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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小狐貍

二十一卷 三章

白玉小狐貍 陳柱 4990 2020-04-14 10:31:33

  那乞丐往石桌上一躺,右手握拳,枕著腦袋望著天,嘆口氣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聽故事只求聽個新鮮,圖個樂呵也就罷了,何須在意真假?”

  “誒!我說乞丐,莫非……你就是那張家大郎?”

  乞丐聽罷閉眼搖頭道:“我乃一無父無母,無名無姓的乞兒。那張家大郎早在發(fā)配途中被那黑心的解差下了黑手,一命嗚呼了?!?p>  在那大雷音寺內(nèi),如來隨觀音大士看水幕中乞丐說完書,觀音大士伸手一揮,那水幕便化成水滴霧氣散去。

  如來點點頭道:“果然是這云游乞丐,好一個‘修橋鋪路瞎眼,殺人放火的兒多?!?。”說罷,如來閉眼頌曰:

  賢者好布施天人自扶將

  施一得萬倍安樂壽命長

  今日施善人其福不可量

  皆當(dāng)?shù)梅鸬蓝让撚谑?p>  觀音大士見如來頌的是《輪轉(zhuǎn)五道罪福報應(yīng)經(jīng)》,大士心知如來之意,只是笑而不語。

  再說那乾元山金光洞內(nèi),前來看望月樓無仙的眾仙家早已紛紛散去。

  黃秀兒隨師尊太乙真人送玉帝、王母及太上老君出府。只留月樓無仙一人躺在床上。

  無事則無書,轉(zhuǎn)眼,天界百日將到。這些日子里有人來有人去,同門師哥哪吒、金霞童子,包括他的表哥楊戩和七位姐姐等,這些平日里跟月樓無仙走得近的,自然是隔三差五的就來看望。唯有那黃秀兒是整日整日圍著躺在床上的月樓無仙忙前忙后,照料他。

  其實照不照料他已無多大意義,躺在床上的不過是一具沒了魂魄沒了知覺的皮囊。

  但黃秀兒卻不這么認(rèn)為。對于她來說,那是他的師兄,更是自己的親人。

  這日,黃秀兒一早就去給月樓無仙打洗漱用水和準(zhǔn)備衣服。

  就這檔子功夫,端坐書房的太乙真人就聽徒兒金霞童子來報:“師尊,一位自稱紫一一的女妖在門外求見?!?p>  “嗯……”太乙真人放下手中書卷,手捻胡須道:“這女妖還真是重情重義,我乾元山她也敢來?”想想又道:“她是來見無仙的,你帶她去就是,至于我嘛,不見也罷?!?p>  “是?!苯鹣纪踊赝暝捳D(zhuǎn)身出去,卻又被太乙真人攔?。骸暗鹊?,徒兒,你先去尋你秀兒師妹,就說為師與她有事相談。先尋了你師妹,再讓那小妖去看無仙,聽懂了嗎?”

  金霞童子再明白不過了,這是師父故意支開師妹黃秀兒,怕多生事端,于是回道:“徒兒明白?!?p>  “嗯,去吧?!?p>  不一會兒,黃秀兒便來到了太乙真人的書房,一看師父手里捧著書卷端坐正位,便上前行禮道:“師父喚我何事?”

  太乙真人放下書卷,對黃秀兒一招手道:“來,拿著這本書。”

  黃秀兒接過書不知太乙真人是何用意。就見太乙真人一指偏坐道:“徒兒,坐下?!?p>  師父之命不得不從,黃秀兒縱然一肚子疑問,也只能乖乖坐下。

  太乙真人頭也不抬,只撇下兩個字:“看書?!?p>  黃秀兒性格本就乖巧,也不多問,只有帶著滿腦子的疑惑,翻開書卷細(xì)細(xì)讀來。

  先放下這邊且不表,單說那紫一一,隨金霞童子引路,前往無仙居室。

  一路走來,紫一一攀談詢問道:“我聽說仙郎……哦不,月樓無仙臥床不起,已有好些時日??墒嵌嗵澚诵∠赏闱昂笳疹櫍俊?p>  金霞童子搖頭回道:“不是,照顧無仙師弟的,是我們的小師妹,黃秀兒?!?p>  紫一一聽罷,心里是大大不悅,嘴里只是“喔”了聲,應(yīng)付了事。

