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哭了。張亮心軟了。他們還是結婚了。
陳麗愛念叨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仿佛不順心的事情都和房子有關系。冬天采暖不好,埋怨還情有可原。生不出孩子來,埋怨房子風水不好,是不是有點牽強?反正,陳麗是這樣認為的。
孩子的問題上,雙方父母也是在念叨。三年了,肚皮一點動靜都沒有。陳麗做過檢查,沒問題。
周末,張亮被硬拉著去醫(yī)院。
遠遠望著,醫(yī)院冒著黑煙。著火的樓座就是幾年前住過院的病區(qū)。
好在是熟悉。張亮拿著濕毛巾掩住口鼻,逆向奔跑。他去了樓梯間,尋找消防栓。煙很嗆人,霧很大。
混亂中,一個女人在角落里哭泣。女人的懷里抱著小男孩。小男孩五六歲,傷到了腳。大概是跑不動了,才靠著暖氣歇息。
張亮想都沒想,拿著濕毛巾捂住小男孩的口鼻,抱一個,背一個,就朝著外邊奔跑。他屏住呼吸,越跑越快,感覺后背是越來越輕。一腳踢開停尸間的后門,沖向前方。一束陽光迎面照過來。
他蹲下身子,發(fā)現身后是空的。而,他臂彎里的小男孩變了模樣。濕毛巾的下邊是一條土狗,穿了衣服的土狗。它氣息奄奄,眼角流著淚。
救火車已經來了。
張亮穿好防護服,重新跑回到樓道,去尋找剛才的那個女人。他覺得是奔跑中,將她丟在了哪里。
他沿著原路尋過去,樓道里忽然響起了女人的哼唱聲。朝著那個方向望去,并沒有人影。歌聲又出現在更下一層。他追著聲響,跑過去。歌聲漸漸地在消失。他剛跑出來,身后的半邊樓就塌了。只要慢一步,就可能犧牲。
陳麗站在原處,傷心地哭著。他救出來的狗剛剛死了。
后來在護士的嘴里得知,死的狗就是他許多年前救的那只小奶狗。護士們治好了它的燒傷,但兩條后腿落下殘疾,沒有人愿意領養(yǎng),就將它養(yǎng)在了醫(yī)院的樓道里。
明明救的是一個小男孩,怎么就變成了一只狗。那個曲調聽起來怎么有點熟悉呢?過去好久,張亮猛然間想起,那是住院時半夜聽到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