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正邪魔

　　倆人走出校園，拐了幾圈后便來到了附近的停車場。

　　林凡一眼便看到了蘇璃那標志性的宛如太古兇獸般的跑車。

　　蘇璃一個扭身，熟練地鉆進了車里，林凡也緊跟著上了車。

　　車子發(fā)動了，這次蘇璃沒有那么高調(diào)，而是在城區(qū)里面緩緩行使著。

　　車里的氣氛頗為凝重，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一直在林凡腦海中回蕩著。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殘忍了？”蘇璃輕嘆了一口氣，率先開口了。

　　林凡沉默了一會，狠一咬牙，還是把心理話說了出來，“是有點...那人說話難聽，給他點小教訓便是了，又何以至此？”

　　蘇璃搖了搖頭，道：“別人辱你，你卻這樣寬容于他，在修仙界他人只會道你好欺辱，那樣麻煩便會源源不斷地出現(xiàn)。”

　　“你胡說！”林凡突然大叫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從小他父親便教導他和善待人，現(xiàn)下蘇璃卻說著與之相反的道理。

　　“你放他一馬，又有誰會知道？你就是為了發(fā)泄心中的憤怒，不要再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了！”林凡瞪大了眼睛看著蘇璃。

　　蘇璃沉默了，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林凡，她直視著前方，長長的睫毛微微跳動，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的其鼻翼扇了扇，輕聲道：“也許吧，如果世上多一點你這種人，可能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p>　　林凡呆住了，他第一次聽到蘇璃用如此傷感的語氣說話。

　　他看著蘇璃秀麗的臉龐，心底忽的就軟了下來，適才的憤怒也消散了大半。

　　“她一定有著很悲慘的過去才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子吧?！绷址材氲?。

　　世人都是這樣的，無論多么殘暴的內(nèi)在只要披上了美麗的外衣，便特別容易讓他人理解、原諒，一切的事物在美麗面前都黯然失色。

　　美，生來便是要被保護、歌頌的。

　　車上的氣氛又趨于凝重了。

　　忽然蘇璃笑了，隨著她的笑容，瞬間周圍的空氣明亮了許多。

　　“好啦，我們不要再說這些事情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p>　　“這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p>　　“什么故事？”林凡接口道，正好他也不想這樣一直尷尬下去。

　　“咳咳?！碧K璃清了清嗓子，“這是關(guān)于一對情侶的故事......”

　　“從前有一名少女，出身豪門，身份顯赫。她是家中的小女兒，所有人都讓著她，她要往東沒人會往西，她想吃米飯就沒人會做面，可以說在她十五歲前的人生路途中沒有受過半分苦頭，但這一切都在那一天改變了......”蘇璃的聲音如山泉般娓娓道來。

　　“一伙悍匪闖了進來，殺光了所有人，女孩的母親、父親還有最疼女孩的姐姐，而女孩躲在了柜子里面僥幸逃過一劫——但是她卻目睹了那伙人奸殺她姐姐的全部過程，那幾張丑惡的面孔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里面，她發(fā)誓她要復仇?！?p>　　“從此女孩過上了流浪天涯的生活，但萬幸的是，她的出身賦予了她極高的天資，而仿佛是命運的選擇一般，她找到了一本消失已久的絕世魔功——或者說是魔功找上了她。就這樣，女孩隱姓埋名默默修煉，終于功法大成?！?p>　　“后來，女孩順利地找到了自己的仇人，她殺上門去，將仇人所在的整個宗門上上下下屠了個干凈?！?p>　　“本來說到這，故事就應(yīng)該結(jié)束了，但這時意外發(fā)生了。”

　　“在殺了太多人后，女孩失控了，她遭受了魔功的反噬變成了一個只知殺戮的機器?！?p>　　“她從西邊殺到了東邊，從北邊殺到了南邊，屠滅了大半個星球的人類，此事引起了天庭的震怒，一口氣派出了十七名監(jiān)察御史前往追殺。”

