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咖啡,我更喜歡茶。
品茶時體味清淡的苦味,泡茶時感受獨特的適量。我更喜歡茶的原因便是如此的簡單。
這種簡單的喜歡相通太多方面。
江之島是否也找到了“適量”,嘗過了“苦味”?
“嘀嘀嘀......”
電飯煲告知著我,它已經(jīng)完成了煮飯任務,那接下來輪到我了。
一盤卷心菜,一碟炒豆角。
暑假辦事賺的錢,銀行卡里面的壓歲錢,加起來倒也不算少,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擔心錢不夠用。
“哎?!?p> 我為什么要自作孽。
不自覺地瞥向臥室,揣測著父母留給我一張不知道密碼的銀行卡到底暗藏著怎樣的玄機......
然而,他們出國時太過匆忙,導致忘記告訴我密碼的可能性比較高。
解決完午餐,之后補了覺,感覺精神狀態(tài)瞬間好了許多。
中午,還是一如既往地跑步去學校。
這里比初中要近了很多,抵達校門口時看著時間要比以往提前半小時左右。
我順著磚塊路走到了操場旁后,心血來潮地想進去逛逛。
可惜這些運動我都不太喜歡,走進鐵門,隨便做了幾個引體向上,之后又孤零零地走出鐵門。
“門中,等等?!?p> 聽到有人從后面叫住我,我停了下來,向后轉(zhuǎn)轉(zhuǎn)身。
三霓正快步走到這里。
既然她來了,是時候完成她的委托了。
三霓已經(jīng)走到我的身邊,我們隨便寒暄了幾句,之后也準備一起上樓。
“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三霓面露難色。
“嗯,我以前吧。覺得你是個很內(nèi)向,很柔弱的女生?!?p> 說完這句話,我咽了咽卡在喉嚨里的口水,導致了剛才的話稍微停了片刻。
“現(xiàn)在我依然這么覺得?!?p> 三霓似乎等著我接下來的話。
“可是有一點使我覺得很奇怪:為什么僅僅一上午你就能和這么多的新同學混得這么熟?真的讓我好羨慕,能和這么多女生交朋友!”
“啊哈哈!其實是草織她......”
她很詳細地回答了剛才的問題。
能讓她融入到大家中,全都歸功于一名叫作草織的女生。
“草織是不是建議你們?nèi)コ砸饷娴哪且晃??!?p> “你偷聽到了?”
喂喂,偷聽是怎么回事,你們說話這么大聲,當時旁邊也沒幾個人,不聽見都難吧。
“差不多?!?p> “不過草織是個怎樣的女生?”
“樂天派的啦,還是學播音的,認識好幾位學姐呢?!?p> “那最后?”
“是去那家店?!?p> “誒!是不是越活潑的人越具有領(lǐng)導力?。俊?p> “不好說,不過呢,好像有點?!?p> 終于,終于到我計劃的第一步了。
“也是呢,出色的交流能力往往在群體里可以很大影響到大家的決策?!?p> “那三霓你覺得你可以影響多少?在你們當中。”
欠缺組織的疑問句從我的嘴里跑出。
“別開我的玩笑了,我在那里就是湊人數(shù)的啦?!?p> 三霓拍拍我的手臂,朝我埋怨了一句。
“話說回來,你們是誰提出一起到外面去吃的啊?”
“嗯……好像是立來還是支介呢,記不起來了。”
“你真的記不起來了?”
“是啊,糾結(jié)這個問題干什么?”
“是你吧,一開始制造話題的?!?p> 明明是一切的源頭,到頭來沒幾個記住的,甚至連自己都容易忘記。反而借題發(fā)揮的家伙卻可以吃香,真是不公平呢~
“我嗎......”
她想了會兒后點點頭,
“好像真是這么回事。”
“所以說!”
面對我突然而來的強調(diào)句,三霓詫異地重述了一遍。
“所以說?”
“你肯定沒有影響到你身邊的人嘛,理所當然?!?p> 三霓長吁一口氣。
“什么嗎,大驚小怪的?!?p> 大驚小怪嗎?我一點點沒有察覺。
“畢竟作為領(lǐng)頭羊,怎么可能是影響,明明是引導吧!”
“什么意思?”
“你委托的答案。”
哇噻,這句臺詞突然感覺好酷,還好有韻味欸!
“......”
欸?
