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楓把那封信塞在口袋里,一個人走出了門。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心里如同一團亂麻。
“他們抓了林玉珍,跑來找我干嘛,難道他們不知道林玉珍是華豐錢莊的二小姐?
人家可是開錢莊的,比我張楓有錢多了!
自己跟她頂天也只能算是個普通朋友,這劫匪是腦子壞了吧,怎么會找到自己呢。”
張楓怎么也想不通這里面的道道。
但見死不救不是他的風(fēng)格,更何況林玉珍也是他認(rèn)識的人。
若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救援,最后讓林玉珍死在了那里,張楓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也不會好受。
張楓心下打定了主意,準(zhǔn)備先去林家看看林小姐在不在,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自己也不能就因為一封來路不明的信,白白掉進別人的陷阱里。
他來到上次的四合院,循著記憶找到了林家老宅,走到門前敲了敲。
一個伙計過來詢問道:
“這里是林家,您過來有什么事嗎?”
“哦,我是盛昌雜貨鋪的張楓,和你們家二小姐是朋友,不知道二小姐今日是否在家?”
那伙計回憶了一下,詢問后邊的一人:
“二柱,今兒早你在這里看門,二小姐有沒有出門?”
二柱點了點頭:
“出去了,小姐說想去外邊走走,帶著小翠一起出去了,現(xiàn)在人還沒回來呢。”
張楓心里一突,知道林小姐十有八九是真的被歹徒給抓走了,而后才會安排那個小孩過來送信。
他心不在焉地告辭離開林家,步履沉重地走向順源鏢局。
“怎么沒聽二小姐說過,她還有這樣一個朋友?”
那伙計見張楓行色匆匆,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二柱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應(yīng)該是小姐在外面玩的時候認(rèn)識的吧,盛昌雜貨鋪還是挺有名的,我還在那里買過東西呢?!?p> 說完他就自顧自地干活去了。
順源鏢局的門房記住了鏢頭的話,這次沒有再問,直接迎著張楓進屋入座,自己去叫少鏢頭過來。
王鐵民大步走進堂門,他身上穿著一件薄衫,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緊緊貼在身上。他的一身腱子肉高高隆起,看起來像是健美先生。
“不好意思,大哥我今兒早在練功,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讓楓弟你見笑了。”
張楓勉強笑了笑,躊躇了一會,最后自己心里沒底,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給王鐵民:
“本來我是想來探望一下五爺,和大哥你交流交流感情,沒成想今天攤上了一件大事?!?p> 王鐵民見他情緒低迷,知道必有要緊事發(fā)生,趕忙問道:
“什么大事?幼林你趕緊說出來,咱們兄弟倆可以一起解決?!?p> 張楓抱拳稱謝,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王鐵民聽得眉頭直皺,他想了想:
“依我的看法,對方要針對的應(yīng)該不是林小姐,反而應(yīng)該是你?!?p> 張楓面露詫異,顯然被他的這個說法震驚到了:
“為了我?”
王鐵民點點頭,十分冷靜地分析道:
“正是。
不然絕對無法解釋,為什么那賊人只通知了你一人,而華豐錢莊的林家卻連一點兒消息也沒收到,顯然他們應(yīng)該就是想找你?!?p> 張楓此刻聽著他分析,腦子也沒有剛才那么混亂,馬上想通了其中關(guān)鍵:
“所以,那幾個綁匪是以為林小姐與我有很深的關(guān)系,想通過林小姐來威脅我就范?!?p> 王鐵民贊賞地點了點頭。正所謂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自己一眼看出其中的問題不足為奇,可張楓能夠在這個時候想通其中的關(guān)鍵,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
他見張楓面色變幻,試探著問道:
“那楓弟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
張楓苦笑了一下:
“還能怎么辦,無論如何我也得保下她的性命!若是讓她一個弱女子為我而丟了性命,只怕我這一輩子都會追悔莫及?!?p> 王鐵民嘆了口氣:
“怕只怕,你一個人過去兇多吉少啊。
對方如此行事,本就是一幅亡命之徒的表現(xiàn)。他們見你如此輕易地屈服,一定會勾起他們心中的貪婪。
