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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小狐貍

十三卷 二章

白玉小狐貍 陳柱 6872 2020-03-20 12:43:30

  紫一一早就想問了,只是見他倆你有來言我有去語地說個沒完,一直沒找到節(jié)骨眼發(fā)問,現(xiàn)聽醉筆翁問開了,自己這才跟著問道:“對呀!方才見你出門前也沒見你背這個大口袋呀,里面到底是啥?”

  月樓無仙也不急著回答,先是將口袋卸在地上,活動活動肩膀道:“就知道你們要問,但變戲法的倘若事先將戲法說破了,那看戲法的也就沒趣兒了,所以呀,我勸你倆先別多問,等看完了我的戲法,我自會告知。”

  二人一聽有戲法看,自是有趣,也就不多問了。

  醉筆翁道:“行,不問就不問吧?!闭f罷,便走過去拿自己肩膀一慫他道:“哎,小狐貍,聽丫頭說你們晚上有活動,是吧?”

  “活動?啥活動啊?”

  醉筆翁一拍他肩膀道:“得了,你就別跟我這老人家裝了。方才你自個兒都說有戲法看咯,再則說了,丫頭都跟我說了,你們要夜探彭府,帶我一個唄。”

  “帶您呀?”

  “啊?!?p>  月樓無仙“嘿嘿”一樂道:“您覺得我會答應嗎?”

  “好小子,你不答應是吧?”

  “您說呢?”

  “好!你給我等著!”醉筆翁說著,抬指頭沖著月樓無仙的鼻尖連連點指道:“這腿長我身上,呆會兒你們前腳走,我后腳就跟著,我……我……到那兒了,我就攪你局!只要你們上人彭府的屋檐子,我就在院子外面喊抓賊!你帶是不帶?”

  “嘿!”月樓無仙見他一副倚老賣老的做派,都撒了潑了,是哭笑不得,搖搖頭無奈道:“我說你這老頭怎這般不講理呀!”

  醉筆翁也沒好氣地一叉腰道:“你帶我去,我就跟你講理。你要不帶我去我就懶得跟你講,我愛干嘛,那是我的事,你也管不著?!?p>  月樓無仙苦苦一推雙手:“得!得!得!算我怕了您了?!?p>  “誒~這才是乖孩子嘛。”醉筆翁說罷,撫了撫月樓無仙的頭,拿過酒來喝了口,將酒遞到月樓無仙的面前道:“來來來,喝酒?!?p>  事已至此,月樓無仙也無話好說,只得接過酒壇子,似乎要將一肚子氣都撒在這酒壇子里,一仰脖子猛灌了幾大口。

  醉筆翁一瞧他這種喝法,心疼地伸手欲要奪回酒壇子,月樓無仙抱著酒壇子往旁邊一閃有心報復,再仰脖子,又灌了一口。急得醉筆翁連忙道:“得了,得,意思一下就行了……”

  月樓無仙故作正色,逗樂道:“那怎么行,老前輩您敬我的酒,晚輩要只是意思意思,那就太沒誠意了?!闭f罷,右手一擋醉筆翁,左手一抬酒壇子,再灌一口,酒水順嘴兩邊往下直淌,看得醉筆翁心疼得一把撥開擋著他的手,連忙伸雙手去月樓無仙的下巴下接著,嘴里還直嚷嚷:“哎呀……糟踐咯!糟踐咯……”

  二人的這一出戲,看得一旁的紫一一是“咯咯”直樂。

  正在此時,就聽屋外一女子聲音,提高嗓門道:“哎呦!我家賣綢緞布匹的,怎的改了酒窖了?這是哪兒來的酒香呀?”

  紫一一一聽聲音便知道是關梅娘來了,連忙迎出屋子,上去挽著她的胳膊道:“姐姐來得正好,我變了個戲法,弄來了兩壇子百果酒,姐姐一起嘗嘗。”

  關梅娘一聽,樂了:“那敢情好呀?!边呎f邊跟著紫一一往屋里走.一進門就見屋里多了個怪老頭,先是一驚,再細看老者,就覺他也是一身仙氣,當既也不畏縮,連忙上前行萬福,道了聲:“這位一定也是位老神仙吧?”

