉。秋分被他看得尷尬,瞬間熄了聲,朝夏至跑去。
逛了一個多小時,夏至就累了,吵著走不動要休息。
錢亞歲難得體貼,主動提出去買水,夏至感動得就差痛哭流涕了。浮夸的表情引得三人又是嫌棄又是好笑。
秋分以怕他提不動為由,跟著去了。袁仲春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直覺秋分要對錢亞歲說什么。
“你跟著我,想說什么?”
“你看出來了?”
“我又不是傻子,你要不是有話說,為什么要追來?我可不信你是出于體貼!”
秋分一時有些難以啟齒,不知道怎么開口,畢竟她一向不擅長處理人際關系。
“你這么嚴肅認真的表情,不會是要和我表白吧?”錢亞歲揶揄著說。
“我希望你離夏至遠一點,你們不是同類人。”
空氣突然安靜,彌漫著冰冷的氣息。他盯著她的眼睛,唇邊的笑就那樣凍結(jié)。
“怎么,像你和袁仲春這樣的好學生才和她是一類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你非要這么理解也無可厚非。
夏至心性簡單,極易被身邊的人影響,你有復雜的生活,我不希望她牽扯其中?!?p> “你怎么不問問你妹妹,是她纏著我還是我纏著她?”
秋分一時被他問住,她當然知道是夏至追著他跑,可她沒有辦法對她提出要求。
有時候我們面對陌生人比親人要從容冷靜得多。自知理虧,她只好努力找恰當?shù)慕杩凇?p> “你每天帶她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要我說明白嗎?
你也許并不在意高考,可對于我和夏至這樣普通家庭的孩子來說,高考是唯一的選擇。所以麻煩你別擾亂她本就不堅定的心,好嗎?”
“說得多么冠冕堂皇,你們這些人總喜歡打著“我都是為你好”的幌子把自己的想法強加于人。
如果你真的了解夏至,你知道她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嗎?”
錢亞歲越說越激動,一步步向秋分逼近,秋分被他的氣勢鎮(zhèn)住,下意識地往后退。結(jié)果左腳踩到右腳,一下子向后摔去。
“亞歲,你干什么呢?”
“壓歲錢,你干嘛欺負林秋分?”
這一幕剛好被前來尋他們的夏至和袁仲春看見,在他們眼里,確實很像錢亞歲把秋分推搡在地。
他們沖上前去把秋分扶了起來,轉(zhuǎn)而生氣地看著錢亞歲。
錢亞歲完全沒看他們,沖秋分冷笑一聲,就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買來的可樂散落一地,像是被拋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