  閑談之際,轉(zhuǎn)眼二人已來到月樓無仙床前。

  本來一路走來還好好的,一看見臥床不起的月樓無仙,紫一一就繃不住了。根本無視金霞童子的存在,飛身撲倒在他懷里。邊哭邊喊:“騙人的!都是騙人的!還說太上老君能救你,還說你們神仙有仙丹,那你怎么還躺著?你起來呀……你起來呀……起來呀……”紫一一邊哭邊捶打月樓無仙的胸口。

  約莫一刻鐘的光景,金霞童子早已離開。紫一一一個人哭累了,鬧夠了。她趴在月樓無仙的胸口,放低了聲音喃喃道:“在鏡墨莊的這一個月里,我想了千萬種我們的結(jié)局,但就是沒想到你會在這里一動不動地躺著……沒想到你們神仙也會騙人,說什么仙丹包治百病、起死回生……”紫一一緩緩抬起頭來,用手輕拂月樓無仙的額頭,繼續(xù)道:“仙郎……放心,他們救不了你,我想辦法救你。”說完,她突然站起身來,拉住月樓無仙的雙手,一把將他拽了起來。然后背過身去,將他的雙臂往自己肩上一搭,竟然要背起那月樓無仙。

  正在這時,就聽門外一個老者聲音道:“丫頭,你這是要干嘛?”

  紫一一順聲音看去,來者竟是那畫仙醉筆翁。話音到,人已到。醉筆翁一把接過月樓無仙的肩膀,將他輕輕放下道:“哎呀!丫頭呀,這一個月的思想工作,我是白給你做了??你還是跑來這兒尋小狐貍?!?p>  紫一一此時本是最無助的時候,一見“親人”來了,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委屈道:“您還說,這些日來,您天天說你們神仙有的是法子救仙郎,可現(xiàn)在呢?他這不還是躺著?”

  “嗨……”醉筆翁一時間竟也無言以對。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親的人只有三個,除了我?guī)煾负拖衫?,就是您了??蓻]想到您也會騙我……”紫一一越想越委屈。舉著羅袖邊哭邊抹眼淚。

  醉筆翁連忙解釋道:“哎呀,小姑奶奶,我沒騙你,只是……這就他的法子,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明白?!弊砉P翁邊說邊伸頭往屋外瞧,擔(dān)心道:“你也不看看這里是哪兒,這兒可不比我那鏡墨莊,上下左右就我跟你,你想怎么著都行。你是……你是……”醉筆翁怕傷她自尊,那個妖字遲遲說不出口,只得道:“這兒你不能久留,快跟我走?!闭f罷一把抓住紫一一的手腕就把她往屋外牽。

  紫一一一把甩開醉筆翁的手,憤憤道:“我知道這里是你們神仙呆的地方,我是妖精不能來。您就給我一句準(zhǔn)話,仙郎您到底有沒有法子救?沒有您就說沒有,我來!”

  “你來?你怎么來?現(xiàn)在暫時就連太上老君都沒法,你拿什么來……?”

  紫一一又去拉月樓無仙,邊說:“我?guī)衫扇ヒ娝傻竦邸?p>  “等等!等等!”醉筆翁急忙攔著,問道:“然后呢?”

  “然后我請玉帝先將我義父放出來,是他收了我仙郎的三魂六魄。他自然有法子給我仙郎還魂?!?p>  醉筆翁聽完,急得只拍大腿:“幼稚!丫頭啊丫頭……你真是救人心切,沖昏了頭了?!闭f著,他邊擼起袖子,邊拿手點指躺著的月樓無仙,邊道:“咱們且不說你那無情無義的義父樂不樂意救小狐貍,先說那還魂之法。要知道小狐貍的三魂六魄不是被你師父給拘了去,打開個袋子就放出來了。那是如同吹燈拔蠟,滅了!滅了!你明白嗎?”醉筆翁是又急又氣,用嘴對著自己手心吹了口氣,五指一張道:“沒了!煙消云散,沒了!”

