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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辭

第25章香玉灼灼盡春華三

半城辭 鳶沚 3007 2020-04-02 23:38:52

  “是,齊姜拜別殿下……”,愿殿下往后一切順?biāo)?,萬事順心,這是香玉對他辭別的話,她猜到會如此,也便沒那么失望了,只是滿目凄然,有些不舍。

  坐在緋色的香車?yán)?,她一直猶豫要不要回過頭去,或許回過頭便恰好看見他正深情款款的看著自己。

  算了,她心下苦笑,還是不要有什么期待了,因?yàn)槿绻辉倨诖?,也就不會那么失望了?p>  象征喜慶的緋紅香車很快離開了城門,遂陽君站在城頭靜靜送別她,他知道,這是對他們兩個人最好的選擇。他許久都不曾離開,直到香車消失在遠(yuǎn)方的盡頭再也看不見一絲痕跡。

  “再見……香玉”,遂陽君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心里默默地說著。

  衛(wèi)國邊界,南山。

  衛(wèi)襄公一行車馬已經(jīng)到了南山腳下,他此行的目的是迎接他未來的妻子,他的王后,齊國公主齊姜。

  第一次看到齊姜的畫像時,他被她的容貌深深吸引,至少第一眼他便再也不能忘卻她了。看著畫像中的她,眼中藏有秋波般的靜美,膚若凝脂,朱唇微揚(yáng),面似含笑,眉目如畫,眼眉微蹙,似有心事,手指如蔥白般細(xì)長,作蘭花模樣捻著一纂晚香玉。

  看完她的畫像,衛(wèi)襄公紹春便急忙詢問使臣,關(guān)于齊姜的一切,諸如芳齡,喜惡,學(xué)識,隨即使臣一一具答。

  “王上便是矚意那齊國公主了?”內(nèi)侍王監(jiān)側(cè)耳問他。

  他滿意地看著她的畫像,期待見到她,為此,他想了許久,見到她該說的第一句話,該送她的第一件禮。

  紹春從小便喜歡玩樂,八歲時便已會策馬騎射,繼位后他時常出圍游獵。

  作為與東洲天子大周王血緣最近的諸侯,紹春自繼位便享受著世代祖先為他留下的蔭庇,過得無憂無慮。

  說他不知世間疾苦,也不無道理,不過紹春在位期間,衛(wèi)徐之間的戰(zhàn)事頻發(fā),他在徐國人的眼中,并不是一位受待見的諸侯。

  此時他正駕馭著一匹青黑的駿馬,崔巍高大的南山上,柏木林立,絲蘿纏繞著高大的山中喬木。忽然看著遠(yuǎn)方若隱若現(xiàn)了一架緋紅香車,儀仗頗為浩大,沒一會禮官便向他通報(bào)齊國車隊(duì)已經(jīng)到了。

  “王上,想必齊國親隊(duì)快要到了”,內(nèi)侍王監(jiān)向紹春說道。

  “真的嗎!”他嘴角抿笑,心中愉悅?cè)f分,收了一下韁繩,神情忽然顯得有些急促,心下莫名地覺得緊張起來。

  “王監(jiān)你覺著今日孤的衣冠可還得體?”

  “王上不必緊張,今日王上一切得體,勿用擔(dān)擾”,王監(jiān)認(rèn)真回答他。

  聽得此言,紹春心下放寬了心,便興高采烈的帶著人馬前去迎接。

  “那便好……”,雖然紹春心下還是有些緊張。

  香車剛停穩(wěn),里面一位宮女便探出個頭,那宮女眼見此時迎親的陣仗,便將齊姜小心引出了香車。

  剛下香車,齊姜便看清了眼前的來人,是個華貴的翩翩少年,騎著高頭大馬,手執(zhí)牛皮青鞭,腳踩鎏金馬鐙,眉目俊朗,正看向自己。

  齊姜便小心行禮,“拜見王上”。

  她剛抬頭,眼神便對上了他的眼,他似乎有話要說出來,但猶豫了幾下,便也沒什么話吐露,那樣窘迫的樣子顯得很木訥,齊姜心下便有些失望。

  此時大風(fēng)突起,急若揚(yáng)塵,華蓋欲傾,馬匹受驚嘶鳴,車隊(duì)眾人一時局促,見狀無奈,內(nèi)侍王監(jiān)只得吩咐人馬趕緊前行,去往前方的營帳歇息。

  在營帳休息的間隙,齊姜整理了自己的衣裝,想著衛(wèi)王等下會召見她,哪能料想沒一會便有下人進(jìn)來通報(bào)說王上去山里圍獵去了。

  “王上不是該先召見公主么,怎么能這樣啊”,齊姜的貼身宮女小聲抱怨。

  這樣一來,齊姜心下便更加難受了,這位王上哪是來迎接自己的,分明是出來玩的,簡直給了她一種玩世不恭的印象。

  到第二日天剛擦亮,營隊(duì)收拾行裝便要準(zhǔn)備離開南山,約摸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紹春的馬隊(duì)便回來了。

  齊姜也上前去迎接,她一抬頭眼睛便對上了前方青黑馬匹上的人。紹春披著深色素紋的斗篷,肩上掛著牛皮的箭筒,左手執(zhí)青銅強(qiáng)弓,右手執(zhí)韁繩,滿目的得意盎然,眼角雖略帶疲意,但那肆意飛揚(yáng)的青黑絲發(fā),還是能展現(xiàn)出他的快意欣然。