  醉筆翁還在跟月樓無仙搶酒呢,一看關梅娘跟著紫一一進來了,見關梅娘年紀二十出頭,氣質(zhì)成熟,卻是姑娘家打扮,知道她還未出閣。再見她與紫一一還十分親近,知道不是外人,他舉雙手拽著月樓無仙,身子定在那兒,偏過頭來道:“既然都是自己人,別太多禮數(shù),你們兩個丫頭趕緊幫我將酒奪過來,這小子不好酒,卻搶著我的胡亂吃,糟踐美酒!”

  紫一一連忙樂道:“好了前輩,咱不跟他一般見識?!鞭D(zhuǎn)而對關梅娘道:“兩壇子酒,已經(jīng)倒掉了一壇,吃了半壇,剩下的也不夠咱們分的,姐姐等著,我去去就來?!闭f罷,放開關梅娘,拿出小酒盞來是故技重施,往那洪芒雀替去了??吹靡慌缘年P梅娘嘖嘖稱奇。

  醉筆翁等不得紫一一回來,對月樓無仙道:“小狐貍,你還有點長幼尊卑之分沒?趕緊拿來?!?p>  關梅娘無意間看到了地上的畫,不解道:“這畫為何躺在地上?還全浸了酒?!?p>  月樓無仙懶得逗醉筆翁了,將酒壇子往他懷里一送,轉(zhuǎn)而對關梅娘道:“哼,提起這地上的畫,我就來氣……”于是又將方才發(fā)生的一切細說了一遍,當說到醉筆翁,隨隨便便拿張普通畫卷充當法寶,來忽悠自己時,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于是瞪了醉筆翁一眼,道:“我這般對他,還不是因為他忽悠我在先。”

  這一切對于一個凡人出生的關梅娘來說,是既新鮮又有趣兒。聽得她是雙目放光,喃喃道:“有生之年能得見真仙,真是三生三世修來的福分呀?!?p>  她剛說完,就聽“歘”的一聲,靈光閃現(xiàn),紫云兒已是回到屋里,同時道:“姐姐,他們是仙,我可不是,我是妖精。”

  關梅娘一擺手,回道:“什么妖精不妖精的,妹妹生性純良又正義,在我看來,你就是個小仙女?!?p>  紫一一又拿來了兩壇酒往桌上一放,關梅娘見寡酒無肴,美中不足,于是吩咐下人端來了些小菜、糕點。四人圍坐桌前,是把酒言歡。

  關梅娘看著地上的畫,對紫一一笑道:“你個小丫頭,也太頑皮了,連潑酒這招都想得出來,只是可惜了地上這張畫?!?p>  紫一一道:“怎么?這是名家所作?”

  關梅娘道:“那倒不是,只是人云:世間字紙藏經(jīng)同,見著須當付火中?;蛑瞄L流清凈處,自然福祿永無窮??梢娢娜四蛯Υ旨埖膽B(tài)度是何其敬重?!?p>  醉筆翁嘴里吃著,聽罷圓睜二目,連連點頭道:“嗯!嗯!嗯!梅娘這話我愛聽?!?p>  紫一一雖在人世間有數(shù)百年,但對于舞文弄墨卻不太靈。搖搖頭道:“不懂?!?p>  醉筆翁急忙將口中吃食大嚼,“咕?!毖氏拢俣溃骸懊纺锏囊馑际钦f,古人愛惜墨寶,哪怕是片殘紙,但凡上面有一字半句,也不能隨手亂扔,都應交于火神收回,如若字紙上有污垢,那也要先在水中洗凈,再焚于火。”

  紫一一不解,于是問道:“這是為何?”

