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非夜對于蘇朧煙的謹慎笑了笑,忽生出一絲玩意。
他湊近蘇朧煙,勾著唇角笑道:“夜寒露重,蘇小姐不請在下去船艙坐坐?”
蘇朧煙看著忽然靠過來的安非夜心里一陣狂跳,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倚在了圍欄上,月光照在安非夜的臉上,縱然是黑夜,依然能看清楚他嘴角的邪笑。
“世子,莫要為難小女。”蘇朧煙縱然心里慌張,但語氣卻是平和,這倒出乎了安非夜的預(yù)料。
安非夜往旁邊走了一步,同蘇朧煙并排站在圍欄處,收了那絲玩世不恭,一臉的認真。
“蘇小姐,現(xiàn)在可以把令尊的事詳細的說給在下了?!?p> 涼風(fēng)襲來,裹挾這絲絲輕語,像極了情人之間的低噥。
安非夜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這些事,他還要去查,自然是需要不少時日的。
臨走時,安非夜鄭重的對蘇朧煙說。
“蘇小姐蕙質(zhì)蘭心,替夜著想很是讓夜感激,但你不用拒絕我如此徹底,自明日起,夜會時常但這里來的。對于我的名聲,蘇小姐不用操心,夜自有分寸?!?p> 看著蘇朧煙微微有些驚訝的表情,安非夜往前一步,在蘇朧煙的耳邊悄聲說道,“沉浸于聲色犬馬之中,似乎是更好辦事。”
蘇朧煙了然,若真是大張旗鼓的去翻之前的案子,確實是寸步難行的。
“相比于其他的女子,在下更中意蘇小姐,屆時還請?zhí)K小姐配合。”
說完,長臂揮了揮,極瀟灑的走了。
蘇朧煙站在船頭,回味著安非夜的話,心里頭有些歡喜,但轉(zhuǎn)念一想,不過是做戲罷了。
在船頭站了許久,有些冷了,才回了船艙。
接連著兩三日的功夫,安非夜都沒有出現(xiàn),蘇朧煙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在意什么。
而自打蘇朧煙傷好出來彈唱之后,對岸的貢院里有個叫傅瑜的貢生便常來聽曲。
起先蘇朧煙并未在意,但這日子里常了,蘇朧煙便見著這個人,每日必來,而且就坐在那一個位置,不言不語,只靜靜的聽著蘇朧煙的彈唱。
看傅瑜的樣子,又不像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倒是一副寒門書生的文弱樣子。
她那次從船上走,聽著船上的其他姑娘在那閑談,語氣里帶著酸味,便是說蘇朧煙的狐媚,便是貢院里的寒門貢生都被迷的神魂顛倒的,那個傅瑜為這聽曲,把身上的銀子都花光了。
蘇朧煙皺眉,沒有言語,徑直走了過去。
但她卻是注意到了這個男子,也不免多看了他幾眼,心里思量著如何勸他莫要再來這花船。
不意傅瑜竟然先找上了她。
蘇朧煙唱完曲,正抱著琵琶往樓下的船艙走,卻被人從后頭喊住。
蘇朧煙對他躬身行了一禮,抬頭便見著有些局促的傅瑜。
見蘇朧煙看過來,他的臉登時便紅透了。
蘇朧煙失笑,頭一次見著來花船還如此羞澀的男子。
“傅公子往后便別來這花船了?!碧K朧煙看著傅瑜的模樣率先開口。
他聽著蘇朧煙的話,驚訝的抬起頭來,忘記了害羞。
“傅公子切莫誤會,公子大才,不似其他子弟,公子現(xiàn)在流連花船而荒廢學(xué)業(yè),實乃奴之大錯,還請公子以前途為重,學(xué)業(yè)為重。”
傅瑜有些慚愧,但卻對蘇朧煙頗是贊賞。
“巧巧姑娘大義,在下慚愧,只是在下委實欣賞姑娘才情,欲罷不能。然在下家中清貧,雖有心替姑娘贖身,但卻無力,姑娘且耐心等著,待我金榜題名,必然回來迎娶姑娘?!?p> 蘇朧煙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話。
“不勞公子費心,蘇小姐贖身的事,自由本世子來,對不對,蘇小姐?!?p> 蘇朧煙驚訝的回頭,正是安非夜似笑非笑的倚在桅桿上,他今日穿了一身火紅的衣袍,寬大的袖口上用金絲繡的邊,胸口上亦是金絲的團紋,顯得他十分張揚。
見蘇朧煙看著他沒有回答,徑直走過去,攬上蘇朧煙的腰,眉頭微挑,略微得意的看向傅瑜。
傅瑜的臉上一陣白赤,十分的難堪,拿在手里的一張紙尷尬的不知是遞過去還是收回來。
這邊安非夜放在蘇朧煙腰間的手用了用力,蘇朧煙才對著傅瑜說:“傅公子的好意,奴心領(lǐng)了,還請公子回去吧!”
傅瑜看了蘇朧煙跟安非夜一眼,確實是郎才女貌,看來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就在傅瑜垂頭喪氣的轉(zhuǎn)身之際,安非夜又說道:“傅公子還是聽話,往后不要再來了,從明日起,蘇小姐便被本世子包下,不再出來唱曲了。”
蘇朧煙驚訝的仰頭看著安非夜,他的個頭很高,蘇朧煙站在他的身邊,只能看到他刀裁般的下頜。
等傅瑜走遠了,蘇朧煙才動了動身子,讓安非夜松開她腰間的手。
安非夜松手從懷了掏出一個畫卷遞給她,讓她去船艙等他。
他自去找鴇母去了,包下蘇朧煙是他原本沒想到的,只剛剛看到有人要替蘇朧煙贖身,要娶她時,他心里不舒服了,索性便包下她來,絕了那些人的念頭。
蘇朧煙拿著那畫卷到了船艙,剛剛同安非夜的接觸,她的心里還未平復(fù)過來,捂著胸口,安撫自己跳的過快的心。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做戲而已,做戲而已。一切都是安非夜的計劃,她并不相信安非夜費這般周折是想幫她,她知道,有人在打那三百萬兩銀子的主意,幫她,不過是安非夜順手的事。
好一會,她的心才平復(fù)下來,她看了看手里的畫卷,緩緩的打開。
看著手里的畫,她剛剛平復(fù)的心又狂跳了起來。
她知道安非夜的丹青數(shù)一數(shù)二,而且他的畫多灑脫,不拘一格。
而手里的畫卻是一幅工筆畫,一筆一筆的繪的極為認真。
畫中的女子立在一樹梨花之下,一只素手伸向滿樹如雪的花朵,女子臉上是恬靜的笑。
那是她,安非夜畫的是她。
她看著畫中的人兒,淚眼模糊了,有多長時間,她的臉上未見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