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進宮
1.
我看著面前站著的小孩兒，沒說話，結(jié)果這小丫頭也就一直不吭聲，我看她，她看地，我倆就這樣的耗了一刻鐘。
終于，三月抬起頭，眼睛通紅，“姐姐，對不起?！?p> “為什么對不起？”我問。
“我不該自作主張的跑去幫忙，害得姐姐受傷?！?p> 我站起來，“三月，我其實更想知道，你為什么要那么做？”
“姐姐，因為我不想讓別人受傷?！毙⊙绢^紅著眼眶，
“可我最不想姐姐受傷?！?p> “但最后我還是受傷了，三月，你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訴我們，
但是你自己私下拿主意，貿(mào)然行動，不僅我受傷，連累你楚月姐姐心里也不好受。”
我拉起她的手，“無論遇到什么樣的事情，都一定要告訴我們，明白了嗎？”
三月低著頭，好一會兒才握緊我的手，
“姐姐，三月明白了?！?p> 小孩子的心理導師真難當啊。
“準備好了嗎？”林楚月在門口等我。
我點點頭，“走吧?！?p> 2.
這是我第一次進宮，朱紅磚墻，雕欄玉砌，
雖說去過故宮，聽過導游拿個大喇擱那兒介紹，建筑的藝術(shù)，文物的價值。
但是真的踏上那漢白玉階，親眼瞧見金鑾殿，看著九五之尊，才發(fā)現(xiàn)，那日的禿頭中年男人都是我的錯覺，
天子威嚴浸透在殿中的每個角落，遍布在皇宮的每個地方。
“臣女柳白雪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平身吧。”皇帝說道。
我低著頭，恭敬地起身，退到一旁。
“朕聽說你前幾日傷勢才好轉(zhuǎn)?！?p> 我拱手，“回稟陛下，臣女已無大礙，多謝陛下掛心?！?p> 皇帝擺擺手，“太子說，當日多虧你出手相救，說吧，想要什么樣的賞賜？”
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卻叫人聽不出喜好，答得好保命加賞賜，答不好喪命掉腦袋
“臣女不要賞賜?！蔽抑匦鹿蛳拢?p> “臣女想要一個公道。”
殿內(nèi)靜下來了，我伏在地上，聽著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公道？”皇帝走到我的面前，
“你可知每日有多少人想找朕要個公道？”
我不敢抬頭，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無法判斷此時的心情，
稍有不慎，惹得龍顏大怒，定會萬劫不復。
只能安靜地等待。
“當日的那個小娃娃，你認識嗎？”皇帝問道。
“認識?！?p> “哦？”
“事后認識的，太子將其安排在林將軍家照顧，林家千家與臣女是好友，與臣女說了一些事?！蔽业椭^，只能看到皇帝的鞋面，
“臣女覺得這丫頭甚是可憐，此番也是想給這個丫頭討一個公道?！?p> “你起來說話吧?！被实郾尺^手，坐回榻上。
“謝皇上?！毕ドw好疼。
“你想給她討什么樣的公道呢？”皇帝問道。
“臣女聽聞這丫頭是從聚寶來逃出來的，臣女奇怪，聚寶來不是個賭坊嗎？這小丫頭怎么就和他扯上關(guān)系呢？”我瞧著皇帝的眼色，
“所以，臣女便問了這丫頭一些事，已經(jīng)全權(quán)交給太子殿下了，想必陛下也看到了?！?p> 所有的事情如果由我全盤托出，可信度自然是很低的，并且說服力也很低，但是經(jīng)由太子，那么效果就大不一樣了。
皇帝看著案臺上的奏章，“不止是天子，林家也上奏了，朕看了太子的奏章，若這聚寶來正如所言，定不可饒恕?！?p> “只是，林家的奏章卻說的另一件事?！被实劭粗?，
“早些時日，你在聚寶來救下來一人，可有此事？”
“回陛下，的確如此?！边@也是我拜托林明軒做的事情，林家和太子不得同時報關(guān)于舉報來的事情，選擇將重心轉(zhuǎn)移到我們身上，這樣，不會叫人起疑。
“而朕查到，你救下的那個丫頭，就是春日祭沖出來的丫頭。”皇帝不怒自威，
“你卻說，事后才認識她，怎么，你有多大的膽子，也敢欺朕？”
“陛下！此事臣女也是逼不得已！”
“好一個逼不得已！”天子之威叫人心驚，
“你倒是說說?！?p> “臣女救下她，卻保不住她，臣女心中難安?！?p> 按照計劃，三月是被我救下之后，又被我趕走了，
“她求臣女幫她，救下她的弟弟，可是臣女心有余力不足，最后只能裝作此事……”
我跪倒在地，“陛下，臣女蜉蝣之力，救不了任何人，但是陛下您可以啊，您是天子，是天下人的信仰啊！”
從古至今，沒有人不喜歡被封神，皇帝亦是如此。
果然，皇帝的臉色稍緩，“所以你也沒想到她會在春日祭找上朕？”
“臣女不知，此番并非良策，且不說會沖撞陛下，也會被聚寶來的人發(fā)現(xiàn)，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了……”
“臣女斗膽，請陛下為她做主，還一個公道，白雪所請，是天下人的公道?！蔽姨痤^，
“陛下，在百姓心中，您便是希望，便是真理，便是天下人的敬仰?。 ?p> 從古至今，百姓最喜歡造神。
“好一個天下人的敬仰，那朕便如你所請，還一個公道給你?！被实蹞]袖，“不，是天下人的公道。”
我行了個大禮，“陛下英明！”
3.