  只聽見一聲飛身下馬的聲音,他站定后,將馬鞭和脫下的斗篷隨手遞給下人,便徑直朝自己走了過來。

  齊姜看向他,略微頷首致意,隨即行禮。

  “不必多禮,只當(dāng)是尋常人家出游便是,你我往后是夫妻,也不要因禮儀太過疏遠(yuǎn)。”紹春本想表達(dá)出對齊姜的在意與喜歡,但似乎說話還是過于荒唐了,紹春身旁的王監(jiān)也不住提醒他說話太過。

  齊姜頓眉,似乎有些不滿。

  紹春見此,有些尷尬,便讓幾個奴才抬了兩個籠子上前。

  待看清了里面瑟瑟顫抖,渾身是傷的東西是何物后,齊姜下意識往后一傾,他竟然獵殺了這么多的山獸飛禽。

  紹春略帶興奮的對齊姜說道,“待回了王宮,孤便叫人將這些野獸剝了皮,為你做一身皮草衣裳,你覺得如何?”。

  他讓人為他抓了一只雪白皮色的野貂,他略帶玩世不恭的笑著說,你看這只做圍脖多好啊。

  王監(jiān)也在旁邊好言,“大王為夫人獵得這些野禽,說是為夫人作皮革與羽毛披肩,為此還連夜跑了大半個南山山頭呢”。

  齊姜發(fā)怯的眼神讓紹春有些失望,仿佛她是在看一個屠夫一樣看他。

  “你不喜歡?”紹春小心吻她。

  看見齊姜略微頷首,似乎她不太喜歡如此血腥,紹春便讓人放了籠子里還活著的野獸,下令此后不會在南山狩獵了。

  弄成這個尷尬的樣子,一行人便匆匆收場回了王宮。

  在衛(wèi)國的王宮里,紹春為齊姜修筑了一座特別的宮殿,他親自為宮殿提名“晚香殿”,因?yàn)樗浪矚g晚香玉,他還讓人在晚香殿種滿了晚香玉。

  剛進(jìn)去晚香殿的時候,看著院子里濃密的晚香玉,齊姜想起了楓林小筑,想起了在那里度過的每個時刻,還有每年盛開的晚香玉,那里有遂陽君與她的回憶。

  一想到這些,齊姜略顯失落,久久不愿說話。

  “夫人,王上來了”,一個宮人上前說道。

  紹春來到晚香殿,見齊姜看著滿院子的晚香玉面色憂郁,遂想她是思念故國了,便上前安慰她。

  “孤讓人請了齊國來的廚師,他能做地道的齊國菜肴,你要不要嘗嘗?”

  來到衛(wèi)國王宮的這些天,紹春總是在不斷的討好自己,但似乎又總是用錯方式,結(jié)果弄得事與愿違。

  “你是思念故國了?”

  齊姜看向他,隨即沒有說話,她實(shí)在不知道能與他交談什么,不管做什么,她都提不上興趣。

  見她沉默不語,紹春也不便多言。

  也許世事就是這樣吧,當(dāng)你還沒有正真放下一段過去的時候,你就看不見眼見人為你做的事,哪怕他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在意你。

  齊姜時常在院子里發(fā)神,有時一坐便是半日,她看著滿院子綻放的晚香玉,就像繁星一樣耀眼,這讓她想起了在楓林小筑的日子。

  “王上待夫人是真的好呢”

  “是呀,王上大費(fèi)周章的為夫人修筑了晚香殿,又因夫人思念家鄉(xiāng),還下令欲為她修筑一座高臺,可以隨時遠(yuǎn)眺故鄉(xiāng)”。

  “是呀,真是鶼鰈情深呢”

  宮人們時常在底下竊竊私語,不管她們?nèi)绾握f,齊姜都只當(dāng)沒有聽見。

  齊姜心下苦笑,哪怕就算再也回不去了,她也沒辦法忘記遂陽君。

  才來到衛(wèi)國沒幾個月,齊國便來了消息,說是齊惠王病重。齊姜心下是有些埋汰齊惠王的,從前他待自己一向很好,哪怕她一直不知道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只是就算后來齊惠王不得已說出了自己的身世,就算他為了不讓自己的兒女鑄成大錯,心一狠便把自己嫁到衛(wèi)國,齊姜還是沒有辦法徹底的恨齊惠王。

  “還是讓人去齊國代我問候一下齊王吧”,齊姜吩咐下人道,畢竟這么多年他待自己很好。

  下人剛退出去,紹春便差人來請自己。

  “王上邀請夫人去賞賽馬”。

  “知道了”,齊姜心下想紹春又搞什么,作為一國之君,整日正事不做,只知道圍著自己轉(zhuǎn)。

  前些時日,為了秋日泛舟,帶著自己在宮外大搖大擺招搖而過,又因舟船過大,河水放淺,船擱置在了城郊,他們便灰溜溜的回了宮,臣下紛紛奏疏說此舉浪費(fèi)府庫開支,說來真是勞民傷財(cái)。

  再說前些天,他說帶自己出宮散心,便吩咐下去要秋日圍獵,因?yàn)榻B春許諾過不會在南山狩獵,所以圍獵的是王室的獵場。馬隊(duì)剛落營帳,便一連下了十日的雨,讓他們寸步難行,秋日圍獵便也作罷了,回到王宮后,齊姜也是害了一場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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