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祠堂

　　01.

　　深夜，柳家祠堂，我跪在中央，除了眼前的幾只白燭亮著，周圍皆是黑暗。

　　這回，我這黑心爹是真的生氣了，我的口不擇言給他都聽見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糟老頭子當(dāng)場就要將我家法處置。

　　后來還是我那溫柔娘親求情，說是先叫我在祠堂跪上一夜，好好反省，明日再處置。

　　我不太清楚明日要面臨什么，無所謂了，和柳相鬧翻是遲早的事情，不如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分崩離析，省得到時候還糾纏不清。

　　我很清楚，所謂的父親對女主是沒啥感情的，他不喜歡女主，也不喜歡女主的娘親周氏，他對于男女之情也好，舐犢情深也罷，都是可有可無的。

　　這個人只喜歡權(quán)力，所有能為獲得權(quán)力增加籌碼的事情他都會去做。

　　他培養(yǎng)女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給女主造勢，在京都貴女圈赫赫有名，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將女主以最高的價格嫁到最能給自己帶來無尚權(quán)力的家族去。

　　女主，對于他來說，是工具，準(zhǔn)確的說，所有人都是工具，我們都是工具人。

　　我有些慶幸自己吃飽了，不然跪這么久早就嗝屁了，

　　夜里的青磚還是透著寒氣的，我原來的身子骨還是可以的，

　　但是女主這小身板，不行真的不行。

　　等出去我得開始鍛煉了，可是我沒試過女生的健身鍛煉啊，能一樣嗎？

　　話說這身子骨受得了，看著沒兩斤肉啊，咋練呢，增肌嗎？要不練個腹肌啥的，胸肌？

　　害，這胸肌還是不必了吧，小姑娘發(fā)育挺好的，大可不必。

　　想到這，感覺又有點(diǎn)手癢了，可是這是祠堂啊，好歹是個神圣的地方，不太好吧，

　　但是我的手好冷啊，我有點(diǎn)控制不住我自己了，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靠近，一點(diǎn)一點(diǎn)……不行，我不能！

　　正在我天人大戰(zhàn)的時候，有點(diǎn)動靜在身后響起來，烏漆嘛黑的啥也看不見，媽的，見鬼了？

　　“小姐，小姐?！笔俏业拇笱诀?，春玉。

　　她懷里抱著東西，看不清，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是個暖壺，小小的，可以用來暖手的。

　　“小姐凍壞了吧?！毙⊙绢^把暖壺塞進(jìn)我的手里，“我看著看院的嬤嬤都睡了，才溜進(jìn)來的?！?p>　　我感覺鼻子有些發(fā)酸，穿越到這兒，周圍都是豺狼虎豹，也就這小姑娘心眼實(shí)在，是真的拿我當(dāng)小姐，對我真的好。

　　這小姑娘比我妹妹還小，卻懂事讓人心疼，這會兒她還沒換下衣服，一看就是一直等到現(xiàn)在，媽的，這丫頭咋這么傻呢

　　“沒事沒事，這有啥，跪個祠堂而已，也不是很冷?！?p>　　春玉不信邪的摸了摸的手，又摸了摸我的臉頰

　　“還說不冷，臉都凍青了……”她的小手撫上我的臉，帶著熱氣，暖的鼻子發(fā)酸。

　　我忍不住輕輕的攬過她，什么話也沒說。

　　春玉有些驚訝，卻還是抱住我，“小姐是冷嗎，抱著春玉就不冷了?！?p>　　“嗯，不冷了不冷了?！?p>　　一點(diǎn)兒也不冷了。

　　02.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身上蓋著一件厚厚的棉衣。

　　春玉真的是個好姑娘啊，從今往后，這妹子，我罩定了。

　　只是眼下得把自己這糟心事給解決了，我眼瞅著天才蒙蒙亮，準(zhǔn)備站起來活動下筋骨，

　　昨晚靠著春玉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也不曉得這丫頭啥時候回去的，凍感冒了沒。

　　我還沒回過神，祠堂的門就開了，就瞅著那糟老頭子帶著幾個家丁走了進(jìn)來，他們押著春玉，走了進(jìn)來。

　　呸，糟老頭子壞得很啊。

　　我踉蹌著站了起來，準(zhǔn)備走過去給春玉松綁。

　　“跪下！”

　　得，糟老頭子說啥就是啥，我低頭跪了下來，現(xiàn)在春玉在他們手里，我不敢輕舉妄動，這丫頭真是個實(shí)打?qū)嵉暮霉媚?，不該遭罪?p>　　“你可知錯！”糟老頭子坐到八仙桌一旁，聲色俱厲的問道。

　　“女兒有錯，女兒知錯。”

　　什么風(fēng)骨，什么氣度，在強(qiáng)權(quán)面前分文不值。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這是鐵窗淚的教訓(xùn)，我明白我明白的。

　　沒料到我這么快就認(rèn)錯，我的老父親有點(diǎn)愣住，不過隨即便做出反應(yīng)，

　　“哦？何錯之有？”