  醉筆翁答道:“丫頭啊,你可別小看了那些個白紙黑字,古往今來,一字能定人生死;一筆一劃,能問人前程。試問世人豈能不尊重?”

  紫一一又道:“那跟這地上的畫有何干系?”

  醉筆翁笑道:“這就較真了不是?從古自今,字畫不分家,試問哪副畫上沒留字跡?最次也得落個窮款不是?那落款,就等同于作者的臉面,名片。豈能不妥善對待?”

  月樓無仙也點頭道:“是呀,不論是字或是畫,那都是持筆之人的一番心血,一一,你這般將酒胡亂潑灑,豈不是對作畫之人不敬?”

  紫一一想想,點頭道:“好吧,這事兒看來是我欠考慮。只可惜這畫已是被我弄臟了?!?p>  “何為臟,何為凈呀?”醉筆翁“吧嗒吧嗒”吃下一口菜,“咕咚”一聲咽下一口酒,然后起身拍拍手道:“好了,老朽我既稱一聲‘畫仙’,就小露一手吧?!闭f罷,又對月樓無仙道:“小狐貍幫個忙,去把畫掛起來。”

  月樓無仙點點頭:“得嘞?!?p>  等畫掛好了,只見醉筆翁打開自己的酒葫蘆,然后對月樓無仙又命令道:“把畫歪著點。”

  月樓無仙牽住卷軸的左下角,往旁邊一拉。醉筆翁將葫蘆嘴接在右下角處,然后用左手一指那畫,吹口仙氣道:“走你~!”

  再看畫上酒漬,竟從上至下,一點點往下退,在最低處的右角,重新匯集成酒水滴入葫蘆中。也就一盞茶的工夫,那畫已然回復原貌,醉筆翁搖搖手中的葫蘆,將壺嘴湊到鼻尖一聞,而后笑道:“這酒香里自帶陳墨畫卷氣息,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呀?!痹倨飞弦豢冢粗嬀?,咋么咋么滋味,又道:“這畫中乃是一片山水天地,現(xiàn)如今浸在酒中,這酒又被我收入葫蘆里,日后還會入我腹中?!边呎f邊摸摸自己的肚子道:“這一嗅一咽,真所謂腹中存有天地氣,一飲山河入胸懷呀!哈哈哈哈……好!好!好!”

  一旁三人見醉筆翁笑得開懷,也紛紛賠笑。

  世間沒有不散的宴席,關梅娘開店做買賣,累了一天。現(xiàn)下又有些酒意上頭,便辭別三人,回自己屋里歇息去了。

  閑話少敘,轉(zhuǎn)眼間屋外已是梆打三更。屋里一老兩少撤了酒席,早已收拾利落,趁著夜色,由窗口飛向夜空。

  月樓無仙的背上依然背著那大口袋,率先施展開御空術,飛在前面,醉筆翁、紫一一緊跟其后,三人是直飛彭府。

  事先有月樓無仙探得了路,不消一盞茶的功夫,三人便輕手輕腳地飛落到彭府正房的屋頂上。

  剛一落腳,就聽正房內(nèi)一男人聲音道:“哎呀……我的妻呀,這都三更天了,咱不鬧了,快些歇息行啵?”

  接著,一女人聲音回道:“不鬧?今兒個這事不說清楚了,我跟你鬧到天亮你也甭想歇息!”

  屋頂上三人見正房內(nèi)有動靜,便都不言語,一同爬低了身子,聽起閑話來。

  就聽那男人接而道:“多大點事兒呀?你至于的嘛?”

  那女人道:“多大點事兒?你個死沒良心的,你說!你心里面是不是還惦著金家的那個大閨女,金萱兒?”

  “怎么可能?我壓根就沒多留意她。”

  “還說沒留意,自打金家回來,你就跟丟了魂兒似的,見天兒的兩眼發(fā)直!”說著就聽那女人一拍桌案:“說!你是不是忘不了她了?”

