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亮到市里檔案室,翻看了當(dāng)年的卷宗。
瘋子叫劉凱,住在廠區(qū)家屬樓六號樓,六單元,604室。
他剛摸出了煙來。旁邊的管理員咳了咳,指了指墻上禁止煙火的標(biāo)識。他又將煙揣回衣袋里。
卷宗翻到下一頁。劉凱有一個五歲的兒子,也死在了那場大火里。小男孩叫劉澤。照片里的小男孩有著和小焱一樣的笑容。那個“澤”字讓他想起小焱戳著紙張的小胖手。
再下一頁是劉凱的老婆。他看到了女人的照片,其他的內(nèi)容就再也看不進(jìn)去了。直發(fā)齊肩,臉盤圓潤。照片里的她就是他數(shù)次在樓道里遇見的女人,就是數(shù)次出現(xiàn)在角落的暖氣旁的女人,就是那個沒有眼珠的女人。
突然有人敲動桌面。他嚇了一跳,抬起頭來。
和他一起來的同事辦完了事,來招呼他,望見卷宗就說:“這個不就是你當(dāng)年抱出來的那對母子嗎?”
他捻著頁面的手忍不住地在顫抖。記憶慢慢打開,和卷宗的內(nèi)容一點點重合,漸漸地拼湊出來一個真相,雖然只是他的想象,但還算完整。
當(dāng)年著火的凌晨,劉凱撇下妻兒獨自跑下樓。小男孩沒有穿鞋,傷到了一雙腳。樓道里混亂,母子被沖散。女人回頭去尋找,終于找到了兒子??墒?,火變大了,她也受了傷。她嘗試過打開窗戶,但是窗子都變了形。最后,她被濃煙熏得窒息,熏得看不到路,摟住兒子,萎縮在酸菜缸的旁邊等待著。她想要等待的人是她的丈夫,兒子的父親。
他是一陣唏噓。他甚至還想到了捧在他掌心的小奶狗……
猛然,手邊的震動將他驚到清醒。陳麗來了微信。張亮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接兒子放學(xué)。
他趕緊去了學(xué)校。
小焱已經(jīng)走出班級?!鞍职郑阍趺匆瞾砹??”
“還有誰來了?”
“媽媽!”小焱回答。
張亮正舉著電話。電話那頭,陳麗催促他快點回家。
小焱身后的樓道里響起搖籃曲的哼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