　　看看，什么叫殺人誅心，這就叫殺人誅心。

　　你知錯還不行，你得當(dāng)著眾人面，說出自己的錯誤，

　　就是得把你的遮羞布掀開來，給大伙兒瞅瞅，看看，這丟人的一面。

　　行吧，這會兒您是老子，您厲害。

　　“女兒驕縱妄為，出言不遜，目無尊長實(shí)在是有辱我們柳家門楣，女兒慚愧?。　?p>　　聲淚俱下，痛心疾首，警察叔叔都要被我感動了。

　　但我的老父親是誰，他可是當(dāng)朝丞相，什么唱念做打沒見過，依舊是不動聲色道：

　　“既然知錯，按規(guī)矩便是家法伺候，你可服？”

　　“女兒甘愿受罰。”

　　糟老頭子算你狠。

　　一時間這老家伙也不急著接話茬，只是看著我，不用想我就知道這老家伙憋著壞屁呢

　　果不其然，“既然如此，那就家法安排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吧?！?p>　　二十板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dāng)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我呸！

　　二十大板，那個時候的板子你以為是小學(xué)生打手心的戒尺啊，

　　那可是實(shí)打?qū)嵉膶ｉT用來打人的刑具啊，一板子下去，叫你皮開肉綻，叫你撕心裂肺。

　　“不可啊，老爺，萬萬不可，雪兒還小啊，這十板子下去怕是會出事啊……”

　　我的老母親為我操碎了心。

　　“既然如此，那就由她的丫鬟，代為受過吧?！?p>　　我的天哪，這老賊真的是殺人誅心！

　　我強(qiáng)忍住自己想要上去抽他一巴掌的沖動，低聲且誠懇的說道：

　　“還請父親三思，女兒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若是如今叫這不丫鬟代為受過，傳出去對女兒也不好，恐怕會給女兒安個驕橫欺仆的名號，女兒做錯事遭人罵倒是無妨，只是這恐怕會辱了我們柳家的名聲啊，女兒……女兒……”

　　我欲言又止，我可是太了解這老頭究竟在乎什么，女兒生死不重要，但是柳家的名聲可是看的比什么都重的。

　　聽了我的話，他面色如常，摸了摸胡須，

　　“倒是不知道，雪兒何時如此懂事，如此為柳家著想了？”

　　柳相是看出什么了嗎？之前的我全然是個相府千金的做派，任性單純，這些時日，我雖沒有太過張揚(yáng)，但是還是與以前的我大相庭徑，這會兒，他像是起疑了。

　　不過他懷疑我倒是不怕，誰能想到自家閨女的底子換成了個成年男子啊，就告訴他了，他也覺得我怕不是瘋了。

　　柳相之所以這么問我，無非是懷疑有人對我說了什么，這不過是個顯而易見的試探，放在平時，我就陪著他周旋了，但是如今，關(guān)系到春玉。

　　“老爺，雪兒說的也是有理，懲戒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有些不妥，此番確實(shí)是雪兒犯了錯，但看在雪兒往日乖巧聽話的份上，就饒了她這次吧，罰她在家中禁足，好好反思，以后若是在這般無理取鬧，任性妄為，再狠狠罰她，老爺，您看這樣行嗎？”

　　正當(dāng)我覺得局面有些僵持不下的時候，我美貌的老母親發(fā)話了，瞧瞧，這才是大家閨秀能說得出的話，毫無破綻，叫人不忍拒絕，老家伙，我看要是你這個臺階都不下，是想上天了嗎？

　　柳相又摸了摸他的胡子，開口道：“既然夫人都如此說了，那便就這么辦吧，這幾日你那也不許去，如若再犯，決不輕饒！”

　　“至于這丫鬟，看在尚未釀成大錯，這次就饒了你，回去之后，再不準(zhǔn)同小姐胡鬧！否則，便不只是這么簡單了?！闭f罷，便拂袖而去。

　　我走過去，扶起春玉，嬌俏的小臉上滿是淚痕，想必也是嚇壞了，我囑托一旁的嬤嬤送她回房休息，晚些再去看看她。

　　而我則被我善良的老母親叫走了。

　　03.

　　“雪兒，來?！蔽易哌^去。

　　“今日之事，雪兒，有什么想說的嗎？”

　　嗯？這個套路，我略發(fā)有些不明，事實(shí)上，我對于女主媽媽這個角色不是很了解，因?yàn)樵髦形医o的描寫就很少，原本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物，可是如今，被我勾勒的角色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成為活生生的人的時候，那種可有可無的心境就變了。

　　“嗯……謝謝娘……”憋了半天也就說出個這個，許久沒有抽打的臉龐好像有些思念那帶風(fēng)的巴掌了。

　　“謝什么？謝娘救下春玉嗎？”面前的婦人，溫柔的笑著，“雪兒，是你救了她，娘看得出這些時日你的變化，也知曉你有很多心思不愿意對娘說，娘明白，我們的小雪兒要長大了呀……”

　　婦人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只是雪兒，你要明白，娘永遠(yuǎn)都是你的娘親，是永遠(yuǎn)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p>　　我鼻子忍不住發(fā)酸，這文里的女子咋都這么好呢？

　　誰叫你寫虐文，誰讓你穿越成女主，直接穿成男主，然后把這些反派全部屠了，從此帶著善良老母親，率性好朋友，單純小丫鬟，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我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