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楓一直到雜貨鋪打烊的時候才被一泡尿給憋醒，他起身上了個廁所，正好被收拾店鋪的伙計看見。
“張楓，你醒了?！?p> 張楓走上前廳，揉了揉還有些暈乎的腦袋：
“之前是誰送我回來的？”
“不知道，就是一架馬車送的，聽掌柜說，應該是順源鏢局吧?！?p> 張楓點點頭，轉身去倒茶喝，每次喝完酒他都覺得口渴的要命。
伙計正干著活，突然又想起今天來過這里的林玉珍，他的表情有些曖昧。
“對了，今天還有華豐錢莊的林小姐來過，她在屋里陪了你兩個小時，見你還沒醒就走了，走的時候還戀戀不舍，一個勁囑托我好好照看你?！?p> “嗝!…咳咳……”
張楓差點沒被一口茶水給嗆死，過了好半天才緩過來，他立馬問道：
“她過來干嘛？有沒有和你說些什么？”
伙計看見張楓這幅模樣，心里暗自好笑，趕緊搖了搖頭，眼觀鼻鼻觀口，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她是大小姐，脾氣大的很，連馬掌柜也怕她，哪敢多問一句，她只說自己是你的朋友。”
張楓點了點頭，心里對這個只見過兩面的女孩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誰的青春不瘋狂，張楓也曾有過暗戀的女孩。
只不過他從小無父無母，身上沒有什么余錢，連約會都約不起，所以他很謹慎，從未對任何女生表達過自己的感情。
如今突然有一個女孩子這么在乎自己，他覺得心里有一股暖流涌了出來，慢慢滋潤著從未開墾過的那片土地。
張楓默默打開系統(tǒng)面板看了看，任務完成度還是0％。
他把面板關上，幫著伙計收拾完鋪子。
他沒有再去想林玉珍的事。
自己終究是要離開這里的，與其做一場必然會醒的夢，倒不如不拘形跡，就此了結，未嘗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這兩天，張楓左右無事，他便跟著霍師父一起去置辦東西。
他們主要是取一些西北那邊早已訂好的金屬，而后又補充了些馬匹，張楓也因此認識了好幾個馬幫里的兄弟，跟他們學習著騎馬的技巧。
至少經(jīng)過他們的教導，現(xiàn)在張楓已經(jīng)能夠安穩(wěn)地騎上馬背，不會被它們給隨便甩下來。剩下的就只能靠他自己慢慢熟悉，磨練這門技藝。
以后他做系統(tǒng)發(fā)布的任務，少不得要經(jīng)常去古代世界。
這些地方可沒有地鐵公交這些交通工具，騎馬就是出門趕路、居家必備的技能，他想不學也不行。
臨行的這日清晨，張楓帶著霍震西的馬隊在容寶齋門前停下，莊虎臣和得子張幼林帶著馬幫的漢子們一起搬運貨物。
張楓和霍震西站在一起，想到今日這一別，也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再見，他心里一酸，竟流下了淚水。
霍震西扭頭看到這一幕，拍了拍他的肩膀：
“喲嚯，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多愁善感的。師父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放心吧，最多過上一年，我又會回到京城?！?p> 張楓擦了擦眼淚，又不能向對方說出自己的心事，只能故作玩笑狀：
“師父您武功過人，馬幫又兵強馬壯的，楓兒才不擔心您呢?！?p> “哈哈哈！”
霍震西放聲大笑，哪里聽不出張楓的掩飾，只不過他的內(nèi)心也有些感慨罷了。
張楓想起一事，把霍震西拉到一旁的角落里，壓低了聲音：
“師父，我知道你們在西北聚眾準備舉事，不過今后的戰(zhàn)爭，靠刀劍是行不通的，只有靠槍炮才能成事。
更何況你們就靠這樣人扛馬馱的運金屬，到幾時才能行？”
霍震西嘆了口氣：
“我也知道，可朝廷明令禁止，我們西北哪里能弄到這么多槍炮?！?p> 張楓搖搖頭：
“話不能這么說。這個朝廷如此腐爛，過不了幾年就鎮(zhèn)壓不住天下了。到那個時候群雄并起，哪里還有什么槍炮的管制。
您現(xiàn)在千萬不要把賺來的銀子全部換成刀兵，可以先在山西一帶買下幾座煤礦，借助這些資源建立幾座工廠，先掌握了金屬冶煉的技術。
同時馬幫的生意照做，到時候還可以和我一起往南方發(fā)展。
等清朝一倒，咱們立馬拿錢大批買入軍火，占據(jù)西北一隅。我們在山西那邊的工廠就可以轉變成軍工廠，源源不斷地生產(chǎn)軍火，至少保住一方平安不成問題?！?p> 霍震西聽了張楓的分析，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楓兒啊，師父之前還是有些看低你了。將來的天下，還得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如此大事，在這里人多眼雜，師徒兩也不宜多說。
霍震西見此刻貨物已經(jīng)裝好，他把雙手放在張楓的肩膀上，囑托道：
“放心吧，師父我心里有數(shù)。你就在京城好生學本事，等你小子本領足夠，咱爺倆再一起出去闖蕩?！?p> 張楓擠出一張笑臉：
“好！一言為定?！?p> “一言為定！”
師徒倆擊掌告別，霍震西轉身上了馬，吆喝著兄弟們啟程回西北。
馱隊漸漸遠去，長長的石板路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張楓站在街上靜靜看著霍震西離去的方向，身影顯得有些孤獨。
“你怎么一個人在街上發(fā)呆，看什么呢？”
這時有人從后面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張楓回頭看去，原來是林玉珍和她的丫鬟小翠。
“林小姐早，你怎么找到我的？”
張楓有些納悶。
林玉珍見他有些生分，嘟起了嘴：
“人家跑到盛昌雜貨鋪找你，一問就知道你在琉璃廠容寶齋這邊給人裝貨，然后我就過來了唄?！?p> 張楓笑了笑：
“不知道林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我現(xiàn)在準備去河邊，林小姐也要一起去？”
林玉珍見他開口閉口都是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意思，心里覺得特別難受。她看著張楓，眼眶里的淚水都要下來了。
一旁的小翠見小姐臉色難看，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瞪著張楓說道：
“小姐，咱們回去吧，你看張公子日理萬機的，哪里顧得上我們這些市井小民?！?p> 林玉珍看見張楓聽到小翠的話，一點解釋的意思也沒有，她用力哼了一聲，扭頭氣鼓鼓地跑開了。
張楓站在原地，靜靜看著林玉珍生氣離開，什么也沒說。
小翠恨不得上前給他一巴掌，罵了一聲：
“你個沒良心的，就不是個男人！”
轉身追著林玉珍去了。
張楓一個人走向了街道的另一邊。
他來到河邊，還是站在那棵被他打禿了的樹前，發(fā)了一會兒呆。
突然，他猛地擊打起面前的樹干，狀若瘋虎，手上也沒纏上布條，沒過幾下就變得鮮血淋漓，之前的那些傷口全部崩裂。
張楓發(fā)泄了好一陣，直到無力揮拳才停下來，他這才從口袋里拿出干凈的布條，把手簡單包了一下，準備回去再上藥處理。
柴禾得到左爺?shù)拿?，一直暗中跟著張楓打探情報，他躲在巷子里看張楓打拳，不由得心驚膽戰(zhàn)。
這人腦子不好使吧，打一棵樹還打這么猛。
柴禾默默看了看自己那瘦弱的身材，覺得自己肯定沒有那棵樹經(jīng)打，頓時在巷子里藏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