到那個時候,他們未必不會把你也扣下來,繼續(xù)索要更多的財物?!?p> 張楓聽了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王鐵民起身走到他的身邊,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大哥說了幫你,自然就不會食言,到時候我們?nèi)绱诵惺隆?p> 張楓聽著王鐵民的建議,眼神慢慢變亮,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緊握不放。
“大哥的大恩大德,小弟無以為報。
只是此事太過兇險,不能叫大哥你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小弟我會使槍,不知道你們順源鏢局有沒有手槍,由我?guī)砂咽謽屵^去,到時候我們配合行動?!?p> 張楓的目光炯炯有神,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見張楓態(tài)度如此堅決,王鐵民只得應(yīng)了他:
“你小子運氣真好。上次大哥我在河北走鏢,護送了一個德國人。他說我們鏢局的兄弟辦事靠譜,送了我兩把左輪當(dāng)作禮物,都是好東西。
只不過朝廷對槍支明令禁止,我不便拿它出來,回來后就一直被我壓在箱底。今天事急從權(quán),也是它們的命,就都送給你了?!?p> 張楓跟著王鐵民去后院拿槍。
王鐵民從他的床底拉出一個上了鎖的小箱子,用鑰匙打開銅鎖,翻開了箱子。張楓的目光頓時被里面的手槍吸引住了。
箱子里躺著兩把銀色的左輪,只有握把是實木打造。
這兩把手槍小巧精致,口徑只有八毫米,槍管是棱角分明的八角形。
那圓潤的握把和無護圈扳機,看起來倒像是工藝品一樣令人喜愛。
唯一的缺點就是它們只能裝五發(fā)子彈,而且瞄準(zhǔn)基線非常短,估計稍遠(yuǎn)一些就只能憑感覺擊發(fā)。
同時它們打完子彈后,必須手動把轉(zhuǎn)輪拿下來,換上子彈之后再塞回去,在激烈的戰(zhàn)斗中幾乎沒有裝彈的機會。
不過即便是有這些缺點,這兩把槍在這個年代,也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珍寶。畢竟槍不同于冷兵器,殺傷力和殺傷距離都有決定性的優(yōu)勢。
張楓拿著兩把槍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覺得有些熟悉,和他一個槍械愛好者同學(xué)收藏的高仿品有些相似,比他想象中的順手。
張楓從箱子的另一邊抓起一把子彈,卸下兩個轉(zhuǎn)輪,小心地把子彈裝填進去。他檢查了一下保險,將兩把槍放進口袋里,感激地看著王鐵民。
“大哥,今日之后只要我張楓還活著,將來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鐵民趕緊止住他。
“咱們兄弟之間,不可再說這些見外的話。楓弟你能夠為一個不相熟的姑娘出生入死,大哥我又豈能落后。
只不過你要答應(yīng)大哥,今天晚上,你必須活下來?!?p> 王鐵民一臉鄭重,張楓也肅然點頭。兩人互相看了一會,一同大笑出聲。
他們嘴里說著必須活下來,卻都已將生死置于度外。
王鐵民送了他到門口,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
“記住我們的約定,行事千萬小心?!?p> “放心吧大哥,你的囑托,小弟我銘記于心?!?p> 張楓說完就大步離開了順源鏢局。
王鐵民看著他走遠(yuǎn),回身安排鏢局的人手,準(zhǔn)備著今天晚上的行動。
張楓離開了一會,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也從胡同里走了出來。
他長得個頭頗小,相貌平常,屬于丟人堆里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他跟著張楓一路回到盛昌雜貨鋪附近,在街上盯哨盯了很久。見張楓沒有再出門去干什么別的事,他立馬跑回左爺家里報信。
“左爺,那小子收到信以后,在街上跑了一圈,在某個四合院里敲門拜訪了一會,然后又去了順源鏢局,之后就回到盛昌雜貨鋪沒有再出來?!?p> 左爺半合著眼,淡淡說道:
“小五干得不錯,你再回去,繼續(xù)給我盯著他,看他有沒有按時出門?!?p> 小五得了命令,屁顛屁顛地跑去盛昌雜貨鋪邊上守著。
柴禾湊上前來:
“左爺,順源鏢局不會湊這個熱鬧吧?上次他們的少鏢頭可是在鴻興樓和張楓這個臭小子結(jié)拜了,這次說不定就會橫插一腳?!?p> 左爺把眼睛一瞪:
“他敢!只要他不想讓那嬌滴滴的小姑娘丟了性命,就不會找人一起過去?!?p> 他往躺椅上一靠,獰笑出聲:
“這次我們找的可不是普通的悍匪,劉三刀他們哥幾個殺人如麻,到時候辣手摧花,連左爺我也有些舍不得啊。
哈哈哈哈哈!”
黑三兒和柴禾也跟著大笑不止。