三霓不說話了嗎?按照我的猜想,弱氣角色肯定會默認的。但像三霓這種領(lǐng)導類弱氣可不多見,現(xiàn)在連她是不是和我以前一樣都不好說。
考慮到這個問題,在結(jié)合三霓在她們之間的地位與在她們之中的相處方式,那么三霓沒有意識到自己領(lǐng)導人的身份是完全合理的。
“也是.....我的錯?!?p> 不過無意識地領(lǐng)導他人,理所當然地去引領(lǐng)團隊的走向,這樣的家伙更可怕。
“你做了什么事,我大概猜到了。你向江之島她道個歉就行了,我相信她不是個記仇的人,尤其是青梅竹馬的仇。”
說完之后,還是找不到能替代“青梅竹馬”的詞。
“卟!”
突然間,我顱內(nèi)一震,身體猛地向前撲了過去。
“不是吧,門中你未免太輕了吧?!?p> “不要在背后推我!脖子都快斷了……”
我掉過頭去,江之島看都沒看我一眼,拉著三霓的手就往教室去。
其實還有些話想提醒幾句,但她們從我身邊走過時卻沒說出來。
就這樣吧。
心想這樣也沒什么不妥,便跟著她們一起。
當我坐到座椅上時,江之島正和三霓在窗邊聊天。
三霓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但凡聊天涉及到觀點性問題從來只隨波逐流。什么“挽回友誼”我猜就是三霓在哪里應付了誰的話惹江之島不高興了。
領(lǐng)導人物沒有斬釘截鐵的氣魄簡直是災難。還是周圍的人都缺少演說者般貫徹自我的精神呢?抑或是那些人全部是孤僻的存在,像貝多芬、屈原......
“吃嗎?”
江之島向我遞了根口香糖,
“就當是謝謝你了?!?p> “謝了。”
當是回禮嗎?那她一定知道了。我并不清楚讓我做這件事的意義在哪里,按照我推斷事情的起因大致是這樣的:三霓和畢宿聊到了這件事,畢宿就告訴她我可以幫她,然后因為各種原因最后還是找到了我。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畢竟誰會多此一舉?說不準連畢宿也沒想到車上的那句客套話也會讓我當真起來。
“你笑什么?”
“有嗎?”
“有,還笑得很奇怪?!?p> 原來我還經(jīng)常會不知不覺地笑出來。以后盡量在想事情時捂住嘴。
“哦。那就這樣唄。”
“那你想聽聽嗎?”
“不感興趣。”
“誒?!意料之外。”
“這種事多得去了?!眲倓偩桶l(fā)生了一件。
“不過你要想講倒也無所謂。”
“......”
“不過盡量精簡點?!?p> “你不想聽就算了?!?p> “嗯?!?p> 呵呵,識相!好奇心我已寥寥無幾。
代理班長在電子白板上點開了上午沒看完的視頻時,我從書包里拿出了中午帶來的書。嗯!雪乃和大老師也是孤僻的大佬呢!
雖然很不甘,有些人最后還是成為了自己討厭的人——才怪了!現(xiàn)在和大小姐談戀愛,你可真是超級現(xiàn)充?。?p> 大!老!師!
正讀著起興,江之島低聲倉促地哼了一聲。
“老師來了!”
“別開玩笑了,這種玩笑不好玩。”
以防萬一,我還是環(huán)顧一下四周,其實在班里正中間靠左的地方根本沒什么著急的。然而這種煞有介事的語調(diào),還是會讓我心頭一緊。哎,明明我沒有抄作業(yè)。
“門中,書有多余的沒?”
“就一本,而且是第十一卷,快接近尾聲了。”
“真是不可思議,你竟然不會對女生的事感興趣?!?p> “我愛二次元。”
我陰陽怪氣地說著,一半真一半假。再說,到底是什么樣猥瑣的男人才會天天八卦女生的事啊。
“你要真的無聊呢,我聽著,其實我也不是完全對你們的故事不感興趣。相反我是喜歡聽真實且戲劇的故事。”
在這樣對江之島說完后,我夾上書簽后緩緩關(guān)上了它并將其塞進抽屜。
“你真是個直男。”
什么意思,女生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愈發(fā)愈搞不懂。
所以說——你講還是不講以及為什么要跟我講。避免江之島再度加深對“我是直男”的這種印象,我選擇委婉地詢問。
“嗯—嗯?嗯……”
這應該非常委婉了吧。
“你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直很正常。”
嘖,還是直說吧。
“別聊這個了!”