  他邊喘息邊道:“咱們這些都不說,就算玉帝今兒個一早吃錯藥了,答應(yīng)你放了那鼠妖。咱們還就算旱田咔嚓一個雷子,再劈出倆奇跡來,一個:你那義父肯救小狐貍了。二個:小狐貍還神奇般地被救活了。那救完人然后呢?”

  紫一一不傻,只是一時情急有些沖動,現(xiàn)在聽醉筆翁這么一說,自己也不言語了。醉筆翁說得一點也沒錯,不論從哪個角度去想,帶月樓無仙去找玉帝那是一百個行不通的。

  醉筆翁見她不鬧了,這才緩了口氣,接著道:“就算小狐貍救活了,玉帝那兒豈肯輕易饒了你?到頭來你與你那仙郎不還是陰陽相隔嘛?!?p>  紫一一聽罷,“噔”的一下坐在床邊。還是那句話,她不怕死,但就怕與月樓無仙陰陽相隔兩世界。長聽人言:“只要你能好好活著就好,我死而無憾。”對于她來說那都是戲文,是無法兩廂廝守的自我寬慰。紫一一只是一個妖精,她沒那么偉大,在她的認(rèn)知里,沒有“你活著就好”。她只認(rèn)一個理兒,若兩心相悅,則不離不棄。”

  醉筆翁年歲高,見得多識得廣。對于紫一一的心思,那是再了解不過。自然也知道她最害怕的是什么,于是安慰道:“丫頭呀,你聽老朽我一句勸。小狐貍這事兒已經(jīng)是驚動觀音大士了,觀音大士也發(fā)了話,說是小狐貍他此生有此一劫,今世要轉(zhuǎn)世投胎這是定數(shù),人間二十載后,他不又是個活生生的小伙子嘛。二十載而已,在我那蓬萊仙境呆上個二十天不就過去了嘛?!?p>  紫一一坐在床沿,握著月樓無仙的手,擱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側(cè)臉對醉筆翁道:“可是前輩,仙郎他不是閉關(guān)修煉二十日呀,他那是轉(zhuǎn)世投胎,又豈會記得我?”

  其實這個問題誰也不敢打包票,拍著胸脯說:“不會。”

  醉筆翁亦是如此,他提著酒葫蘆背過雙手,轉(zhuǎn)身面向屋外嘆口氣道:“哎……若真有情,又豈會忘記?老朽不敢?guī)退露ㄕ摚闲鄬π『傆行判?,你也?yīng)是如此?!?p>  紫一一側(cè)著身子,深情地看著月樓無仙,默默無語。

  一旁的醉筆翁縱然是心里急得快要炸了鍋。但他清楚再急,此時催促不得。

  就只見紫一一緩緩俯下身子,在月樓無仙的嘴上深情地吻了一下,然后輕拂兩下他的臉頰,這才道:“好了,仙郎,一一要走了。一一會聽畫仙前輩的話,乖乖在鏡墨莊等你二十日,你若不來,我就去人間尋你,只到找到你為止。你若忘了我,我就將我們的事全都告訴你,只到你全都記起來為止。你若敢變心,我就把你關(guān)在那洪芒雀替的茅屋里,只到你回心轉(zhuǎn)意為止。你若真的……真的……”說到此處,紫一一不覺得又哽咽起來:“真的……來世不再……愛我。我就……就上天庭尋你干爹玉帝,甘愿聽候發(fā)落,收了我的法力,滅了我的真身。讓我轉(zhuǎn)世投胎也好;讓我飛灰湮滅也罷,只要能忘了今世與你這段情緣,怎樣都好。”紫一一說完,痛下狠心,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就往外走。

