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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心意

第四十三章 溫情脈脈

遂心意 極擅翻舊賬 2150 2020-03-21 17:01:05

  連西師傅嗚咽著說道:“爹,你別再說話了。”

  見連西師傅難過成這樣,三王爺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嘆,陸青婉的妙計果是有效,面上卻是不顯,只裝作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兩人正說話間,外面的下人領(lǐng)著大夫進來了,這大夫本就是提前串通好的,給三王爺把過脈,又開了副補氣血的藥,叮囑連西師傅道:“要讓病人多休息,切勿動怒?!?p>  連西師傅是連連應(yīng)是,本以為三王爺是危在旦夕,未想到竟是能請到神醫(yī)前來救命,現(xiàn)如今就差抱著那大夫的大腿叫神醫(yī)了。

  許是為了渲染氣氛,那大夫特意將三王爺?shù)牟∏檎f得尤為嚴重,連西師傅聽得是心驚膽顫,只后怕自己來遲了見不到三王爺最后一面。

  自此一事之后,這父子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明顯向好,陸青婉對此也是深感欣慰。

  可這世間哪有不透風的墻,連西師傅終究是發(fā)現(xiàn)了端倪,雖是氣惱三王爺與陸青婉聯(lián)合起來騙他,卻是不好就此事再生口舌是非。

  縱是心有埋怨也只得背地里說道,不敢再與三王爺正面起沖突,心知他如今是上了年紀,如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世間可就真的再沒了親人,只剩連西師傅一個人孤零零的了。

  經(jīng)此一遭,陸青婉雖不是當局者,卻也成熟了不少。打算著陸鈺回家時,商量著將公爹婆母的牌位送去寒山寺供奉。

  清明前后,陸鈺尋著了機會,特告了幾天假?;丶胰タ纯雌扌?。

  陸青婉見他回家自是歡天喜地,陸珉見到爹爹也是高興的很。

  是夜,陸青婉來都城里也已經(jīng)半年多了,再過幾個月就滿一年了?,F(xiàn)下也已是能坦然接受陸鈺的新身份。

  兩人許久未見,陸青婉見他竟是徑自解了衣扣往床榻上去,也不想著與自己溫存,心有不滿,故作輕松打趣他道:“你現(xiàn)如今雖是在宮里當差,可是與在外經(jīng)商也無甚差別,都是需得好幾個月才能見上一面?!?p>  陸鈺聽她這話,心知她是頗有怨言,卻是不打算歇下動作,只順著她的話說道:“這倒是,你不說平日里我倒是沒發(fā)現(xiàn)。”

  陸青婉見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連頭上的釵環(huán)都未拆卸好,便停下了動作。

  “平日里你不在家,有些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做主,”說話間,人已疾步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床上那只著褻衣的人,問道:“公爹婆母的可都還在西疆,現(xiàn)如今我們都在這都城里,你看給公爹婆母立個牌位,送去寒山寺供奉可好?”

  陸鈺聽她說起這事,也開始正經(jīng)起來,見陸青婉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正盯著他看,定了定神,溫聲道:“如此來自是最好,我實在是忙昏了頭,連這事都顧得上。”

  聽他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內(nèi)疚得很,陸青婉也不是個鐵石心肝的人,公爹婆母去世,如若說起來,最難過的定是他。

  可陸鈺卻是脫不開身,連二老的最后一面也沒見著。

  陸老爺是個溫和良善的人,陸夫人也是個好相與的,夫妻二人是伉儷情深,感情甚篤。

  陸青婉不是親生的,日子能過得這般松快,多虧了公爹婆母寬和。

  當初婆母去世沒多久,公爹便也跟著走了。

  自婆母走后,公爹便好似沒了主心骨,日日都不見笑容,也只有見到陸珉時有點高興的樣子,最后卻是郁郁而終,這二老竟是誰也離不了誰。

  猶記得,當初婆母纏綿病榻,陸青婉想著自己是做人兒媳婦的,自是應(yīng)當前去侍奉湯藥,每每剛來沒多久公爹總是會催著她走,嘴上還一直道:別過了病氣給珉兒。

  他自己卻是時時陪在身邊,就連家里的鋪子生意都看顧不上,大都是交由手下人去辦。

  可惜是天不遂人愿,婆母終究是沒能捱過去,沒多久便一命嗚呼,就此公爹便沒了往日里的精氣神,飯量也是越來越小。

  那時,陸青婉是眼睛都要哭瞎了,自她來了陸家,公爹婆母都是把自己當作自家親閨女看待?,F(xiàn)如今陸鈺那邊傳去的書信也未有回音,只有陸青婉這一個兒媳婦在病床前侍候。

  哪知不過半年時間,人便沒了,臨去時竟是連水都喂不進去了。

  直到公爹去世,陸鈺也沒能趕回來,連封回信也無。陸家本就人丁單薄,五代單傳,除去這一個小家,早就沒了血緣親人。

  陸鈺了無音信,陸珉又年紀尚幼,一時間竟是連個摔盆跌碗之人都沒有。

  實在是無法,陸青婉一個弱女子只會不住地流眼淚,好在是村長看不過眼,無奈道:“青婉你抱著珉兒去跌碗,陸珉年幼,便是你這個做娘的來替他罷,如今只得這樣了。”

  陸父陸母和善了一輩子的人,臨了時,卻是不能見兒子最后一面。村里眾人也都動了惻隱之心,也無人出來指摘,女子不得摔盆跌碗。

  就是這般,東家拉一把,西家扯一下,硬是把這葬禮給辦好了。

  陸鈺雖是知道她一個女人家代自己盡孝很是不易,卻是不知道其間竟是這般曲折,更是不知那時的陸青婉有多彷徨。

  陸青婉見他低頭沉默不語,兀自說道:“這都好些日子了,也不能一直這般,對二老不管不顧啊,你說可是這個道理?”

  陸鈺心知她說的有理,自己對父母也是多有虧欠,只是實在是無法前去西疆祭奠,如今往那寒山寺里立個牌位供奉,倒是給自己行了方便,也了了自己的孝道。

  見陸青婉這般說話,陸鈺心中也是暖洋洋的,輕聲道:“好,就按你說的這般去辦吧?!?p>  許是瞧見陸青婉頭上的釵環(huán)還未拆卸好,說話間,陸鈺便已從床上爬起來,牽住人走到梳妝臺前,把人按坐在軟凳上,親自為她拆卸起頭飾來。

  釵環(huán)盡去,一頭青絲如瀑般散落開來,漆黑如墨,陸鈺拿起臺上的黃楊木梳子,一下一下地為她梳理著,余光瞥見銅鏡中的那人正笑得燦爛,披散開的烏發(fā)直映襯著一張小臉白皙勝雪,膚若凝脂,讓那偷看的人一瞬間滯了呼吸。

  少頃,便已是打理妥當,兩人一道上了床榻。

  陸青婉雖是有了困意,卻還是有話想問,雖是睜不開眼睛,嘴上還是喃喃道:“那你與我一道去寒山寺嗎?”

  良久,尚未等到那人回話,陸青婉倒是墜入了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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