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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辭

第31章含霜秋郎三

半城辭 鳶沚 3027 2020-04-25 22:59:39

  含霜繼續(xù)演奏,她這時身穿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梳著低垂鬢,發(fā)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

  看著臺下談笑生風(fēng)的少爺,他如今是多么的風(fēng)流倜儻,他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含霜越是這樣想,手上所撫的琴便越發(fā)悲切。

  心緒亂了,如何能彈得好琴,含霜一個沒注意,手上的琴弦“嘣”的一聲便斷了。

  四下安靜了一會,但也只是一會兒,隨即她們便各干各的正事,喝酒的繼續(xù)喝酒,投壺作樂的繼續(xù)作樂。

  只有他注意到了自己。

  看著他慢慢走向自己,越來越近,含霜心下急切的跳動,近乎按捺不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還能重逢,而且是在這樣的境況下。

  “你的手指受傷了”,他關(guān)切道。

  這是他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那么親切溫柔,他的眸子看著自己,仿佛又如淵海的深邃,那樣真切的眼眸同年少時一般無二,就像浿水河邊閃亮的波濤,泛著熠熠光輝。

  原來是琴弦斷下的時候,彈傷了她的手指。含霜就那樣看著他,什么話也沒有說。

  他將袖子里的絹帕拿出來,為她小心包著受傷的手指。含霜就這樣近處看著他為自己包扎傷口,那么認(rèn)真專注。

  “沒大礙,姑娘切勿碰水,這樣好得快些”。

  “多謝,不過我們這種長年操琴之人手指受傷是常有之事,也便不會見怪了?!?p>  白碩略微含笑,“話雖如此,姑娘還是要多顧惜自己”,隨即他作揖行禮后便繼續(xù)落座同她們談笑風(fēng)生。

  看著他的背影,含霜內(nèi)心凄楚不已,他終究是沒有認(rèn)出自己來。

  夜色更深,紅袖居安靜下來,賓客四散,各自歇息,白碩他又喝醉了,醉倒在了一片溫柔鄉(xiāng)里。

  “霜姐姐,你瞧瞧這俊俏的公子,他醉倒的模樣可真是好笑啊”,紅袖居的姐妹香云翹著蘭花指抿嘴笑著說。

  “是啊是啊,不過他的筆墨丹青當(dāng)真不錯,你瞧瞧,他的字,還有他為我們畫的小像,真真的是個人才啊”,旁邊的寶瑄將手里的絹紙小像展示給她看。

  這幾個紅袖居陪酒的姊妹對含霜說了些許,正暴露了她們不識他的身份。

  “行了,把他扶進(jìn)我的房間吧”,雖然含霜知道自己這么說會讓她們大吃一驚,但還是說了出來。

  “崔媽媽那里……”寶瑄關(guān)切著問她。

  “我會去說的”,含霜定定的回答。

  寶瑄雖覺得不妥,但抵不過含霜的堅持,便道,“如此我們便幫你將他扶進(jìn)屋去,不過你可要把握分寸”。

  含霜汗顏,這兩人是想偏了罷,“瞧你想到哪兒去了……”

  待與她們一起把他扶進(jìn)了房間,含霜輕掩上房門,看著在床上安靜躺著的白碩。

  他睡得很安靜,鼻息之間噴出陣陣酒香,俊朗的眉目熠熠生輝,雖然長相與少年時有些不同,但終究沒有太大的變化。

  今夜的月色正好,晚風(fēng)習(xí)習(xí),從窗外吹進(jìn)幾絲涼意的風(fēng),躺在床上的白碩睡覺很不踏實,一個翻身便一骨碌滾下了床。

  “嗯……”他一下便醒了,當(dāng)他正疑惑身在何處時,便瞧見了眼前的含霜。

  “姑娘,在下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實屬無意,還望姑娘海涵”,白碩連忙為含霜道歉行禮。

  含霜頷首,用絹帕捂嘴輕笑,竟沒想到他如今變得如此有趣。

  “你喝醉了,我便讓他們扶你進(jìn)來休息”。

  “多謝姑娘,在下這就離開”。

  含霜連忙勸他留下,說算是為報答他為自己包扎傷口,他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妥,便要離開,含霜好不容易勸他喝杯茶水,他才答應(yīng)停留片刻。

  煮茶,傾倒,含霜很是熟練,一盞古雅的茶湯很快完成,素色的茶杯襯得茶湯泛著碧綠,幾縷淡薄的青煙散著溫?zé)?,很快含霜就將一盞溫潤的茶水為他盛了過去。

  一杯普通的茶就像人生,平淡是其本色,苦澀是其歷程,清香是其饋贈。燙茶傷人,糖茶和胃,姜茶治痢;飯后茶消食,空腹茶心慌;午茶提神,晚茶失眠;隔夜茶傷脾,過量茶消瘦;淡茶溫飲,清香養(yǎng)人。當(dāng)人初入口飲下的是苦澀,過口之后回甘卻給人留下萬分清香。