  “我…我怎么會忘不了?我早就把她忘了!”

  “那你說,你都忘了她什么了?”

  “那…那多了去了,你看,她臉圓圓的,下巴尖尖的,臉頰上還有顆美人痣,小巧的鼻子,櫻桃嘴,一口白牙,一笑倆酒窩,是吧,這些我全都忘記了……”

  “嚯!你個死沒良心的!說得這么細致,還說把她忘了!”

  “這不是你起的頭嗎?不是你勾著我,我哪會記起來??!”

  聽到這兒,屋頂上的月樓無仙捂著嘴是“噗噗”直樂,紫一一見了,握粉拳在他肩膀上重重捶了一下,接著狠狠瞪了他一眼,輕聲道:“你還笑!”

  月樓無仙捂緊了嘴,伸右手連連擺手,示意自己不笑了。

  正在這時,就聽屋內(nèi)“哐當”一聲,門被打開了,接而又是“咚”的一聲悶響,一個只穿了件白色單衣的男人身影打屋里踉踉蹌蹌摔了出來。還不等那男人站穩(wěn)腳跟,又是“哐當”一聲,那正房的大門被屋內(nèi)的女人狠勁地關上,從屋內(nèi)傳出聲來:“平日里你作威作福,老娘我不管你也就罷了,我說過,只要你不惦記別的女人,這地界有我家大哥照著,你想怎的來都行。這下可好,你現(xiàn)在吃飽了穿暖了,竟然閑得你打起納妾的主意了!就你這個沒用的銀槍蠟頭,也想納妾?別讓老娘我再看到你這副嘴臉!給我滾遠點!看見就來氣!”

  那男人連忙緊趕兩步,沖上前去叩門道:“妻呀妻,院子外面冷,這大半夜的,你要我上哪兒睡去呀?”

  屋內(nèi)那女人越罵嗓門越大,就聽她喊道:“你長能耐了,也納上妾了哈!你能耐!你能耐去找那金萱兒睡去呀!總之你就甭想進我這屋子睡覺!”

  就聽那男人小聲嘀咕道:“要能上金萱兒那睡去,我早就去了,還站這里?”

  “你嘀咕啥?”屋內(nèi)女人吼道。

  那男人一聽,嚇得一哆嗦,連忙回道:“沒……沒啥,我是說:不進這屋子,那我還能上哪兒睡去?”

  “我管你上哪兒!”

  現(xiàn)在已是入秋,那男人抱著肩膀勾著腰,凍得直哆嗦,在院子中轉(zhuǎn)了個圈,四下望了望,見不遠處有一下人打扮的家丁,手提燈籠來到此男人身旁,給他遞過一件厚衣裳,鞠躬道:“老爺您快披上小心別凍著?!?p>  那男人看了一眼這個下人道:“彭錠,原來是你呀?!甭犨@口氣,這下人在這府上的地位可不低。又聽那老爺?shù)溃骸斑@婆娘常常對我頤指氣使,把我當下人般的呼來喚去。簡直就是母夜叉,雌老虎。

  我納妾怎么了?我!男人三妻四妾有錯嗎?人金萱兒要模樣有模樣,要身量有身量。跟那婆娘比起來,我能不喜歡嗎?再說了,我也是找媒人說了媒,我那五百兩白銀的彩禮,金萱兒他爹我那準岳父,不也笑嘻嘻的收了嘛。就算她金萱兒不樂意做我小妾,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她不從的?

  我納妾怎么了我?她反對,她個婆娘還做起我這大老爺們兒的主了?還反了她了!

  正說著呢,就見大奶奶從正房內(nèi)走了出來,一見那男人還站在院子里,便沒個好臉色,罵道:“你個死沒良心的!還賴在這干嘛?”

  “沒……沒啥……我這就去金家把那彩禮要回來?!?p>  “那你還站在這兒?還不快滾!”

