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吃過飯,良重九正打算好好的養(yǎng)養(yǎng)精神去瞇一會,人還沒有碰到床便聽到有人在大門外喊他。
他剛應了一聲向門口走去,來人已到了堂屋門口。來人是位五十多歲身著粗布灰衣,腰板挺直滿臉胡須之人,此人闊步而來。
來人非是他人,正是良重九的大伯,他父親的親哥哥良望祥。
不過今天他比以往任何一回來都顯不同,今日他很是嚴肅盡顯不可抗拒之意。
良重九先是一怔!暗自忖道:“這回又是那家的婆娘去挑事了?我最近沒看也沒摸過啊?!?p> 隨后他忙上前道:“大伯,你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快進屋坐?!?p> 良望祥也不啰嗦一擺手,直接開門見山道:“咱們北門直道劉家要找一些人手,去城外山里采些藥草要深入一些以往沒去過的地方,所以酬勞給的很高我便想過來問問,看你去不去?”
良望祥是給留家養(yǎng)牲畜的,平日也做些份外的雜事,所以在劉家人緣也不錯,平日給東家的印象也好,所以像這種找人手什么的,自也愿意信任他讓他幫著些找人手。
他兒子便是他推薦到劉家的,他也曾打算推薦良重九進劉家,可與良重九說時良重九死活也不去,為此他還大發(fā)雷霆一番也沒用。
良望祥繼續(xù)道:“反正你在家有空,在街道上晃蕩與人吵架,還不如跟著去掙點銀錢回來,也好娶媳婦之時有得用?!?p> 良重九聽了忙回道:“好啊我去,我去。”
聽良重九利落應下,他臉色也是緩和下來不少,他便向屋中四處看了看,便自顧自的走了進來徑直去到那張方桌前。
良重九心知要壞事,可還沒等他張嘴便已聽到了詢問聲:“九郎,這另外一把椅子哪里去了”?
良重九忙答道:“我搬到后院去了,我平時看些父親留下的書冊屋子里太悶了”。
聽得此話,良望祥之前轉(zhuǎn)好的臉色,又變的難看了起來,他重重哼了一聲道:“看書?你怎么不說是去偷窺人家媳婦洗澡?你說你羞是不羞?你都是成年之人了,一天也沒個正形整天游手好閑,我現(xiàn)在出門都不敢與熟人多說,就怕人家與我說你的些好事,我良望祥臊得慌,你可知他人與我當面是如何說你?”
他是越說越氣,良望祥一拍桌面,啪的一聲拍的方桌巨響,起身便向屋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他未轉(zhuǎn)身道:“好好準備一下,明天早上到北直道鐵鋪門口去候著,銀錢我都替你說好了不會有什么克扣。”
到時隊伍來了你就跟著去,我不去九如會去,你們哥倆互相照應著點。
哦,對了與你再說一事,那桌椅可不是你父留給你的,那是我父留與我兄弟二人的,你最好給我看全乎了?!?p> 不等良重九答話,哼了一聲便就不在言語徑直出了院子,良重九這才緊走幾步喊道:“知道了”!
良重九忙到到后院,把那把椅子又給搬回了原位,雖說被大伯給訓斥了一頓,不過良重九此時心中倒是暖洋洋的。
有人愿意訓斥與他,便說明還有人在乎他關心他,自從父親去世后,他算是徹底成了孤家寡人也在無有人管他了,非要說還有何人的話也就是這位大伯了。
平時要有人在他面前戳良重九的脊梁骨,他便來訓罵一番良重九讓他好些做人,多出去掙些銀錢回來比什么都重要。
可良重九好了幾天又原形畢露了,人家也不能天天管著他,自家也有兒女要管教。
更何況良重九的大娘早先可不是什么善茬,天天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自然不會愿意。
不過這大娘,有時聽到良重九與人對罵她聽不下去時,就會過來幫著良重九一起罵。
這大娘一上場,基本就無了良重九什么事了,他只剩下了嗑瓜子看大娘罵人時不時也助一助威勢。
大娘罵人的功夫,良重九都直吸涼氣的,他也暗暗慶幸自己的對手無大娘這般功夫。
良重九大伯家平時也多是關照他,可見良重九,天天如此他們也就操不起那份心了。
再說良重九早已到了該成家立業(yè)的年歲了,大多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本來婚配就早,何況現(xiàn)在大家都指望著良重九,成家撐起他家這個門面。
別人能操心至此已經(jīng)很不錯了,良重九應該感到慶幸,有人愿意為他操心瑣事。
這些良重九心里也都是感激的,他自也想過改變眼前一切,可往往事事不與愿為。
慢慢的他自也消極了起來,他總是覺得只要他是良重九,這蒼天就會與他過不去就會處處與他作對。
就這樣他把心中所有不憤,一切都歸于蒼天不公與不開眼。
當然,這只是他良重九自己的消極想法,他那里知道天是看不見他這樣的螻蟻的,自也就不會去理會他。