　　“兩者爆發(fā)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山河破碎，大地震顫，最終，女孩不敵，負傷而逃，但好在重傷也讓她恢復了神智?！?p>　　“女孩從這個星球逃到那個星球，但是御史們早已在她身上打上印記，每當女孩逃到一個新的星球，不出十年，御史們便又會追蹤而來?！?p>　　“雖說女孩每一天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但她也從來都不以為意，因為女孩早已沒有了什么牽掛?！?p>　　“直到有一天，女孩遇到了男孩?！?p>　　“男孩有著明亮的眼眸，笑起來像是溫暖的陽光，陽光照進了女孩的心理，驅(qū)散了她心中的陰霾，男孩用溫柔填充了她空虛的內(nèi)心。”

　　“倆人一齊墜入了愛河，他們結(jié)為了夫妻，平淡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但這時女孩開始害怕了，只有擁有過才會害怕失去。女孩害怕追尋而來的御史會毀了一切，每一天她都在擔驚受怕中渡過......”

　　“然后呢？御史沒有找到他們嗎？”林凡早已聽入了迷，見蘇璃停下連忙開口詢問。

　　“不，御史找到了女孩。”蘇璃道。

　　“而且，這次天庭派來的陣容空前強大，光是化神期的強者便有三個，而女孩，不過是元嬰期的修士?！?p>　　“那女孩不是死定了嗎？”林凡驚呼，雖然他連元嬰期和化神期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想來是很強的修士了。

　　“按理來說，是的。”

　　“但在最后關(guān)頭，男孩突然出現(xiàn)，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實力將所有御史全部打成重傷。”

　　“這個故事之所以流傳甚廣，便是因為那個男孩不是別人，而是極寒宮宮主之子，后來的五大仙帝之一！”

　　林凡早已被驚的說不出話來，仙帝有多強他不知道，但是仙中帝王，總是要比御史要強的吧。

　　“后來，天庭之主親自出手，男孩的父親也一同前來了。”

　　“男孩需要面臨選擇，放棄女孩，他依然會是那個高高在上，受萬人景仰的宮主之子。而要是執(zhí)意要救女孩，那便是墜入魔道，從此不僅眾叛親離，而且再無安寧之日。”

　　“男孩最后選擇了什么？”林凡迫不及待問道。

　　蘇璃看了林凡一眼，道：“你先別急，我且問你，要是你是這個男生，你會怎么選擇？”

　　“我會怎么選擇？”林凡愣住了。

　　“不錯，女孩屠殺了大半個星球的人，可以說是罪惡滔天，死上一百次也不為過，但她又是你的至愛之人，你要如何選擇？”

　　“我...我不知道?！币坏卫浜箯牧址驳念^頂?shù)温淞讼聛怼?p>　　“很難抉擇對吧？其實這便是正道和魔道的區(qū)別，正道之人，心系天下，他們對自身有著嚴格的道德要求，即便是最親最近之人，犯了錯，一樣要受到懲罰，這便是所謂的大義滅親?！?p>　　“而魔道之人，喜怒隨心，行事沒有定則，全憑喜好，我愛之人，便是犯下再大過錯，也無人可以欺辱，我惡之人，便是忠善純良，一樣殺之。”

　　“當然，很少有純粹的正道或魔道之人，世人大都是介于倆者之間，你也是，要不然也不會如此苦惱了?！?p>　　林凡似乎有點明白了，他看向蘇璃問道：“這么說來，你應(yīng)該是偏魔道之人了？可是我記得你說過，五萬年前的正魔大戰(zhàn)是正道贏了，那為何你又說現(xiàn)下修仙界是弱肉強食的情況？”

　　“因為......”蘇璃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因為這個世上的正道之人，大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他們修煉著玄門正法，心卻遠比魔道中人還要險惡，即便天庭也是一般?！?p>　　“怎么會...”林凡似乎不想相信。