  那男人也不搭話,雙手來回搓著胳膊,一轉(zhuǎn)身,對一旁提著燈籠的下人彭錠苦苦道:“看來只能去廂房忍一宿了?!?p>  屋頂上三人看了一出好戲,猜也能猜到那男人準是那彭大官人-彭鑫。那女人不用猜也知道就是關梅娘之前所說的彭府河東獅,彭鑫的原配夫人-彭吳氏。

  月樓無仙見彭鑫進了一旁的西廂房,知道這戲暫已散場,便對身旁的二人擺了擺手,一同退到了正房后面的后罩房房頂上。

  三人貓下腰,蹲好了,月樓無仙這才一臉壞笑地小聲道:“他彭府上下,估計除了幾個下人,就沒個好東西了。二位想不想戲耍他們彭氏夫婦一番?”

  紫一一一聽,樂得忘了形,拍手道:“好呀!好呀!”

  月樓無仙連忙伸出食指壓在她珠潤欲滴的紅唇上“噓”了聲。

  紫一一這才意識到。趕緊一捂自己的嘴巴,瞅著月樓無仙眨巴眨巴雙眼,接而將嘴向月樓無仙的耳畔湊了湊,輕聲細語地問道:“就不知仙郎有何妙計?”

  月樓無仙又是一陣壞笑,向身邊二人招了招手,示意讓二人靠近些。二人蹲在地上,將身子向月樓無仙近前挪了挪。見二人蹲穩(wěn)了,月樓無仙掂掂背在肩膀上的大口袋,這才細聲道:“要不咱們仨人各自施法,各變一人,喬裝改扮換個身份。輪翻上他彭府嬉鬧一番,只要不傷無辜,想怎么攪合就怎么攪合如何?”

  “好!”醉筆翁一拍大腿道:“干脆咱仨就拿出本事來,比試比試看誰鬧的動靜大,誰最有本事能攪得他彭府雞犬不寧!”

  紫一一聽了,也來勁了:“要輸了的可得罰酒三杯!”

  醉筆翁搖頭道:“三杯解渴還嫌少呢,要罰就罰三壇子!”

  “好!好!”月樓無仙與紫一一異口同聲道。

  月樓無仙看看面前的兩位,想想又道:“說來,咱就來,可是……誰先來?”

  其實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這種事兒自然是越后來,越有優(yōu)勢越得便宜。怎么呢?你想啊,有前者打樣,后面還不更好?再說前面已經(jīng)鬧開了,后面再上,自然是越鬧越厲害,動靜越大。

  紫一一不傻,一望月樓無仙,搶先開口道:“我是女子,你是男人,你須讓著我,你先來?!?p>  “好。行!”說罷,月樓無仙便去看醉筆翁,正要開口問他們爺倆誰先來。醉筆翁哪兒會等他?也搶在他前面開口道:“我是長者,你是晚輩,你須讓著我,你先來?!?p>  月樓無仙聽罷,無奈一笑道:“得,我問也是白問。”說罷,一拍大腿,站起身來,接道:“得嘞,我來就我來吧!”話音剛落,就見腳下一股子青煙向上升騰,裹繞全身。須臾,待煙散盡,就見溫文爾雅的月樓無仙竟搖身一變,變了個滿臉橫肉,一身刀疤的瞎眼蠻人,身后還是背著那個大口袋。再細看此人,是臉大如盆,雙眼蒙著塊黑布,厚唇闊口,蓬發(fā)鋼須紅如血染!身穿獸皮坎肩,膀大腰圓,袒胸露懷,一巴掌寬護心毛硬如野鬃!