蒼天只會看見對他有用的,對他的威信有威脅的螻蟻,其它螻蟻再怎么咆哮吶喊祈禱,他自也不會多看一眼。
也或許是蒼天已經(jīng)死了,聽不到也看不到了而已。
只是無論是那種情況,地上的螻蟻與他這只螻蟻都是不可能知道罷了,他們就連蒼天是什么,或是誰都不知也無法理解。
他們只知對天要存敬畏,多是因為天理昭昭這種言論,因為此些言語是他們祖輩口口相傳而來。
要說有沒有天,天是否還活著?又是誰?就算是這方世界之中的大修士,也都是不知道。
因為修真界有記載,且能穿過罡風層去到天外的圣人,都已是數(shù)十萬年前之事了。
如今的修真界那些所謂的大修士,最高的境界也不過神境罷了,那些人最多也就是憑借一些特殊法器,或術法也只能望到天外而已。
此些事情,像他良重九這般是不可可能知道的,他們也就只能抱怨抱怨發(fā)發(fā)牢騷而已。
一夜無事,良重九天還沒亮就早早起來了,他洗了把臉簡單吃過東西,就拿上準備好的包裹,掃了一眼屋內(nèi)便轉(zhuǎn)身走出了堂屋,鎖了堂屋的門向大門外走去,他隨手關上大門匆匆向北段直道而去。
等他到了北段直道天已開始發(fā)白了,他不得不加快了步伐,因為此時他距鐵鋪還有一些距離,若是走快些按天大亮還是能趕到的。
他今天起的也算早,本來還打算順路買點干糧備著的,可看這天色還是遲了些,看這樣子怕是沒多余時間了。
平時他一個人吃飯,多是吃一頓做一頓連個剩飯都沒有,就更別說其它吃食了。
等他喘著粗氣趕到鐵鋪時,天色早已大亮他正四下張望,看劉家的出城隊來沒來時,便聽到有人喊他名字。
他轉(zhuǎn)身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一位濃眉大眼,肩寬腰圓血氣方剛之人,此人正臉色難看的朝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他趕忙朝那人跑去,到了這人近前他才放慢腳步滿臉諂媚的道:“九如哥我是跑著來的。”
良九如聽了也無好話,便直接罵道:我們來早了?你要不要回家在睡一會兒?
良重九屁都沒一個,只能在那裝啞巴,要是把這位給惹火了可真會打人的,且是那種打了白打,還沒地方說理的那種。
良九如道:“走吧等著吃午飯咋的!隊伍在前面快要出發(fā)了,我們趕緊過去,干糧我給你也帶了你大娘知道你沒有,便讓我給你一并帶上了,除了自己的衣物其它一應進山的東西,東家都有管不用自己操心?!?p> 他跟著良九如往前沒走多遠,便看到一個六十人的隊伍。
良九如帶著他徑直往人群前面走去,來至一個衣著不同與眾人穿著的,中年人近前躬身行禮道:“曾管事人齊了,此人便是我堂弟了,他離得遠了些所以剛到”。
這位姓曾的管事,看了良重九一眼點點頭對良重九道:“嗯還不差,看著像是個手腳麻利的,此次進山走的比較深各種危險也比較多,入山后可要勤快些機靈點,多采藥材到結賬時除了先前說好的銀錢,東家對表現(xiàn)好的會有額外的獎勵”。
說罷便讓良九如招呼眾人,隨他一起向停有四輛異獸所拉的大車走去,到了大車前便讓眾人分開上了大車。
待到眾人都上了車,便在曾管事的一聲出發(fā)下四輛獸車相繼進入大道中間,隨后追風掣電般向著北段大道盡頭的北城門而去。
此成共有四道拔地倚天的城門,城門之間各有一條數(shù)千丈寬的直道。
兩條直道在巨城中心,一座極天際地斗榫合縫的,四門牌樓中交叉而過。
車隊在大道上疾馳兩天,才至到城門處,期間也曾停車讓眾人吃飯休息。
良重九此時滿臉享受與自得,他不停的四處張望,好似這一切都是他自家的一樣,嘴里還念念有詞:“這速度這排場,今天我也是大爺?!?p> 良重九倒也不是第一次坐此種獸車了,他以往也給大戶人家做事有時就會有機會乘坐,此等獸車次次他都是如此。
他也不在乎別人如何,他只管自己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在他臆想之時車隊穿過了巨大的城門,向著遠處茫茫大山而去。
此時雖說離真真進山尚還有一天路程,但依然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蠻荒氣息,也能聽到山中隱隱傳來的獸吼之聲,眾人聞聽此種吼聲,心中不由緊張起來。
良重九也就此打住了他的各種臆想,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不同以往的神色,盡顯認真之色,畢竟小命只有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