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姍姍望著小川的背影,略一遲疑,而后轉(zhuǎn)身半帶輕笑朝葉青梧說道:“葉將軍,你躺著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倒杯水?!?p> “公主,您身份尊貴,怎可……”葉青梧不顧傷痛趕忙支起身阻攔道。
“葉將軍說笑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過是倒杯水而已,有何不可?!庇趭檴櫛尺^身帶著笑意說道,不過這笑意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于姍姍打開食指戒指的金蓋之后,將白色的粉末撒入杯中。
“葉將軍,快些喝下吧。”于姍姍將杯子遞到葉青梧的嘴邊,葉青梧卻躲閃著,自己用手接過杯子,“公主……卑職自己可以喝?!?p> “嗷……那將軍自便……”于姍姍神色不寧,卻一直瞟著葉青梧手中的杯子。
葉青梧見眼下情形尷尬,所以并未多想,將杯中水一飲而盡。于姍姍見杯中皆空,適才微微皺起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
這迷藥是于姍姍不論到何處都會隨身攜帶的,世事險惡,自己總得有所抵防。雖然藥效可以持續(xù)一兩日,但迷藥發(fā)作需要時間,于姍姍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房間,等待藥性發(fā)作。
葉青梧見于姍姍離開后,便緩慢挪動走下了床,雖只是尋常簡單的舉動,傷口卻立即撕裂開來,血順著手臂滴落到地上。葉青梧將衣角撕下,簡單包裹在手臂上,如此干凈純潔的地方,不該被血腥沾染。
葉青梧木訥地立在對面房間的門口,卻遲遲沒有推開。葉青梧低頭將手上的血跡擦干留在衣領(lǐng)上,然后輕輕推開了門。
一張梳妝臺映入眼簾。
葉青梧馬上意識到這是女子的房間,桌上皆是些女兒家梳妝打扮之物。葉青梧此刻心中只有一個疑問,這個房間是誰的?
葉青梧來到床尾邊,床尾中嵌有一個暗柜,葉青梧親眼看見小川將一個包袱藏在此處。
葉青梧蹲下身子,將暗柜拉開,一陣刺耳的木柜摩擦音,包袱呈現(xiàn)在葉青梧眼中,葉青梧伸手解開包袱的結(jié)。
包袱里的東西映入眼簾,葉青梧兩眼發(fā)直,心一下緊縮起來,雙手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蛇€未觸碰到那東西時,藥效發(fā)揮了作用,葉青梧眉頭緊皺,兩眼發(fā)黑,暈倒在了床尾邊。
葉青梧面前的柜子里,放的正是那件破碎的粉色紗衣,對小川來說,這衣服只是不愿丟棄的一個禮物,但卻是葉青梧接連幾天都難以入眠的執(zhí)念。
于姍姍回到屋內(nèi)后發(fā)現(xiàn)葉青梧不在房中,心中的弦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四下尋找后,在對面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倒在地上的葉青梧。
于姍姍不敢貿(mào)然靠近,“葉將軍?葉將軍……”于姍姍小聲試探著,見葉青梧沒有任何反應(yīng)后,才敢靠近。
靠近葉青梧后,于姍姍也注意到柜子中的衣物,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下來。如果剛才那個房間是他的,那這個房間是……眼下葉將軍還躺在此處,時間緊迫,容不得于姍姍多想。
收起神色不寧的模樣,于姍姍吃力地將葉青梧拖回房間,搬回床上躺好,然后用抹布將一路的血跡都收拾干凈后,站到院門口,盼望著小川的身影。
小川采了些對傷口愈合十分有效的草藥,又摘了林中嬌嫩多汁的野果,放進竹籃中。
“這么多果子,應(yīng)該夠我們?nèi)齻€人吃了吧……”小川提起竹籃就往院子的方向奔去。
于姍姍先看到小川的身影,然后帶著盈盈笑意,使勁朝小川揮手。
小川氣喘吁吁立在于姍姍面前,喘氣說不上話的小川,先遞給了于姍姍一個果子,“給,嘗嘗看,可甜了!”
于姍姍伸手接過果子,輕咬了一口,沒有細細咀嚼品嘗,卻一直注視著小川,半晌笑意漸露,“真甜。”
“是吧,我們這山里的果子,都很甜的,有的時候,我一天能吃一整筐呢!”
小川也往嘴里扔了一顆果子,“哎,公主,你怎么不在房里和葉將軍一起待著啊?!?p> “我……我有話要同你說?!?p> 小川嘻哈打鬧的神色,在看到于姍姍滿目嚴肅以后,漸漸正經(jīng)起來。
“公主,您有什么話要同我說啊……”小川挺直腰板,一臉正經(jīng)地站在于姍姍面前。
“你……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于姍姍低著頭,遮住臉上嬌羞的紅暈。
“哦,我叫小川。公主就是想問這個?”
“小川……”于姍姍輕聲呢喃著。于姍姍深吸一口氣后,堅定地看著小川,“小川,你能帶我走嗎?”于姍姍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微光。
“公主……這……城中的士兵還沒有來……我怎么……”
“我不想進宮!”于姍姍將心底的話吼了出來。
小川看著有些崩潰的于姍姍,卻是一頭霧水,“公主……你在說什么?。啃〈ㄒ痪湟猜牪欢?p> “如果我說我不是公主,你會帶我走嗎?”
“公主,你別開玩笑了,我雖然不知道您是誰,但是既然葉將軍喚您公主,您怎么可能不是呢?”小川尷尬的笑容仿佛想要掩飾自己的慌張。
“公主……公主……”絕望的于姍姍無望無奈的苦笑著,“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于姍姍面色變得蒼白,眼眶卻濕潤的紅了。
小川望著于姍姍,雙目呆滯,整個人好似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他不知道眼前的于姍姍經(jīng)歷了什么,但這種無助和絕望的氣息小川能感覺得到。
“我的確是虞國派來趙國和親的人,但我現(xiàn)在根本不該站在這里,因為虞國皇帝根本就沒打算讓我活著嫁過去,所以我不是公主,我只是虞國的一枚棋子……”
竹籃從小川手中滑落,草藥和野果散落一地。
“那你……是誰?”
“我是醉生樓的藝伎,含冤入獄,在快要問斬的兩天前,我被送入宮中,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虞國此番作為,定是要對趙國不利,只是……這些與我又有什么干系呢……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我只是想要簡單的活著?!?p> 小川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也許是因為不論怎樣的安慰擺在于姍姍面前都是那樣蒼白無力吧。
“小川,是你救了我,是你給我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求求你,帶我走吧……”于姍姍睫羽上掛滿淚珠,不顧一切的哀求著。
于姍姍的每一滴眼淚仿佛都流進小川的心里,小川以前覺得自己可憐,孤身一人渾渾噩噩和狼群生活了那么多年,可如今的于姍姍的身世,才真的讓人心疼。兩國爭斗,卻將一個柔弱女人夾在中間。
于姍姍將頭上的鳳冠摘下,用力扔在地上,摔得粉碎,奪目的夜明珠滾落到小川的腳邊。于姍姍此時此刻,拋開所有束縛,緊緊地抱住了小川。
“小川,我這條命是你的,從你用旗幟接住我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是你的了,我求你了,帶我走吧……”于姍姍環(huán)抱的雙手越來越緊,想要拼命抓住眼前人的憐憫。
面對突如其來的告白,小川整個人震驚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