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去三王爺府可是不能空著手,陸青婉與連西師傅一道去,又是代表著酒樓,更是不能怠慢,花了心思備上了一份禮物。
又因著是去王府,既不能太過鋪張,蓋了三王爺?shù)娘L頭,又不能太寒酸,丟了面子,帶了喜鵲一同去,才稍稍有了些底氣。好在是陸青婉家中頗有些銀錢,也知些富貴人家的禮數(shù),特遣了人去送拜帖,全了體面。
清晨臨出門時,陸青婉特叫車夫去連西師傅家中把人接上一道去,見連西師傅的穿著與往日里無異,陸青婉甚覺頭疼,問道:“你怎的穿成這樣?”
連西師傅倒是覺得她此話奇怪,反問道:“我不是一直穿成這樣嗎?”
陸青婉幾近于氣絕,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這王爺府可不必尋常地界兒,可不得穿得體面些,才不叫人看輕了去?!?p> 連西師傅聞言,打量起陸青婉的穿著來,見今日確實是與往日里不同,首飾都多帶了些。畢竟是一男子,又是整日泡在廚房里,于他而言,除去漂亮了些,細處倒也看不出什么來。
許是感覺到連西師傅打量的眼神,陸青婉也挺正了身板,連西師傅見狀,笑出一口大白牙,夸道:“今天可是比平日里要好看些。”
陸青婉好似就是在等著這一句,雖是心滿意足,卻還是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他一眼,道:“罷了罷了,既是你已經(jīng)穿成這樣了,那便這樣去吧,只盼著三王爺莫怪便好?!?p> 連西師傅見她這般在意,也不禁有幾分緊張,余光看見喜鵲懷里還抱著一個小匣子,便問道:“夫人,這匣子不會是你準備的禮物吧?”
連西師傅一臉的不可置信,這匣子著實是其貌不揚,看那邊角竟是還有掉漆的地方,鎖扣也有幾分陳舊,實在是拿不出手啊。在連西師傅看來,這個小匣子可是還不如自己上次帶的糕點體面。
陸青婉見連西師傅那難以言說的表情,心知他是看輕了這份禮物,道:“你就等著瞧吧,別看這小匣子看起來不怎么樣,它可是內(nèi)有乾坤呢?!?p> 連西師傅見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也不好再多說這匣子些什么,好在是不一會兒便到了王爺府,明明陸青婉是第一次來這王爺府,可見那談吐舉止,卻像是早就見慣了的模樣。
連西師傅雖是心覺有異,卻是想偏了,只在心里嘆道:不愧是老板娘。
門僮是一如既往的殷勤,可到了里間見了三王爺卻不是那么回事了。三王爺端坐在主位上,見到下人領著客人進來,也不像上次那般親和,只斜著眼瞥了一眼來人,便兀自品著茶。
由著下人給上了茶,陸青婉終是耐不住了,與連西師傅一道,行禮道:“拜見王爺?!?p> 王爺臉上這才有了點表情變化,溫聲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待人都落了座,陸青婉便與三王爺寒暄起來,說話間,便讓喜鵲把她懷中抱著的匣子拿了出來,道:“這來時匆忙,也未備好厚禮,這一點薄禮,還請王爺笑納?!?p> 三王爺接過匣子,端詳了許久,不停的用手掌摩擦著匣子輪廓,好半天才舍得挪開視線,抬眼間眼眶竟是有些濕潤,笑道:“勞你費心了,這禮物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準備的,倒是我,要謝謝你?!?p> 三王爺竟是未自稱“本王”,可見對陸青婉的道謝是真情實感的,做不得假。
陸青婉倒是擺擺手,眼睛發(fā)亮地看著三王爺?shù)溃骸巴鯛斚矚g最好,不若是打開來看看,說不定還有更驚喜的呢。”
三王爺遲疑半晌,還是把手上的匣子放在手旁的桌子上,對著兩人說道:“既是來了,不若是去看看我這庭院內(nèi)的造景,別致的很呢。”
兩位客人聞言自是愿意,只是三王爺又道:“本王事務纏身,怕是不能陪二位一道了?!?p> 兩人雖是來做客,可有機會去觀賞造景,且還沒有三王爺這尊大神同行,沒了拘束,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有什么異議呢。
王府內(nèi)的造景自是與尋常不同,兩人俱是觀賞得入迷,不想竟是有小廝來向連西師傅傳話,道:“三王爺請您去書房一趟?!?p> 連西師傅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三王爺是要作何,忍不住看向陸青婉,卻見她道:“你先過去吧,我這有喜鵲陪著呢?!?p> 連西師傅見狀也不再多言語,便跟著小廝離開了庭院。
待進了書房,卻見三王爺正一人在坐在書案前,對著案上放著的匣子發(fā)呆,來人仔細一瞧,那匣子正是陸青婉帶來的那個。
連西師傅心中直叫道:夫人,你這可害死我了。
面上卻還是恭順得很,可衣袖之下顫抖不止的手,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
好在是三王爺未見著,只輕聲問道:“玩得可高興?”
三王爺此時是一派春風和熙的面容,絲毫不見之前的輕慢之意,許是見連西師傅怔怔出神,三王爺蹙著眉問道:“可是覺得不好看?”
連西師傅忙躬身作揖回道:“很好看,小人從未見過這般精美的造景,小人與陸夫人都要看入迷了?!?p> 三王爺聞言是會心一笑,旋即又變了臉色,卻還是溫聲問道:“你可見過這匣子?”
連西師傅明白三王爺說的便是陸青婉帶來的那個匣子,心道:夫人送點什么不好,竟是送個半舊匣子,平白無故遭了嫌棄。
“今日第一次見。”雖是心中埋怨聲起,可是面上連西師傅可是絲毫不敢含糊,只王爺問一句便答一句。
見連西師傅一臉茫然,三王爺輕嘆一口氣,道:“我說個故事與你聽吧?!?p> 連西師傅不語,靜待下文。
三王爺從椅子上起身,緩步向連西師傅走來,道:從前有一個富家子弟,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子,可這女子卻是身陷在勾欄院里,他日日都去找那女子作樂,甚至想要幫她贖身,納她進門。
可惜是他的父母并不同意,他們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與勾欄院里的女子多有瓜葛,更遑論讓這樣一個女子進門。
許是年輕氣盛,父母越是不允,富家子弟便越是離不開那女子,他終究是幫那女子贖了身,卻不敢把她帶回家里,連納她做妾室也不敢。
他害怕,他知道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父母給的,如若是忤逆了父母,他害怕自己會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