　　“你不信？那我問你，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修煉資源到底是掌握在誰的手中？是那些高階修士還是低階修士？我告訴你，低階修士的人數(shù)是高階修士的千萬倍，但要論掌握的修煉資源卻是遠遠不如?！?p>　　“就拿星元帝國為例子，你以為你們國家宣揚的那一套人人平等是真的嗎？你以為大家的生活較之其他地區(qū)要遠遠幸福安穩(wěn)嗎？”

　　“你錯了，國家本身就是個龐大的剝削集體，特別是星元帝國，超前的科技大大弱化了每個人的作用，在這個國家里的平民，每個人就像是被關(guān)在了一個牢籠里面，每天辛勤地工作，所為的只是能讓最頂尖的修士更好的修煉罷了?！?p>　　“至于生活狀況的改善不過是生產(chǎn)力提高帶來的假象，你們實際上還是一直在被上層階級剝削?！?p>　　林凡呆了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資源是有限的，想要自己變強便必須掠奪其他人的資源。帝國內(nèi)看似平等，只不過是你根本接觸不到那些黑暗的一面罷了?！?p>　　“我為什么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傷人？警察不會來抓我嗎？答案是：不會。星元帝國對高階修士的保護遠超你的想象，這件事甚至不會超出你們學校，一個月后便再也不會有人提起他了。”

　　林凡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你是說，所謂的正道人士其實大都是魔道人士么？”林凡有點發(fā)冷。

　　“不?！碧K璃直視前方，面無表情道。

　　“他們是一種更為惡劣的，在以前被稱為邪道的家伙?！?p>　　“邪道人士，是絕對的利己主義者，他們?yōu)榱俗约韩@利無所不用其極，在以往邪道人士為了修煉功法，動不動屠殺一整座城池的人是常有的事情。”

　　林凡被驚的說不出話來，為了修煉功法屠殺一個城？

　　“現(xiàn)在之所以沒有太多人提及，是因為早在正魔大戰(zhàn)之前，兩方便先聯(lián)合起來將當時所有的邪道人士殺了個一干二凈，即便到了現(xiàn)在，邪道人士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天庭便會立刻出手追殺，而沒有人可以逃過天庭的追捕?！碧K璃補充道。

　　“現(xiàn)在的修仙界，名義上是正道統(tǒng)治的，但實則大部分人心底所遵循的都是邪道的那一套，只不過沒人敢說出來罷了?！?p>　　林凡聽了這番話，感到濃濃的失落涌了上來，自己向往的修仙界原來是這樣一幅光景嗎？

　　“那現(xiàn)在就沒有還堅持正道的人了嗎？”林凡不甘問道。

　　蘇璃微微沉默了一下，接著緩緩道：“有自然是有的，比如說軍人，比如說那些剛剛畢業(yè)滿懷理想的學生。不過他們之所以能夠做到堅守本心，乃是因為身處在帝國制度的庇護之下罷了。但當你獨身一人去外穿蕩，若還是如此天真，那會被別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突然蘇璃猶豫了起來，張口想說什么，卻又停下了，半晌，還是開口道：“不過即便在見識了諸多黑暗之后，依然堅守正義的人也不是沒有，但很少，我所見過的一只手也可以數(shù)的過來，你父親就是一個?！?p>　　我父親？

　　林凡突然感覺鼻子有點酸酸的，是啊，他若不是堅守正道之人，又怎么會不斷地教誨林凡一定要做個良善之人？又怎能十年如一日的以身作則？。

　　“不過你父親現(xiàn)在是什么下場你也看到了?！碧K璃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說。

　　“吱——”蘇璃將車子停了下來，對林凡道：“到地方了，我們下車吧?！闭f罷便掀開了車門走了出去。

　　“等一等。”林凡追了出去，“你還沒告訴我最后男孩選擇了什么？”

　　蘇璃的腳步停住了，淡漠的聲音在林凡耳邊響起。

　　“最后男孩親手殺死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