  茶的清淡氣息縈繞在二人之間,他似乎不知該說什么,顯得有些窘迫。

  “額……姑娘如此好意,在下無以為報,不如就讓在下為你畫幅小像吧”,他微笑著對她說道。

  含霜捂嘴輕笑,“白公子好生有趣,畫小像這一招哄哄外面的姑娘可行,于我卻不奏效”。

  “呵呵……這,”他略顯尷尬,抬頭望向別處,卻瞧見了含霜收集的掛在墻上的白碩字畫,三四幅水墨丹青,一幅《紅蓼帖》拓本正正掛在中間。

  只見他起身徑直走向那墻,嘴角含笑,這些字畫他最是熟悉不過了,除了他,還會有誰。

  含霜連忙擋在他身前,“你你,白公子……勿要再上前了”。

  “姑娘識得我?”,白碩挑眉問她。

  “我……”

  白碩不住的笑著,含霜全然是嬌羞不已。

  “姑娘眉目之間好生熟悉……”

  他突然上前,定定的看著含霜,那目光似乎要把她看穿似的,含霜不知所措,就連連后退,退著退著便走到了案桌前,一個不留神,竟險些絆倒在桌前。

  幸好白碩反應(yīng)過來拉了她一把,兩人就尷尬的站著不說話。

  白碩往那桌上定睛一看,便是含霜所練的《紅蓼帖》,字跡與自己頗為相似。

  他剛想拿起來看看,含霜便一把搶過。

  “不許你看……”

  “姑娘臨摹我的帖子倒是有七分相似,可見你是下了功夫的,不過細(xì)看之下卻只是空有飽滿的臨摹,失了幾分真切,如若姑娘不嫌棄,在下愿指導(dǎo)一二”。

  含霜聽他一說,心下既是幾分感動,卻又有幾分惱怒,他到現(xiàn)在還認(rèn)不出自己么。

  還未等含霜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提筆寫字了,信筆揮毫之間從容不迫,就這樣看著他的側(cè)臉,認(rèn)真專注的樣子著實吸引人。

  待他示意自己上前時,含霜的手被他生生的拽了過去,他一筆一劃的教著含霜練字,他手掌的溫度慢慢的貼近自己,含霜倏的竄紅了臉。

  “你……可還記得……”含霜也不回頭,就用微弱的聲音問他。

  “我當(dāng)然記得,我一直都記得你,含霜,我的小丫鬟”,他的氣息縈繞在含霜身側(cè),他的聲音沉沉穩(wěn)穩(wěn),干凈而好聽。

  含霜一個激靈,便躲到了旁邊去,愣愣的看著他的臉,剛剛還在為他不識自己而懊惱,現(xiàn)在卻是意外的欣喜。

  “公子早就識出了我,為何……”

  “為何還要捉弄你”,白碩含笑說著,讓含霜覺得他十分狡猾。

  真是的明明都知道,還要說出來,含霜轉(zhuǎn)過頭去險些不想理會他了。

  “含霜,當(dāng)初在浿水河畔,我說過會一直帶著你,不管是去東梁國還是回薊城,我都會帶著你,可是我卻弄丟了你,我很自責(zé),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很擔(dān)心你……”

  東梁一別,已是經(jīng)年。

  只見含霜恭敬拜下,“含霜拜見少爺”。

  “不必多禮,你我主仆一場,我沒有保護(hù)好你,讓你流落在此,委實有愧”,白碩將她扶起身來。

  “少爺不必自責(zé),含霜一切都好”,知道他會如此,含霜連忙為他開解。

  那一次,含霜最是欣悅,她就坐在離白碩不遠(yuǎn)的地方,她為他撫琴,靈澈的琴聲伴著幽幽的月色,寧靜的夜晚,她什么也不愿去想,只為重逢而愉悅。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重逢了,便也就不愿再分離,含霜心下想著,再也不要與他分開。

  含霜,此次前來,我想要帶你走,我們一起回到燕國去,你可愿意。

  只是他眉目之間陰郁猶在,含霜心下知道他是為何。

  “少爺身上背負(fù)家仇,此次尋含霜,自是欲有求于含霜吧”

  “罷了罷了,含霜,我本不該將你牽扯進(jìn)來”。

  緣是白碩周游諸國時,結(jié)實了不少燕國的壯志之士,其中不乏當(dāng)初被抄沒的世族貴胄遺族,他們都想將如今的燕王推翻下去,打著“迎回凇安君,重振燕廷”的旗號,暗自集結(jié)了不少人士。

  如今他來,不過是想要她入燕國王國做樂師,幫助他刺殺燕王。

  就算公子來找我無非是想利用我,我還是心甘情愿,因為只要我對你還有價值,你便會來尋我,你來尋我便已是我心中所求。

  哪怕……不過是利用我。

  公子,含霜別無所求,只求你不要再離開我。含霜很想對他這樣說。

  “含霜,你要知道,在我們的前方,是一條生死未卜的道路……我真的很不想將你牽扯進(jìn)去”,白碩非常認(rèn)真地同他說著。

  含霜看著他的眼睛,那明媚的眼眸之中,含著傲世不羈的朗然,他的臉龐在紗燈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就像當(dāng)年在浿水河畔的時候一般無二。

  

鳶沚

來啦來啦,(╯·?·╰)更一下證明我沒有撲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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