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頌，不是阿娘在逼你，而是你必須做出選擇，不能逃避，逃避就會讓你猶豫，人一猶豫，往往就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齊錦瑟蹲在她的面前，看向女兒的眸光溫柔無比，“你想好了嗎？是要留在冥都，還是要我們一家人？”
齊錦瑟雙手置于她的肩頭，看著小姑娘的眼眶轉(zhuǎn)瞬變紅，落下大顆大顆的淚水，那一副可憐樣，著實讓她心疼。
可她，不能心軟。
楚頌恩哭到打了嗝兒，齊錦瑟一把推開她：“既然如此，頌頌就留在這兒吧，反正你也不想我們一家人在一起?！?p> “不，不，阿娘，不要?！背灦骶o緊攥著她的衣袖，在她轉(zhuǎn)身離開之前抓住她，“我跟你們走，阿娘，我走。”
據(jù)說，楚王一家人離開冥都的那一日，當今皇帝齊衡州，負手而立，在高墻之上站了整整一個上午，只是盯著遠方天幕看得出神，內(nèi)侍換他，他都不曾聽見。
那一日，城中所有人都得以見到，有一輪美麗的紙鳶高高地飛在天空，飛得那樣輕飄飄。
小姑娘坐在馬車上，懷中抱著一個小四方錦盒，在被人扶著上馬車的前一刻，她微微偏頭，一眼就掃到了那輪紙鳶。
彩色的尾翼，輕薄的紙，飛在天空中，飛進了小姑娘心里，楚頌恩一腳踏上了馬車，有些失神：“那是，四弟弟的紙鳶，四弟弟早前還和我說過，要一起去放紙鳶呢，我最后還是沒能赴約。還有，三弟弟……”
馬車上靜坐著齊錦瑟和握著她手的楚泓明，齊錦瑟懷中還抱著襁褓中的楚耀宗，見楚頌恩這么站著，沉默了會兒，還是開口催促：“頌頌，該走了。”
楚頌恩恍然回神，她轉(zhuǎn)眼看了齊錦瑟片刻，還是把眸垂了下來，悶聲地點頭：“嗯，我知道?！?p> 等小姑娘戀戀不舍地上了馬車，齊錦瑟立刻吩咐車夫道：“把馬車門關了，耀宗吹太久風不好?！?p> 馬車門倏然合上的那一瞬間，整個冥都留給楚頌恩最后的一幕就是，那高高飛懸在天空的紙鳶，是那么輕飄飄，卻又是那么的像一只籠中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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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您別放了，來人說了，楚王一家的馬車早就出了冥都，算算時候，現(xiàn)在怕是都過了驛站?！贬驹谝慌?，遠遠地看著這宮墻中一片空地上的周裕景，他不停地放掉手中的長線，讓紙鳶越飛越高。
在岑公公開口說楚王一家已經(jīng)出了冥都后，他拉著細線的那只手明顯頓了頓，而后他略略抬眼，又繼續(xù)放線。
“殿下?！边@么些陣子，岑公公也看出了些什么，可說來說去，他是最不愿意看著周裕景陷進去的人，“那位上元郡主，她當真讓殿下您如此心儀？”
周裕景背對著他，只抬頭看天空：“沒有心儀，公公慎言?！?p> 岑公公忍耐地閉了一下眼睛，覆而又睜開：“殿下，望您不管過去多久，都記得今日您說過的話?！?p> 岑公公輕甩衣袖，提衣擺憤然離去，只留一個周裕景看著天空，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說了句：“保重，頌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