老是討論我直不直,這個話題實在是無趣,“我是個怎樣的人”又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如果是聽其他人評價自己,倒還不如不聽。
“嗯……好吧?!?p> 眨眼間,整個下午都過去了,和江之島有的沒的談了一會兒。以后上課可還真沒那么多時間閑聊。
直到最后,依舊不知道她們的事。講真的,即便是說出來,我相信這個故事肯定毫不曲折。
正準備把放到口袋里的手表戴上時,一只手悄然地靠近了我的后背。
“睦平!睦平!”
在這種嘈雜的環(huán)境下,只能通過擊打來提醒他了。所以,我也把手肘向后輕頂了他的肚子。
“抱歉抱歉,有點得意忘形了。”
哼哼,瞧這用詞水平那還真是一脈相承。
他隨后擠開人群,跟我并排走在一起。
“好久不見,阿平。怎么感覺你一暑假瘦了不少?!?p> “不知道,每天動得多,吃得少唄?!?p> “啊,憑什么我瘦不下來,嗚嗚?!?p> 這種吐槽從他的口中冒出,我也只能聳聳肩了。
“加油吧,耗,每個人的體質(zhì)不同,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聽了這句話,耗握緊拳頭,看樣子是要在未來的日子里同體脂進行一場超長消耗戰(zhàn)。
“嗯,加油?!?p> “......”
“哦,對了,睦平你在哪個班?”
“5班。”
“嗯,是文科班吧,我記得1到7都是文科班?!?p> “是,不過我準備考統(tǒng)合的轉(zhuǎn)???。”
“那你可以和御夫聊聊,他也正準備那場考試。”
“他在哪?”
“12班,和我在一個班,如果你要找他,我可以幫你叫他出來?!?p> “謝啦?!?p> 原來御夫也在這里,回想起來都快半年沒見到了。
“誒?他當時是去幾區(qū)考試來著?!?p> “好像是教實驗三區(qū),但他也是奇怪,既然在那里考試就干脆在那兒的學校讀唄,更何況實驗三區(qū)可是教育質(zhì)量最好的地方誒?!?p> “嗯……可能有很多原因吧?!?p> “你是要自學還是找老師?”
“自己復習。”
雖說是自己復習,但我的能力還是有限的,對于那場考試其實還是沒有多少信心。
“那你是要吃虧的,我暑假補課班看見很多人在跟著老師學,在有一點,考試不單考初中的內(nèi)容了?!?p> “知道。”
確實,舊的內(nèi)容不一定能完全清楚,還要考新的知識,對一個普通學生來說簡直是連回天乏術(shù)的資格都沒有,根本是徹徹底底的輸局,我還在幻想著什么?
“也,也沒必要這么沮喪啦,其實你要參考的話,自己認認真真補習也不是考不過,畢竟你是逆境中的天才呢,睦平司。”
“我倒不覺得有什么好什么沮喪的?!?p> “哦。對了,御夫什么打算?”
“我明天去問問,好像是請老師,不大清楚?!?p> “就隨便問問,不用麻煩了?!?p> 沒多久,我們便離開了教學樓,在操場鐵欄外的磚塊路上前進。
已經(jīng)到了九月,但總覺得四周被熱氣包裹著。也許耗已經(jīng)認識了新朋友,以往的人或事也會礙于別扭而有意避諱,一路上說著說著就無話可說,東扯西拉了一大堆,到最后還是在聊著一件事。
自那天開始,我已經(jīng)把自己同他們隔離開來,從此就在沒主動和別人說話。到了中考的那個學期,每個人都很忙,娛樂范圍理所當然般地限制在了一個個小團體里。
沒有入伙的我自然而然的成為了班級里的旁觀者,如果高中依然這么做的話,那絢麗多彩的生活絕對與我無緣了。
但那又怎樣,越是艷麗的世界越是復雜,越是單調(diào)的世界越是只剩得黑白。作為一名旁觀者沒必要擔心欠妥的發(fā)言,更不會為了別人的一句評價而開始艱難地改變自己,多余的共同情感漸漸缺失了保留的理由。終于縈繞在心頭的雜聲徐徐上升,在耳邊釋放出去了,耳根清凈了。
“你往哪走?”
“左邊。”
“我右邊。再見啦?!?p> “拜拜。”
沒錯,沒必要否認過去的那段時光。
課間里細細品味著四方課桌上的書頁,路途上全全翱翔在地面天空間的世界,燈亮中默默思考著天窗樓板下的字句。
就這層平常的日子而言,我要肯定的生活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