  醉筆翁上下打量一番,一邊捋著山羊胡,一邊點頭道:“好!變得好,毫無破綻??茨氵@一身裝扮,必有說道,接下來,就看你這戲法如何變了?!?p>  月樓無仙道了聲:“二位請好吧!”但聽這一嗓子,也不再是他往日般的玉石之聲,反倒好似敲響了一口千斤破鐘,真是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就聽月樓無仙說罷,拉開一個飛鷹伏兔的架勢,躍入彭府后院。腳一落地,便高聲叫嚷:“我那義弟何在呀?”這一嗓子嚷出去,是震落了梁上塵,顫掉了墻皮灰!可算是把彭府上下給驚動了。

  彭府上上下下十好幾口,紛紛披著外衣,提咯著燈籠、捧著蠟燭就出來了。不大會兒功夫,便將月樓無仙變化的蠻子圍在院子當間。

  彭府的管家出得人群,正是先前給彭鑫遞衣服的彭錠。先將那蠻子上下打量一番而后問道:“干嘛呢?大半夜的,跑我們這院子里瞎嚷嚷啥?”說罷,提燈籠走近一瞧,大嘴一撇,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派頭,抖著肩膀道:“哎呦呵!還真是‘瞎’嚷嚷??!你誰呀?”

  “你爹!”蠻子回了聲,這兩字是運著丹田氣嚷出來的,差點沒把那管家彭錠給震暈過去。見那彭錠晃悠晃悠身子,好不容易站穩(wěn)了,那蠻子又扯著嗓門大聲道“小崽子給我滾一邊去!”

  彭錠一聽,氣道:“嘿!你個死瞎子,找死啊!”說罷,將手中燈籠交到身邊家仆,脫去外衣,擼起袖子,提拳頭就直奔蠻子面門,蠻子不急不慢,手一轉(zhuǎn)抄過身后的布袋擋在面前,電光火石間,就見彭錠的拳頭不偏不倚,正中那布袋。彭錠就覺自己的肉拳如同打在鐵坨上,“當”的一聲,痛得他直抖手:“哎呦喂……”扯著嗓子跟狼嚎的一般,怒罵道:“你個死瞎子,有病吧?居然背著個鐵疙瘩!”說罷,忍著手痛,抬腳便踹向蠻子雙腿間的會陰處,蠻子聽風聲就到,心里暗暗一笑,右腳金雞獨立,左腳上蜷,膝蓋懸在空中,候著那管家踢過來的腳背。只聽又是“哎喲”一聲,那管家腳背正中蠻子的膝蓋,頓覺如同踢著了個鐵榔頭般,痛得他“咕咚”一聲,倒地亂滾。

  彭錠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急忙對身后的家奴們怒罵道:“你們這幫廢物,還愣著干嘛?給我打!往死里打!”一聲令下,七八個男奴將蠻子圍作一圈,你一拳,我一腳的便招呼過去。他們哪里知道這蠻子是個神仙變化,怎會是真瞎?就見蠻子從容閃避之余還以拳腳。這群家奴均是肉體凡胎,跟月樓無仙相比,連他的腳趾頭都夠不著,那都是送的,不消片刻,這幫家奴便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別看這邊打得熱鬧,你道那彭鑫不在?現(xiàn)今彭府雞飛狗跳,彭鑫哪有不知?就見他躲在人群后,一切均看在眼里。只是此人行事多長心眼,眼前這蠻子來頭不明,縱是家奴被揍,也絕不冒然露面。

  蠻子看著倒地哀嚎的家奴,背好布袋拍拍手,輕蔑一笑,接著邁開大步到彭錠身前,一擰他耳朵,將他從地上拎起道:“你們這幫狗才,好吃好喝養(yǎng)得你們這般不長眼,動手前也不知道先問問你家爺爺我是誰,為何而來?!?p>  彭錠耳朵被扯得生疼,直飆眼淚,拽著蠻子的大手,哆嗦道:“大…大…大…大…大俠!高……高抬貴手!痛…痛…痛……”

  “打到你自己身上了,知道痛了?”

  “大俠!大俠,有話好好說?!?p>  “就你?你有何資格跟我說話?快叫你家主子出來說話!”

  蠻子話音剛落,就聽人群后一男人聲音喊道:“彭錠!休得無禮!”見人群中走出一人來,不是別人,正是那彭府大官人-彭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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