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看那個是什么？”張沐指著一個自動售賣機(jī)，但好像不太一樣，上面有透明的盒子，里面裝著口紅，“我知道了，這是抽獎。”張沐像個小孩一樣開始嘗試，傅予立刻癱在一旁的按摩椅里，一臉慈祥地看著他。
商場中央各種巨型公仔的陰影覆蓋著潮濕的地面，中間是鏤空的，雨聲漸次鈍重，隔著防護(hù)玻璃，似乎也能聽到淅淅瀝瀝的聲音。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們都在干嘛。傅予想?？删烤乖趽?dān)心誰呢，不知道，心里像是盛滿了水，不敢碰，怕漾出一地的悲傷。
“啊，我被騙了?！睆堛迥沁吅鋈灰魂圀@呼，然后轉(zhuǎn)過頭沖傅予眨眨眼。
傅予發(fā)現(xiàn)張沐總是能恰到好處地打斷她的思路，可能也是因為這樣，這幾天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傷感。
“你看，這個是坑人的，這個機(jī)器里沒有我買的東西，也就是說我要去各個地方找這個販賣機(jī)，才能找到，我被騙了?！睆堛逡荒槦o辜。
傅予：“……走吧，先去看電影?！?p> 張沐：“我跟你說我特別愛看電影，我愛看懸疑片，真的……”
張沐忽然停下，在一張?zhí)┨鼓峥说暮笄巴Ｗ。拔液湍钦l之前一起看過這個……特別好看。”他像是失了神一樣喃喃道。“你看過嗎？”張沐側(cè)過頭，眼睛里是傅予看不懂的情愫。
“沒有?！备涤栌悬c害怕張沐這個表情，“我們走吧，電影快開始了?！?p> 張沐一下反應(yīng)過來，拖著傅予向電影院里走去。
“你訂的什么??？”傅予問。
張沐答：“天使陷落，我特別喜歡里面那個摩根弗里曼?！?p> 開片一陣槍戰(zhàn)，傅予就意識到這個片子的類型，她并不感興趣，于是她把衣服蓋在身上，拽了拽張沐的衣服，拿過來蓋在腿上。
張沐見狀說：“你別睡覺，快看快看。”小手晃了晃迷糊的傅予。
“我沒睡，我就閉會眼?！?p> 張沐有點無奈，玩起了衛(wèi)衣帽子前的兩條繩，拿在鼻子邊聞了聞。
張沐把繩子前端的球球舉到傅予面前，說：“你聞聞。”
“???你這什么怪癖…”
張沐說：“這個繩剛剛掉進(jìn)烤肉醬里了，有點好聞。”
傅予湊過去聞了一下，確實，奧爾良烤肉味，提神醒腦。她把球球扯了過來，正了正身子，感覺自己現(xiàn)在特別好笑。
張沐捏了捏自己上臂的肉，“我這塊肉可好玩了?！?p> 傅予無語地伸手過去捏了捏，沒想到小麥色的肌膚下是柔軟的內(nèi)核，兩個人的距離稍微地靠近了些，傅予感覺自己開始想要和這個男生相互了解了。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門口正對著懸空的透明通道，張沐討論電影的聲音逐漸弱下來，腳步放慢。
“怎么了？”傅予發(fā)現(xiàn)停滯不前的張沐，回頭問。
張沐心虛地看了眼傅予，一只手顫顫巍巍地伸到她面前，“我恐高……你拉著我點……”
“有什么可拉的，就這么短一條通道?！备涤枵f。
張沐沒說話，有點委屈。無奈，傅予拉著他伸過來的手，拽著他向前走過，手心和手心碰到的瞬間，兩個人都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于是心照不宣地安靜走過。走過走廊的時候，傅予很快撤了手，張沐一把抓住放在自己小臂上，“挽著我吧，咱倆就一把傘，你挽著我還能暖和一點。”他把傅予的手塞到自己的兜里，另一只手撐起傘，旁邊的傅予因為忽然拉近的距離和親密的動作躲閃著他的視線。
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張沐發(fā)消息讓傅予來看風(fēng)扇怎么用，傅予收拾了一下然后敲開了他房間的門。
張沐道：“反正明天也不考試，要不我們再玩一會?！?p> 傅予有點心累地問：“玩什么？你不困嗎？”
“不啊，我晚上就精神了，咱們吃雞啊，你會玩嗎？”
“可以可以?！?p> 傅予坐在張沐的床邊，幾乎是離他最遠(yuǎn)距離。張沐根本沒注意這些，問：“你叫什么，我邀請你?！?p> “您的傅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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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被子，干凈的白色床單。床頭凌亂的充電線，木質(zhì)的地板和落地窗簾，大梳妝臺，一切都好像老上海片子里的滬上人家，只是家具擺設(shè)變得高級起來。剛開局，傅予選擇好跟隨張沐，飛機(jī)即將起飛，張沐忽然哼哼唧唧地說：“我有點餓了，你買那個石頭餅?zāi)?，我想嘗嘗?！备涤鑷@了口氣，把手機(jī)扔到床上，“等著，我回房間給你拿。”
跑回來的時候張沐那邊已經(jīng)槍林彈雨了，傅予把零食扔到他床上，爬過去拿起了手機(jī)。
“我可以把腳放你被窩里嗎？”傅予是天生的四肢冰冷，之前武天宇因為這件事一度懷疑她腎虛。
“放吧放吧?！睆堛逡恍脑谟螒蛏希鋈煌ｎD了一下，“你說要是思智知道你在我房間跟我打游戲怎么辦？”
“那我還是收回去吧……”
“算了算了，反正早就分手了，她也不能咋樣。”
“我怎么感覺我這樣不太對勁呢……”
“唉沒事，她都不跟我說話了，已經(jīng)不喜歡我了吧?！闭f這句話的時候，張沐感覺自己倒是被刺了一下，他沒所謂地聳聳肩，把注意力放在游戲上。
究竟是什么感覺傅予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心中覺得壓抑，像是超過警戒線的水需要被釋放掉一樣。
可能只是有些嫉妒他們吧。
傅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嫉妒什么呢？是嫉妒思智擁有張沐，還是嫉妒張沐時刻想念思智，不管怎么說，都很奇怪。
傅予轉(zhuǎn)過頭問張沐：“那你還喜歡她嗎？”
張沐說：“不喜歡呀，早就不喜歡了，她太渣了。”
世界在這句話發(fā)出的一瞬間，覆蓋上黑暗，光芒隱沒在烏云下，河床汩汩地注滿渾濁的河水，河岸蘆葦枯萎，成千上萬的飛鳥突然飛過血紅色的天空。
張沐在跑毒的罅隙間看了一眼傅予，可能是感覺到了傅予的不安，雖然他并不知道為什么，“哎沒事啊，快玩快玩，誒，我怎么死了？”他尖叫了一聲。
“那我們玩別的吧?！备涤璨惶肜^續(xù)游戲了。
張沐仰起頭看傅予，眼神忽然認(rèn)真，“看電影??？”
“又看電影……行吧，看什么？”
張沐在pad里翻了翻，看到一個海報的時候，苦笑了一下，“少年的你，你看過沒？”
“可以。”
“這個還是我跟思智一起去看的，唉，往事不堪回首啊?！?p> “嗯。”
傅予覺得心情莫名有點低落。
張沐還在pad里翻找著，劃過進(jìn)度條的時候感覺那段記憶一寸一寸地劃過，同一個電影，卻是在不同的時間地點，和不同的人，曾經(jīng)的那些過往都不見了。
感覺自己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