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里空蕩蕩的,面前“手術中”幾個字發(fā)著刺眼的光,已經(jīng)麻木的姜竹看著遠處,眼神空洞宛如沒有靈魂的布娃娃。
不知過了多久,燈光熄滅,手術室的門被人推開,躺在上面的人面色鐵青,沒有了一絲生命的跡象。
所有醫(yī)生看著她搖搖頭,然后低頭默哀,主治醫(yī)生上前給了她一張表,“死亡時間:凌晨2點35分,我們盡力了,你在這里簽個字吧?!?p> 拿著死亡通知書的姜竹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
——
“怎么樣?大概多久會醒?”
“看這個樣子,最少還需要半個小時?!?p> “她怎么好端端的又昏迷了呢?”
“姜先生,我給你的報告單上清楚寫著她有很嚴重的抑郁癥,您一直不愿意相信。可她這次的昏迷和抑郁癥有很大的關系。”
“哎……”
“姜先生,我們這里建議您和您的女兒靜下心來談一談,用父愛說不定能把她引回正軌,知道她抑郁的原因說不定有轉機的可能性?!?p> “謝謝醫(yī)生,我會好好和她談心的?!?p> 醫(yī)生走后,姜春生把毛巾沾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姜竹宛如斷了弦的淚珠。
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看起來如此痛苦。
難道真的是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失責?
“哎……”
嘆了口氣,放下毛巾去走廊外的吸煙區(qū)點了根煙。
他從醫(yī)院離開后直奔公司,剛開了一個會議,醫(yī)院就打來電話說她又昏迷了。
放下手中所有事情,急哄哄地趕過來,看到的就是不省人事的女兒。
姜竹是他唯一的女兒,也是他的心頭肉,她說喜歡自由,他尊重她,所以任由姜竹自己發(fā)展,他只管認真做好所有后勤工作,讓姜竹吃飽穿暖,沒有后顧之憂。
可到頭來他以為會永遠快樂、健康成長的女兒,居然是抑郁癥重度患者。
星星點點的煙火,快要燒到手指他才掐滅。
這時候幾個護士推著一個病人路過,姜春生無意間瞟見是那個叫唐錄擎的人。
難怪剛才在病房沒看見他。
“他怎么了?”
護士小姐轉頭看向他,認出他是姜竹的父親,和唐錄擎是一個病房的,便沒有隱瞞,說道:“唐先生剛醒沒多久傷口就裂開了,大出血加上體力透支,現(xiàn)在昏迷著呢?!?p> “哦?!?p> 回到病房里,姜春生看著昏迷不醒的唐錄擎,疑惑他傷成這樣怎么不見有家人或者朋友照顧?
今天早晨他知道姜竹和唐錄擎之間沒有什么,姜竹一向心軟,見不得別人受凍挨餓,把自己的那一份給別人吃都是常事。
她就是寧可餓著自己也不會看身邊有人餓著。
更何況她現(xiàn)在的身體根本吃不了什么東西。
眼看著漫長的半個小時快到了,姜竹一點兒要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姜春生坐如針氈,打了好幾次醫(yī)生的電話,得到的都是“看姜竹自身情況,急不得,半個小時只是最快可能性”這句話。
姜春生這幾天過得并不安穩(wěn),姜竹一直不醒來,他就一直不敢睡熟,萬一姜竹醒了打電話他沒聽見就完了。
溫和的陽光從窗邊灑進,照著房間里的三人,左右兩人都是睡著的,姜春生也開始有些昏昏沉沉得感覺了。
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隨后看向兩人,沒有什么異常,又陷入昏沉,這次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睡后沒多久,姜竹手指動了動,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眼神空洞,沒有一點兒光彩。
照在她身上的陽光都變得沒那么溫暖了,四處散發(fā)著沒有生機的悲涼感。
就這么躺了一會兒,姜竹感受到枕頭上冰涼濕潤的感覺,這才回了神。
轉過頭,看向隔壁病床,沒想到唐錄擎居然回來了。
眼神中逐漸有了色彩,目光從頭到尾掃過去,看見他除了吊著吊瓶,沒有醒來,呼吸什么的一切都正常。
這下姜竹懸著的心才緩緩落下。
回來就好,回來就說明他脫離危險了。
心中苦笑一聲,當時唐錄擎倒下去,他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別人的影子,也是她噩夢的根源。
那一瞬間,她被拉進夢魘,當年的事情又重演一次,直到那個夢做完,她才漸漸清醒。
和以往一樣,醒來后枕頭上總是濕濕的。
這一回神讓她注意到桌子上的白色毛巾,姜竹眼睛轉了轉,在不遠處的桌邊看到了熟睡中的人。
姜竹心中慚愧,因為自己他已經(jīng)好久沒好好休息了,這下肯定把他嚇壞了。
怕打擾姜春生休息,姜竹沒敢發(fā)出一點兒動靜。
但姜春生自己雖然睡著了,但做的夢都是掛記著姜竹的。
可能是父女連心,他一下就睜開了眼睛,與姜竹視線對上。
“你醒了?!?p> 迷迷糊糊地站起來,抬手看了眼時間,正好半個小時。
看來自己剛睡著姜竹就醒了。
“爸,我想和你說個事情?!?p> “你現(xiàn)在身體不好,有什么事等你病好了再說?!?p> “不,我現(xiàn)在就要說。你不要麻煩陳叔叔了,我想讓他當我的保鏢?!?p> 姜春生楞了一下,“唐錄擎?”
“嗯?!?p> “為什么?我看這小子年紀不大,能保護好你嗎?再說了,他現(xiàn)在還是個病人呢?!?p> “他現(xiàn)在確實是個病人,但是我現(xiàn)在也是啊,就算現(xiàn)在你幫我找了保鏢,我能出去嗎?等我病好的時候他應該也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們還是病友,互相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肯定比你們找來的靠譜?!?p>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姜竹肺活量快跟不上了。
姜春生還是不贊同,蹙眉道:“不行,你要是想培養(yǎng)一個熟悉的保鏢,等你陳叔叔找到了再培養(yǎng)也不遲?!?p> “我不管,我就要唐錄擎當我的保鏢,要是別人的話我寧愿不要!”
“你跟他才認識多久?他的為人是什么樣的你知道嗎?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他能保護好你嗎?你這孩子怎么想問題想得那么簡單呢?
難道你覺得你陳叔叔會害你?他找來的人一定是經(jīng)過他千挑萬選選出來的,這事兒你必須聽我的!”
姜春生扶了扶眼鏡,表情很是堅定,一副容不得她反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