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一樣?xùn)|西給你。”
葉小娘半撐著身體坐起來，并從袖口里拿出薄薄的信紙。
她的利臉色不好看，蒼白、沒有血絲，咳嗽一聲就讓人很擔(dān)心。
但似乎興致還不錯，緩緩說道：“三公主已經(jīng)給我來信，說了要舉薦你襲還仙樓主位，但是此事不小，你破鏡的時候，三公主上書卻遇阻，所以便叫你我不必太過著急?！?p> “三公主對咱們不錯，我此次病情加重，她也加緊在各地尋找名醫(yī)。我沒有告訴她，這個是因為碧水十彎陽的靈氣……”
顧益微微抿了嘴唇，“謝謝你為我考慮，還仙樓主的事我會考慮的。現(xiàn)在談?wù)勎液湍愕氖??！?p> “弟弟，”葉小娘略顯焦急的抓著他的手，“你既是小苑山傳人，還仙樓主又怎么能讓于別人呢，你可知樓主對許國意味著什么？只要你成為樓主，許國之大，再無人可以欺負你?！?p> 顧益有些不明白，“我不過是念了一句‘一灑人間長夜明’，你就要對我這么好嗎？”
“我練功之后，就不可能嫁人了，這輩子，就只有你一個親人。”
“你死，我死，你活，我也活。”
葉小娘的聲音不大，但很有力量。
或許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會想的比較悲觀，情緒也更多。
“我其實真的不是你弟弟，不過也沒那么重要了?！?p> ~~
顧益不是醫(yī)師，但他能感知到，葉小娘所剩的時間已經(jīng)不足以等待他去把小依依找回來。
一旦時間過了。
就算那家伙如外掛一般強大，但人死不能復(fù)生，那時候就真的回天乏術(shù)了。
“馬源！”
這聲喊中氣十足。
馬源一進來就覺得氣氛不對，不敢再不正經(jīng)，“師父，怎么了？”
小娘在這個時候反倒很平靜，這種平靜在柔弱的她身上似乎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悲壯。
來御珍軒的第一天，他們說的那些事，終究還是到了這天。
顧益不忍心去看，“把屏風(fēng)搬到這邊來，你到房頂上去，這間屋子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你也不準(zhǔn)看，否則我挖了你眼睛！”
禿子嘴巴微張，“師父……”
“別廢話！”
“……好，”他有些被鎮(zhèn)住，“我這就去。”
葉小娘伸開手掌，從摸自己的頭發(fā)開始，隨后是臉、脖子……一直往下……
“屏風(fēng)，有什么用？”
她只是很平靜的問。
鐺！
顧益右腳猛的跺向地面，以他為中心，一竄竄奇怪的符號爬滿地板、墻壁、木柱、床鋪、屋頂。
這圈層的中心，顧益的身上總是散發(fā)若隱若現(xiàn)的光芒，他的手指尖好似有很多靈氣在纏繞。
“碧水十彎陽是捻揉陰陽二氣的功法，難度極高，要修行人具備對靈氣高度的敏感，衣服會影響你融入自然?！?p> 這時候也就沒什么好害羞的，
以后誰比誰更男人還不好說呢。
“這個陣，可以激活靈氣幫助你入門，不過真正開始修行，我?guī)筒涣四?，小娘……”顧益還是要把這個告訴她，“你雖不是修仙之人，可生于廬陽，耳濡目染也該知道，這條路很危險?！?p> 葉小娘只是點點頭。
“碧水十彎陽，是超一流的功法，危險會更大?！?p> “意思就是，不學(xué)會死，學(xué)了不一定活。”
“沒錯?！?p> “你教我吧?！?p> “我入定之時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顧益雙手交叉虛按，身子半蹲，他是不會碧水十彎陽的，但小娘首先要感氣。
感覺到這世界的靈氣。
“河山縱橫以氣為形，萬物靈長以氣為精，修行以氣始，異象以氣生，雨疏風(fēng)驟有其因，滾滾長江有其由……靈氣行于天地，虛無縹緲不可觸碰……”
葉小娘努力緊閉著雙目，“我很冷，凍的發(fā)麻，什么感覺都沒有?！?p> “先看，再聽，隨后碰，最后呼喚它們?！?p> 他虛按的手掌下都是從各處匯聚的靈氣，某個瞬間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心意，于是瘋也似的向四周散開。
它們漂浮于空，托著屏風(fēng)橫移到兩人的中間。
之后便是衣服從葉小娘的身上一件一件滑落，當(dāng)顧益處于對世界放開的狀態(tài)時，他周身的感官是無比強大的。
當(dāng)然這并不是看見，他只是知道。
此時是真正的開始，顧益催動陣法散發(fā)更強光芒，靈氣更為活躍。
“我該怎么做？”葉小娘還是沒什么進展。
顧益就在屏風(fēng)的另一側(cè)。
“放輕松，想象你最快樂的事，比如說，做一道菜。做你最喜歡的菜?！?p> “……不要去管廬陽的規(guī)定，小苑山從不覺得修仙必須得按照功法的步驟凝氣、練氣、學(xué)劍、使劍……”
“……仙從未有過固定的形態(tài)，沒人知道它是什么，小苑山也不知道，但它存在于我們每個人的心中，你心中所想，便是你的仙?！?p> “……小苑山認為所謂的對靈氣的敏感程度，是愚昧的世人定下的刻板的標(biāo)準(zhǔn)，若不近仙，自然與氣無緣，若走近仙，自然是越來越敏感?！?p> “……小苑山上貧瘠荒寥，人煙稀少，沒有所謂的靈符富裕之地，修仙一道，不是納氣而近仙，而是近仙氣自來?！?p> ……
“我心中所想，便是我的仙?！?p> 顧益也閉眼，他所做的動作小娘都可以看得見。
就像當(dāng)初小依依坐于他的身旁，讓他親身感受空氣中每一處的變化。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一樣的道理，這屋子是簡單的屋子，可你不簡單，它便不再簡單。世人修仙多向外求靈氣，但小苑山認為該向內(nèi)訴己心?！?p> 葉小娘念念有詞，“這是因為我心中所想，就是我的仙。”
嗡！
她身體的輪廓忽有一聲短促低吟的錚鳴。
顧益眼睛睜開，露出一個笑容，說到底，還是咱小苑山厲害啊，他看其他諸人修行，都沒有更為出色的悟仙之思考。
小娘也緩緩睜眼，她看著自己的手掌，“這些，是靈氣？”
“廬陽院的人對我有一個根本的迷惑，為何我在戰(zhàn)斗時可以借用周遭靈氣？那便是因為我剛剛說的那些，向外求靈氣是置己身于被動，一切歸于靈氣，向內(nèi)訴己心，便是有仙氣自來，一切歸于心中的仙?！?p> “我本來不確定這些，不過廬陽院一行，我看到了以前的人們也是這樣使用靈氣的，小娘，試著呼喚它們。”
“我這是成功了？”
“還沒有呢?！鳖櫼娉废铝怂撵`氣，他的陣法，
一瞬間，葉小娘也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種種神奇全都消失不見。
“剛剛是有我的幫助，所以你很容易就能成功，我稱之為小苑山體驗式教學(xué)，接下來需要記住剛剛的感覺，勤于練習(xí)?！?p> “小苑山……”葉小娘有些震撼，“這便是人人要去小苑山的因由。”
“是的，人人尊敬，自然是有特別之處。小娘，歡迎加入小苑山?！?p> 顧益轉(zhuǎn)身，開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