  醉筆翁這怪老頭看著奪門而出的紫一一,既不去追,也不言語。他往床邊的凳子上一坐,拿起腰間的酒葫蘆,拔掉塞子,嘴對嘴“咚、咚、咚”猛灌幾口酒下肚,再抬袖子一抹嘴角,才道:“小狐貍呀小狐貍,你說你咋這么不爭氣呢?我還道是你被那鼠妖傷了魂魄而已,可萬萬沒想到,就連那煉藥的鼻祖,太上老君也救不了你。要說你如今落得如此田地,一一丫頭脫不了干系。當(dāng)初若不是她三次對鼠妖施救,你早就將鼠妖給滅了,最后也不會丟了魂魄。但你不能怪她,對那鼠妖,一一她有三恩要報,一是救命之恩;二是養(yǎng)育之恩;三是傳授之恩。要怪只怪你命中該著,好不容易,她三恩已報,卻給了鼠妖轉(zhuǎn)機(jī),將你害成這樣……”醉筆翁說完,深深嘆了口氣:“嗨……過了今日,你便要投胎重新做人了。你倒是走得輕巧,可叫我跟紫一一那丫頭怎么辦?你說?”說罷,又舉起酒葫蘆,灌了兩口悶酒:“你若真如觀音大士所言,還有一魄尚在,那么方才我與丫頭的話,想必你也都聽見了。在鏡墨莊的這些時日,我都跟紫一一交代好了,要她安心等你??赡氵@一轉(zhuǎn)世,哪里還有可能記得她紫一一?更別說什么鏡墨莊、洪芒雀替了。嗨……”醉筆翁嘆口氣搖了搖頭,靜思量一會兒,才道:“好在玉帝并未追究那傻丫頭的罪過,萬幸她還落得個自由身,不然就她對你那一片癡心,玉帝若要降罪于她,她非跟著你殉情不可。”醉筆翁說罷,又喝了兩口,收起酒葫蘆,打椅子上站起來,到月樓無仙跟前,拿手輕輕拍了兩下月樓無仙的肩膀,緩緩道:“看來只有等你轉(zhuǎn)世成年了,我再帶一一去尋你了。只望你來世千萬別忘了這姑娘才好呀。若真忘了,那就拜托你來世重新開始,與她再續(xù)良緣吧?!鳖D了頓,醉筆翁又道:“至于老頭我嘛……你若還記得我,那自然是好,倘若真不記得了,也沒啥關(guān)系。只盼你來世安好,便什么都好。”說罷,在他肩膀上稍用力捏了兩把。

  再說黃秀兒。

  黃秀兒在尊師書房看書已有半個時辰之久,她眼里盯著書,但書上寫的是啥,卻一個字也沒瞧進(jìn)去。腦子里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她心中暗道:“這些時日,我天天陪伴無仙師哥,師父沒言語過半句。按常理這一大早的,自己正是給師哥洗漱的時間,尊師又豈會不知?這時候喚我在此陪讀,那只有一個原因,就為把我從師哥身旁支開?!毕氲酱?,黃秀兒正要斗膽詢問太乙真人,就見太乙真人突然一伸手,攔著黃秀兒。也不抬眼看她,只顧自己掐指一算,然后點頭道:“行了,你—去吧?!?p>  黃秀兒倍感詫異,自己還什么都沒說,太乙真人又突然讓她走,“師父……”黃秀兒行禮道。

  太乙真人不等她發(fā)問,打斷道:“徒兒不必多問,你去陪伴你無仙師哥就是。”

  黃秀兒見師父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然也不好再多問什么,只得行了個禮,道了聲“是”,然后退出書房。

  出了書房,黃秀兒才走兩步,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妥,也不知為何,僅憑直覺,竟然沒往月樓無仙的屋里去,轉(zhuǎn)而卻是直奔金光洞洞府山門。

  黃秀兒沒費多少腳力,幾步便趕到了山門前,見金霞童子正要關(guān)山門。連忙攔住道:“誒!金霞師哥,見你關(guān)門,可是一大早有客到訪?”

  金霞童子在修行上雖不及其他弟子,但心智確是精明,最得太乙真人喜愛,故而讓其常伴左右。金霞童子自然也是最懂師父的心思,知道師父一大早就喚黃秀兒進(jìn)書房的用意。萬沒想到,這會兒她尋到這兒來了,連忙堆笑道:“秀兒師妹呀,我還要問你了,這一大早你不去照顧無仙師弟,跑到前院的山門來干嘛?”

  那黃秀兒畢竟是女兒家,心眼最多,知道他這會必然有事藏著掖著,也懶得跟他廢話,一揮手道:“小師哥既然不回答我,那就別跟我兜圈子,你讓開就是!”說罷,不等山門關(guān)上,腳下生勁,縱身一躍,便竄出了山門。一看門外,果然有一女子背影正要下山!黃秀兒提嗓子喝道:“妖女!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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