有了皇帝上的批準，聚寶來的事情徹查的很順利。
林明軒早就將一系列的證據(jù)握在手中了，只需要一點一點的放給皇帝的人，
而太子軒轅翊只需要做好儲君該做的，將所有的事情核查清楚上報給皇帝。
“混賬！”老皇帝拿到奏章，惱羞成怒，
“簡直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朕！！”
“父皇息怒?！避庌@翊將奏章拾起，“此事事關(guān)重大，兒臣還需好好核對一番?！?p> “核對？核對什么！”老皇帝一把扯過案臺上的奏章，
“這白字黑紙寫得清清楚楚！還要怎么核對！簡直是混賬！”
軒轅翊走上前扶住皇帝，安撫道：“父皇，切莫動氣?！?p> “來人現(xiàn)在就給我，把李世海綁了，送到天牢里！”
4.
我看著窗外，風吹起落葉，在空中旋了一周，落進水里，
拾起一塊石子，丟下去，便再也起不來了。
“小姐，喝杯熱茶?！?p> 春玉推門而入。
我轉(zhuǎn)身，接過茶盞，已經(jīng)沒有早春的茶香了。
“小姐，今日聽說官兵直接抄了聚寶來。”春玉小聲說道，
“你說能查到皇后娘娘的身上嗎？”
這丫頭像是很怕皇后的樣子，只是就憑這一件事，是不可能扳倒皇后的，
不過也算是中傷了她一把。
折了一個李世海沒什么，失去聚寶來才是叫皇后痛恨的，
那些愿意抱大腿的朝臣們，最會明哲保身，這次定是會將自己撇的干干凈凈，
皇后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人脈網(wǎng)絡便就此斷了。
“皇后是傷不到了，但是聚寶來不會再存在了?！?p> 5.
昭陽宮
皇后細細地挑選著桌前蔻丹釉質(zhì)
“正紅色果然是好的?！彼鹗郑蛄恐讣?，“你說是不是？”
一旁的宮女微微點頭，“那是自然，正紅色最是稱娘娘了?！?p> “紅色啊，鮮血的顏色，本宮最喜歡的這樣的顏色了。”皇后嫣然一笑，只是眸子不帶溫度看著畫卷，
“柳相你說是嗎？”
柳相跪在下面，聞言便點點頭，“娘娘說的是?！?p> “起來吧?！?p> 柳相這才恭敬地站起身，“謝娘娘。”
皇后擺擺手。
一旁的宮女便合上門，一一退下。
“春日祭的事，你是不是該給我個交代？”皇后問道。
“回娘娘的話，老臣起先就不贊成行刺太子……”
“放肆！”皇后怒道，
“我問的是這個嗎？行刺太子的計劃天衣無縫，是你的女兒突然沖出來！破壞了我整個安排，現(xiàn)在還將聚寶來搭進去了！”
“我原以為上次的事情，你已經(jīng)管教好了你的女兒，呵，沒料到啊，柳相，你竟然給自己的女兒擺了一道?！被屎罄湫Φ?。
柳相依舊不動聲色道：“白雪的事情，老臣確實不知道，是老臣疏忽了，給娘娘添了這么大的麻煩?！?p> “既然你教不好自己的女兒吧，本宮不介意幫你好好的教訓一下?！?p> 皇后撫上畫卷，嫣紅的指尖劃過，“你意下如何呢？”
“娘娘，老臣覺得還是不勞煩娘娘動手吧。”柳相說道。
“上次柳相不也是說不勞煩母后動手，結(jié)果如何了？”
軒轅策走進來，“兒臣給母后請安?！?p> “策兒你來了。”皇后繼續(xù)撥弄著畫卷，
“柳相，我不教訓一下，以后你這女兒怕是不太會服從我們的話?！?p> “母后，倒也不必傷害到她?！避庌@策道，
“傷其親，痛其心。”
“娘娘！”柳相惶恐地跪倒在地，“殿下是要對老臣下手嗎？”
軒轅策冷眼過去，鄙夷道：“柳相覺得自己是她在乎的人？呵?！?p> 轉(zhuǎn)眼看著皇后，“母后，您看如何？”
畫卷上，柳白雪眉眼生動，像是一株綻放的梨花，嬌俏動人。
皇后一點一點地攥緊畫紙，直至畫上的人物面目全非，“那便如你所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